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韩腾一声令喝,所有侍卫们纷纷抽出武器,马队和骆驼队也训练有素,飞快团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圆圈,侍卫们则守在最外围。
他们各个手持长枪,集体向外,后面一圈是弓箭手,箭已经上弦拉满,一看到目标立刻射出去。
苏叶的骆驼在中间的位置,因此被围在了正中间。
春景也抽出武器,是一把长剑,别在腰间,手已经放在剑柄上,全身紧绷,随时都可以进攻。
见所有人都准备好,韩腾也就不慌了,走近那几个鞑靼人,“你们别待在这里不动,血腥味会把那群狼引来。”
这个鞑靼人自然也知道,只是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是直接背着身上的狼尸离开,还是留下来帮忙,等群狼都解决后,带着这群商队回自己部落。
他们部落已经缺食物很久了,但大家还积攒了一些羊毛和毛皮,可以用来换物资。
这可比上山打猎要容易的多,当然,抢劫他们是不敢的,这群人手里的武器各个精良,且又是常年来往草原的商人,要是抢了,以后商人不来了更麻烦。
他们不由看向为首的汉子,询问他的意见。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壮男子,长得高壮,虎背熊腰,面貌被胡子遮住看不清,但那双如野狼般的眼神,叫人不敢小觑。
这一定是这个部落的勇士,才敢带着十几个人在这时候上山打猎,还能全身而退。
可人数毕竟少,又遇到了群狼,受伤在所难免。
韩腾也看向他,示意身边会鞑靼话的人翻译,叫这群人离开。
谁知那汉子竟用力一甩,把身上的狼尸甩了过来,并大喝一声,“呜痂!”
其他人先是一愣,然后齐齐反应过来,把背上的狼尸都甩了过来。
韩腾脸色一变,这群人竟想栽赃陷害,把狼尸甩锅给他们!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当即下令,“放箭!”
一声令下,周围的弓箭手齐齐对准那群鞑靼人,手一松,十几支箭就射了出去。
鞑靼人也反应迅速,扔完之后立刻向旁边的丛林中窜去,接着树木山石遮掩行踪。
然而他们似乎没想到韩腾会如此果断,有人反应不急,被急射而来的箭支贯穿,也有人被巨大的冲击扑倒。
脚步一停下来,下一波箭支就到了,把那几个被射中的人,射杀当场。
但剩下一些反应更快的,已经遁入了山林,消失无踪。
有人想冲过追,被韩腾厉声喝止,“站住!还有狼在呢,你们想被吃了吗?”
那群人的目的可不就在此,先把狼尸甩过来,那群狼就会把仇恨目标放在他们身上,而停止对对方的追究。
然后如果他们这边气不过,去追人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们可以反把人捉住,然后要挟商队,让他们拿重要物资去换。
这群草原人从不肯好好做生意,总要先折腾一波,眼见占不到便宜才会老老实实。
在这里,稍微疏忽大意,就容易中了那群人的圈套。
韩腾和草原人打交道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他们的脾性,也养成了随时谨慎的态度。
众侍卫闻言,立刻停住脚步,重新围城一个圈,把商人和货物围在中间。
苏叶一直安稳的坐在骆驼上,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对韩腾的谨慎大加赞赏。
她看向那群鞑靼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微眯,这个场子迟早找回来。
“嗷呜!”随着头狼的嚎叫,就仿佛战争的信号打响,商队附近陡然出现了一头头狼,它们有的从石头后冒出来,有的踱着步子出现在小路上,也有越过树丛跳到众人面前的。
很快他们前后左右就出现了四十几匹狼,各个眼冒绿光,垂涎三尺的看着他们。
这是一群饿极了的狼,饿到完全不顾双方势力的差距。
看来今天这群狼无论如何都不会退走了,那就只好战了。
几乎是差不多时间,头狼和韩腾同时下令,狼群们嗷嗷叫,身子一跃,飞快猛冲过来。
而弓箭手已经准备好,手一松,立刻齐射出去,把第一批逼近的狼群射穿。
后面的狼闻到血腥味,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更激动了,高高跃起的身体,尖锐的牙齿,锋利的利爪,仿佛要把眼前的两脚羊撕碎。
侍卫们也不甘示弱,手里的长枪直插过去,把靠近的狼群刺个对穿。
紧接着又是一波弓箭手,两轮过后,场上的狼群只剩下一般,血腥味弥漫整个山林,冲击的人头晕目眩。
