“你是找的小常管事?”华静瑶问道,“他能把别院里的护卫全都借出来?“
小常管事是秦家别院的管事,华静瑶之所以知道他,还是因为上次被小狸藏身的那驾骡车,就是找小常管事借的。
常家身份特殊,表面上是秦家的世仆,但是早在三代以前就已经脱籍,常家每代都有人在衙门里做事,每代也有人在秦家当管事,据说,常家老太太隔三差五就会进府陪秦家的孟老太君说话,可即使这样,小常管事也只是别院管事,除非有上面的吩咐,否则他也不能一下子借出十五位护卫。
这是十五位护卫,不是十五个小厮丫鬟。
“对,小的就是寻了小常管事借的人。托姑娘的福,小的去的时候,恰好顺天府的秦大人正在别院宴客,听说是姑娘借人,秦大人便让别院里的护卫全都过来了。”尤顺才答道。
秦家上上下下有十几位秦大人,可顺天府的秦大人只有一个,就是秦崴!
“秦崴在别院?大皇子也在吗?”华静瑶的眼睛亮得如同那黑夜里的启明星,先前都是别人想睡觉她给递枕头,这次是她想要吃菜,有人给她递上来一副镶金嵌玉的象牙筷子!
“小的没有看到大殿下的车马,但是巩家六少爷和张家十二少爷肯定是在的,小的认识他们两位的亲随。除了这两位,还有三四家的车马,小的急着回来,没有一一打听。”尤顺才说认识谁谁家的亲随,华静瑶一点都不吃惊,前世尤顺才就有这个本事,但凡是京城里的数得上的显贵之家,他都有熟人。
“巩家六少爷是巩惠妃的娘家人?那张家十二爷呢,又是哪一位?”华静瑶问道。
尤顺才还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像炒豆子一样嘎嘣脆:“回姑娘的话,巩家六少爷是巩惠妃的娘家侄儿,三公主的表兄,他的父亲是榆林卫指挥使巩澍。巩六少爷原本是在西山在营历练,这个月刚回来,还没领差事,不过去年秋狩,他虽未拔头筹,可也大出风头,陛下赏了他一张好弓;张家十二少爷是荷花池张家的,他的父亲是大理寺卿张大人张二老爷,他是张二老爷的幼子,虽然只有十六岁,可已有举人的功名,是张家这一代最出色的男丁,极得张老太爷的宠爱。”
原来如此。
秦崴在别院里的宴请,表面看上去就是少年子弟们凑在一起喝酒嬉戏。可是细思下来,却没有这么简单。巩六少爷和张十二少爷,这一文一武,要家世有家世,要本事有本事,可想而知,能和他们一起被秦崴宴请的另外几个,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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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年龄,秦崴比他们年长,不是能玩在一起的;论身份,秦崴入仕多年,而巩六少爷和张十二少爷,即使有荫封也无法与之相比。
所以,这次宴请是秦崴给大皇子招揽人手。
皇子们不能公开结交权宦,但是巩六和张十二却不一样,即使大皇子身边都是他们这些人,御史们也说不出什么,难道皇子身边连玩伴都不能有了吗?
华静瑶心情大好,前世的这会儿,赵谦已经成了长公主府的常客,大皇子在顺天府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赵谦正在御书房里向皇帝汇报功课。
而现在,赵谦还在府里躺着,大皇子却已开始招揽人手了。
前世的时候,大皇子可没有这么上进,他是有了危机感吗?
眼下,华静瑶顾不上研究大皇子的心路历程,她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去做。
秦崴给的这十五个人,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对了,这会儿在秦家别院的,还有张十二少。
“张十二少的父亲,大理寺卿张大人,与凤阳书院的张山长张若溪,是亲兄弟吗?”华静瑶觉得这种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尤顺才肯定知道。
尤顺才果然没有令她失望:“张家是按族中序齿排行,张大人和张山长是同一位曾祖父,他们是隔着房头的从兄弟。张大人的父亲张老太爷是张家这一代的族长,张山长的父亲前几年已经过世。”
“那小甘山上的揽月山房现在属于张家哪个房头?”华静瑶又问。
“凤阳书院和揽月山房都是张家族产,不属于任何一家。”尤顺才心里有些纳罕,自家姑娘居然不知道这事儿?
华静瑶是真的不知道,前世这会儿,她只有四岁,怎么会知道呢。
“也就是说,张十二少不用征得张山长许可,也能随便去揽月山房?”华静瑶眼睛里的星星又亮了几分。
“应该是的,小的不知道张家还有没有其他规矩,但是小的记得,去年姑娘去揽月山房的时候,就是受张家九姑娘之约,张九姑娘是张家二房的,和张大人、张山长全都隔着房头。”尤顺才说道。
华静瑶暗暗吐吐舌头,她差点就漏馅了,原来姐姐去年曾经到过揽月山房。
“好,你现在……”
片刻之后,华三老爷华毓昆带着苗红叩响了张山长的家门。
张山长已经收到了华毓昆让人送来的拜帖,他问过老仆,这才知道原来华家的这位三老爷搬来了折芦巷。
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件事,除了书院里的事,他很少留意这些闲事。
他的生活非常简单,从书院出来就回家,偶尔会去揽月山房小住,那还是因为揽月山房离书院更近。
身边的仆从深知他的性情喜好,因此,也不会把这些闲事讲给他听。
“华毓昆?我记得他擅长工笔。”张山长点点头,他看过华毓昆的画作,以华毓昆的年纪,有如此功力算是不错了。
没过一会儿,张山长便见到了华毓昆,与华毓昆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初时张山长以为那是华毓昆的学生或者家中晚辈,直到年轻人自报家门,他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凤阳书院的学生。
他的神情也严肃起来,见华毓昆和见学生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