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客厅。
随着夜幕降临,坐在沙发上的人影也逐渐被黑暗吞噬。
可她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打破死寂。
而那道湮没在黑暗中的人影也动了。
接通之后,杨岚没有说话。
是那头率先开口:“办妥了,记得付尾款。”
“确定妥了吗?”
“已经验过,死得透透的。”
“钱马上到账。”
那头也不啰嗦,直接挂断。
杨岚收起手机,嘴角轻扬,那块压在她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别怪我,错就错在,你知道的太多。”
尽管只是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杨岚绝不允许半点威胁存在。
所以——
温倩必死!
……
老宅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
警察上门,谈话问询,傅家二老这才知道温倩死了。
“……初步判断是安眠药摄入过量,造成大脑缺氧,休克性死亡。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一下死者生前有没有什么不幸的遭遇,或者……遭受过什么大的打击?”
“死、死了?”老太太顿时睁大眼,难以置信。
虽然她不耻温倩的一系列行为,但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从前对自己也还算孝顺,哪怕
是只阿猫阿狗,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警察:“是的,今天早上同公寓楼的住户报警,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天前。”
两天前……
那不正是老爷子带着傅律霆去别墅和温倩当面对质那天!
想到这里,老太太下意识皱眉,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就在她后背僵冷、头皮发麻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扶上自己肩膀。
是老头子。
傅鸿升轻轻捏了捏老妻的肩,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宽慰,而后缓缓开口:“警察同志,她不久前刚做过心脏手术,目前还在恢复期,能不能先让她上楼休息?相关问题由我来回答?”
“可以可以。”
等送走来人,老爷子第一时间上楼去看老太太。
“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他坐到床边,看着斜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的老婆子。
“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哼!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你要放屁还是拉屎,我一眼就明白。”
老太太被他逗笑,“瞎说什么?文明点!”
老爷子握住她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你刚才冷汗直冒,脸都吓白了……”
“我是担心!你说会不会跟阿霆……”
“不可能。”老爷子语气笃定,“他就算要下手
,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安眠药?
不是他傅律霆的风格。
“你确定?”
“嗯。”老爷子点头。
“呼——那我就放心了。”
……
与此同时,傅律霆的住处,书房。
“死了?”他看着面前低头汇报的暗一,诧异挑眉。
“是的,暗三正准备动手,没想到警察就来了。过了大概十分钟,温倩的尸体被抬出来。”
傅律霆双眸微眯:“看来,有人先下手了。”
至于是谁……
傅律霆脑海里闪过二婶那张脸。
他一直都知道,杨岚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么温顺无害,在老太太面前的忍气吞声、讨好卖乖,都是假象。
但没想到,她胆子居然大到这种地步,敢直接买凶灭口。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连丈夫都能下死手的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况且,温倩死得也不无辜。
能把杨岚惹毛,直接痛下杀手,肯定是她做什么不该做的,或者说了什么不能说的。
暗一:“我们还需要做点什么吗?”
傅律霆:“不必了,让暗三撤回来。”
“是。”
二房这些腌臜,他心知肚明,但并不想插手。
任其发展,看某人自生自灭……好像也不错?
暗一:“您没有其他吩
咐的话,我先走——”
“你说红玫瑰和黄玫瑰,送哪种更好?”
呃!
暗一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个人比较喜欢百合。”
傅律霆:“……”
“其、其实送什么花都好,都代表了送花人的心意。”可能察觉到自己的回答太憨,暗一连忙干巴巴地挽救了一句。
傅律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温倩的死,并没有在圈子里掀起太大波澜。
倘若傅远山还在,她身上可能还有点话题度。
但傅远山死了,她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寡妇。
跟傅家毫无关系了。
谁还关心她的死活?
可见,大家追捧的是傅家这个豪门,而不是温倩这个人。
离开了傅家,没有了“傅少夫人”这层光环,她就是只蝼蚁,微不起眼,一脚就可以踩死的那种。
傍晚,火烧云游离在天边,顾家主宅的饭厅内,此刻一家人正聚在一起享用丰盛的晚餐。
知道南烟要带三个孩子过来吃饭,老太太早早就吩咐厨房准备好他们母子四人喜欢的食物。
果然,三小只吃得非常开心。
尤其是暖暖,一上桌“哇偶”、“天呐”之类的惊叹声就没断过。
除此之外,她还把老太太夸得飘飘
欲仙,什么“太外婆最好”、“太外婆是最美的老人家”等等。
反正就没有那张小甜嘴说不出来的好话。
逗得老太太那叫一个高兴哟,可劲儿往她碗里夹菜。
当然,一个合格的长辈是不会厚此薄彼的。
老太太给暖暖夹了,势必就会给小宝和曜曜夹,尽量在做到公平。
很快,兄弟俩手边的碟子里就堆满了肉和菜。
小宝看了眼还在疯狂输出的暖暖:球球,别说了行不行?快撑死了。
曜曜:嗝~
暖暖却压根儿看不懂,夸完老太太,转个头又继续赞美老爷子。
这下好了,两人刚吃掉一半的碟子又堆满了。
小宝:妈呀,管管她吧!
曜曜放下筷子:“我吃饱了,”然后一脸为难地看着堆满菜的碟子,“抱歉,我不是故意浪费的。”
老太太一听,那还得了?顿时心软又心酸。
赶紧叫住老爷子:“够了,别夹了!”
老爷子:“?”
那刚才是谁夹得那么起劲儿?!
吃过饭,南烟领着撑得圆滚滚的三小只回小楼。
夕阳西下,母子四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残阳如火,天边橙亮。
一切都很美。
但前提是没有那个站在小楼外,手捧鲜花似乎等了有一会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