马匹和骆驼都不安起来,嘶鸣,撅蹄子,甚至想要逃跑,被商队的人一把拉住,强制安抚下来。
他们这边显然已经胜券在握了,狼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按照习性,在这种完全打不赢的情况下,它们会有计划的后退。
可今天不一样,狼群似乎饿狠了,不达目的不罢休,即便牺牲了将近一半,它们依然听从指挥猛冲,眼中的贪婪被血腥味一刺激,似乎更甚了。
这样不行,如果不解决头狼,侍卫们很可能受伤。
苏叶看了春景一眼,他默默点头,放下握住剑柄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刀,在上面倒了一点药水,顿时发出滋滋冒泡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做完这些,他猛地跳到骆驼背上,然后盯着头狼,手里的小刀甩了过去。
头狼觉察危险,立刻要从石头上跳下去,躲过这波攻击。
可春景已经预判到了它的预判,小刀射过去的方向,正好在狼头的正前方,它这么一跳,抵达时正好扎到脖颈处。
疼痛刺激的头狼眼球都红了,它痛苦嚎叫一声,声音愈发凄厉,刺激得其余狼群越发疯狂。
有个不小心的侍卫,一时措手不及,被一只狼狠狠咬中了胳膊,痛的撕心裂肺。
旁边的人当即上前帮忙,斩杀了那只狼,然后把同伴拉进包围圈,立刻有人拿着伤药和绷带上前,为那人包扎。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原本只是被扎了一下,受伤并不重的头狼竟直接栽倒在地,彻底晕死过去。
其余狼群听不到头狼的命令,也觉察到了危险,当即转身要跑,侍卫们抓住空档,立刻又是一波射击,留下大半,最终只逃脱了六只。
打赢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韩腾立刻安排人处理狼尸,然后把受伤的侍卫安排在骆驼上,并奖赏十两银子。
这些侍卫们跟着商队出生入死,保护大家安全,去一趟草原可以拿到五十两银子,受伤再加十两,要是牺牲了,会额外再多付五十两给其家人。
韩腾在这方面从不苛刻,都是当场结清。
做完这一切,他当即命令所有人整装待发,打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苏叶没有言语,等走出一段距离,才慢悠悠来到韩腾身边,“韩家主,不如我们在这里暂时休息?”
“什么?”韩腾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天色,还早呢,离太阳落山至少还有一个半时辰,停在这里做什么?
苏叶微笑,“被人算计了,当然要找回场子了。”
说了早晚要报,那晚报不如早报,有事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容易内伤,有仇也要当场就报。
韩腾眉头一皱,“没必要,他们就是一群没开化的野蛮人,不知道好赖,和他们计较不值得,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就因为他们没开化,才要直接打回去,不然你刚刚也看到了,除了那群狼饿恨了,他们也饿狠了,你真的确定他们不会做出抢劫之类的举动吗?”
都敢上山去杀野兽了,那来抢劫他们商队也不算什么吧?
只有日日做贼的,哪有日日防贼的?
商队要赶路,不可能一直维持包围圈,要是他们提前观察好,凭借快马,抢一波就跑,也未必不能成功。
“这......”韩腾有点纠结,他当然知道这些鞑靼人的品性,林公子的猜测很可能成为现实!
“对了,我还没问过韩家主,为何你们以往不在这个季节来草原?以前我还以为是气候原因,现在看来,这种程度的冷也不是不能克服,且这个时候出来售卖货物,价格一定更好,那为何都要等到一月后呢?”苏叶微笑。
“那当然是因为......危险,”韩腾脱口而出,随即不说话了。
是啊,为什么不这个时候来,因为这个时间点最危险。
无论是人和野兽都没了存货,为了活下去,他们会不择手段,简直相当于饿红了眼。
往年也是这个时间草原上最容易发生抢劫,自己部落没吃的了,可不就是要去抢别人的嘛!
大家你抢我,我抢你,消耗一批人,剩下的粮食就足够撑到下个月了。
到那时,万物复苏,山林草原会出现各种动植物,总能找到吃的。
这时商队再进入草原,面临的就不是饿急了的人,也才能正常交易。
现在他们提前一个月出现,正好卡在物资最缺乏的关键时期,还带了这么多货物,不抢白不抢。
那有什么办法让对方不敢抢呢?
只能是打回去,狠狠打回去,让他们见识一下这些人的厉害。
我们可不只是商人,还有武器,敢冲上来试试!
