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狩猎和采集也是大丰收。
以前用标枪和投石索,或者直接扔石头,一天只能打下来七八只鸟雀,这都算是老天赏脸了,运气差点也有过颗粒无收的时候。
狩猎野兔、鼠、鼬等比较敏锐的动物就更费工夫,扑上去硬抓并非上策,最好的办法是一路追踪到它们的洞穴,在洞外面熏烟,方能稳稳地一窝端了。
至于森林马、森林鹿、斑羚之类的大型食草动物,在这一带山区并不常见,碰上了自然皆大欢喜,但不能指望天天有这样的好运。
这也是因为部落的实力相对较弱,所分得的地盘不尽如人意。
其实再往北去一些,丘陵逐渐过渡为草原,那里是大型食草动物的天堂,许多大部落都在那附近定居。
当然了,这些事连阿妈都不是很清楚,她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部落大会和狩猎猛犸的河谷营地,再远的地方她只从其他部落的人嘴里听过零星的三言两语。
阿妈一辈子都活在这个洞里,守着祖先留下来的这块地盘,她没有遭遇过真正的危机。
前些日子食物的短缺令她很是紧张,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她给孩子们讲的那个故事,她经历过的最冷的那个冬天,老人们都死了,这就是一种办法。
另一种办法,是拿部落里的女人去和别的部落换取食物,那些大部落愿意出很多食物换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女人,但这是最坏的办法,部落里的族人都是她的孩子,她怎会舍得送自己的孩子去遭罪?
好在问题得到了解决。
现在有了弓箭,主要是有了虎头这个神箭手,不管野兔藏得再深,鸟雀站得再高,只要在射程之内,几乎都难逃一劫。
退一万步讲,还有那个野女人。
阿妈对野女人的印象不坏,只不过,比起部落的存续,她个人的好恶无关紧要。
她虽然不常发表意见,大多数时候只是微笑地看着闹腾的孩子们,但心里早就想好了一切。
女人们采集回来大量的植物,有半数都是她们不认识的,张天也只能认出其中一小部分。
以前过于守旧,现在又有点矫枉过正了。
虎头他们捉回来三只活兔,女人们决定拿它们来试毒。
林郁看见野人们用竹子在洞壁一侧筑起简单的栅栏,圈出一块面积不大的地,将那三只野兔扔进去,还以为他们突然开窍,要尝试驯化野兽了。
凑近一瞧,发现三只野兔被分别做上了标记,似乎是为了加以区分,又看见女人们用不同的花草喂食野兔,每种花草只喂食一点点,然后便将这些花草分开放,同一只野兔吃的放在一堆。
女人们热情讨论着,语速很快,她只听得懂个别单词,却串不起来,无法理解意思。
不过她心中已有猜测。
“兰花,你们……是不是……在……”
她尝试说出完整的句子,磕磕巴巴好一会儿,选择放弃,挥舞双手比划起来。
兰花心领神会,笑呵呵点头:“是的,我们在效仿祖先,品尝百草。”
林郁笑了。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女人们采集回来的植物她大都认识,不仅认识,还知道它们的功能和用途。
她立刻说:“我知道!”
声音略激昂,女人们都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兰花不明所以:“你知道什么?”
林郁拍拍胸脯,昂首挺胸说:“我,神农!”
“噗!”
一直站在不远处旁观的张天实在没绷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我没事……你们继续!”
张天抱着竹筒杯转身离开,他本来想莅临指导工作,此时见林郁冒充神农,便明白她要出手了。
有她在,张天可以安心去制作他的角弓了。
女人们面面相觑,兰花微微皱眉,边比划边说:“神农是我们的祖先,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必听懂,看女人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对此嗤之以鼻。
林郁从竹篮里取出一株白色的钟形大花,足有近一米长,放在篮子里格外显眼,气味十分难闻,她很早就注意到了。
花名曼陀罗,整株都有致命的毒素,但如果使用得当,可以用作麻醉剂或镇定剂。
紧接着,她又从竹篮里翻找出一朵伞形真菌,巴掌大小,橄榄绿的菌盖,白色的菌肉,闻起来有几分胡萝卜的味道,仅这一朵便足以置人于死地,是有菌中毒王之称的死人帽菌。
白天看见这一带长着栎树和山毛榉,她就想到了,这种毒菌常生长于这两种树林中。
她指了指手里的曼陀罗和死人帽菌,张嘴做出吃下的动作,然后双眼翻白,吐出舌头,发出诶诶的痛苦呻吟。
不需要兰花翻译,所有人都看懂了:这两种植物有毒,吃下就会死!
众人心中一凛,面露凝重之色,但也没有轻信了林郁的话。
兰花和红花接过她手里的两种植物,分别喂食一只野兔。
野兔连连后退,拒绝食用。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
野兽的直觉最是敏锐,它们这副模样,已经证明林郁所言不虚。
不过,光是这样不足以服众。
两人抓住野兔,掰开兔嘴,强行喂食。
这两种植物的毒性对于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对小小野兔来说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不多时,便见一只野兔颠颠又倒倒像喝醉了酒,另一只野兔恹恹的趴地上,一动不动。
剩下那只幸运的野兔立刻躲得远远的,惊恐地看着它的兄弟们痛苦喘息,最终咽气解脱。
女人们大惊失色,兰花和红花赶紧扔掉手里的毒物,用水反复洗手。
“用这个。”
林郁把肥皂递给她俩,她在肥皂里混合了松脂,有一定的抗菌能力。
女人们围着她,叽叽喳喳地问:“你怎么知道有毒?这些花草你都认识吗?是不是你的祖先教你的?你的祖先也尝过百草吗?”
兰花将女人们的问题代为传达。
林郁拍拍胸脯,正色说:“我,神农氏传人!我们有共同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