“可我们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啊,”韩腾烦恼道,这也是他不想追究的原因之一,实在是对方没有固定住所,谁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块地方,找起来困难又费时间,他们商队可耽误不起。
“这个不用担心,”苏叶微微一笑,“我自有办法。”
“真的?”韩腾半信半疑,不知该不该信。
“自然是真的,你留一半侍卫保护,剩下的交给我带走,”苏叶命令道。
韩腾想到张三爷的交代,想到不解决这些人,后面可能面临的种种麻烦,咬咬牙,答应了,“行,听公子您的。”
他很快就调配好了人手,分出一百人给苏叶。
商队中一共两百名侍卫,且各个孔武有力,手脚灵活,经常来往草原,比鞑靼也不差什么。
苏叶检查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受伤的韩腾都留下了,这一百人各个精神饱满,显然对被挑出来没意见。
她很快把人分成五人一队,分成二十队,要求保持阵型,且别走边熟悉自己的、队友,等打起来,不仅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也要注意队友的安危。
这算是临时组建的军阵,目的不是为砍伐多少敌人,而是保证自己和队友的安全。
苏叶带着他们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交代一些注意事项,等到了之前发生战斗的地方,就顺着狼群退走的地方,追了上去。
之前杀的狼已经被剥皮带走了,狼肉并不好吃,商队的人宁愿吃干粮,也不碰这玩意儿。
但他们依然带走了,就是不想便宜了那群鞑靼人,至于狼皮还有点用,炮制好了,可以制作皮靴,倒是防水的紧。
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就连血迹也被处理了。
有血迹就会有猛兽出没,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后来的商队方便。
那六只逃走的狼中,有一只受了伤,偶尔有血迹滴落,加上它们不是人,不懂得掩饰踪迹。
因此苏叶很容易就找到了狼的路线,带着人一路追踪过去,最终在一处小湖边发现了山洞。
说是湖也不准确,应该是沼洼地,只不过现在天气冷,之前一直有积雪,融成水后,流到这一片低洼的位置,形成了湖泊的假象。
通常这种地方是最危险的,谁也不知道水下面的泥土是不是松软的,万一是个大坑,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苏叶举手示意众人后退,不要靠近那湖,找来干燥的茅草,扎成一个个火把。
然后所有人爬上树,弯弓搭箭,点燃火把扔进洞里。
很快洞口就漫出来白烟,把视线模糊了。
侍卫们丝毫不敢松懈,目光炯炯盯着那洞口,等到第一只狼跳出来,立刻射出一箭。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在火把的助攻下,所有狼都逃了出来,包括小狼崽子。
众人齐齐射箭,把体积大的成年狼都杀死,包括母狼在内。
那群狼感受到了威胁,纷纷呲牙嚎叫,可惜侍卫们都待在树上,丝毫不怕它们的威胁,一箭接着一箭,没有丝毫停顿。
群狼只有躲避的份,偏还不能过于躲避,因为它们身后还有狼崽。
即便是狼,天生也是护崽子的,没一会儿,所有的狼都中箭了,有漏网之鱼的,也被苏叶和春景解决了。
最后只剩下那些狼崽子,这些似乎是刚出生不久,一个个只会呜呜叫,甚至连狼嚎都没学会,牙齿还是稚嫩的乳牙,没有丝毫威胁。
“它们要怎么处理?”侍卫头领赵梗把狼的尸体都处理好,这才来询问苏叶的意见。
苏叶看着那些小小一只,用手指一戳,顿时四脚朝天,呜呜咽咽的小声叫唤,有些许可爱,于是询问道,“商队中,可有能驯服狼的人?”
赵梗想了想,摇摇头,“这种畜生,最记仇不过,我们当着它们的面射杀了它们父母,等长大,它们一定会讨回来的,没有驯服的必要。”
除非是还没睁开眼,就把狼崽子抱走,让其分不清父母的气味,才有被驯化的可能。
“这样啊,”苏叶笑笑,“那就留下来吧。”
“什么?”赵梗不解。
“留下来,当作诱饵,”苏叶站起来,没再关注那群小狼,看着远方道,“把狼群的尸体都埋了,把痕迹处理干净,然后这些狼崽子就留在附近,我们藏回树上。”
真正的敌人还没等到呢,不着急。
赵梗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解决狼群啊,难道是那群鞑靼人?
“不错,”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苏叶解释,“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能保这一路平安。”
“您如何知道他们会来?”赵梗不解。
“很明显不是吗?他们没有吃的,把狼尸嫁祸给我们,虽是为了自己脱身,也有我们替他们解决大部分狼的原因在。我们杀完了狼的主力,尸体可没有给他们留下,那要是不抢劫的话,就只能把这些狼和狼崽子带走。正好,那群狼都死了,只剩下十几只,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赵梗这才恍然大悟,没再犹豫,开始吩咐人布置现场,除了把痕迹抹去,顺便还布置了一些陷阱。
收拾好,简单用完干粮,大家熟练的爬上树,静静等待着。
树下狼崽们无所适从,左嗅嗅,右闻闻,时不时还呜咽几句,显然是饿了,找母狼要奶喝,可惜母狼已经没了。
这群狼崽没办法,只能忍着饥寒四处爬行,寄希望于找到吃的。
苏叶也没管它们,就让它们自由活动。
半个时辰过去,终于在天黑前,众人听到动静,打眼一看,正是之前的鞑靼人领着一群人上山。
他们直奔这个目的地而来,显然事先摸清楚了那群狼所在地,这才能这么轻车熟路。
可惜他们万万没想到,汉人商队里,竟然有苏叶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报复心极重,有仇当场就要报。
树上众人见鞑靼人靠近了,当即屏气凝神,手搭在箭上,等那群人靠近,苏叶一声令下,当即嗖嗖放出几十支箭,直接命中好几人。
“不好!”为首的鞑靼人当即脸色大变,举起武器就要抵挡,可惜苏叶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一把小刀射过去,立刻射在了他手腕的大动脉上,顿时血流如注。
那鞑靼显然是个能忍的汉子,锐利的眼光看过来,注意到苏叶,也不顾躲箭雨了,竟直接弯弓搭箭,想要反击。
苏叶眼睁睁看着那箭头指向自己,微笑站在树上,甚至都不用手扶,站得稳稳的。左手微微一挡,手里的利刃出鞘,直接把射过来的箭头一分为二,是直直的从中间劈开。
那鞑靼瞳孔剧缩,想不到人竟有这般伟力,能劈开急射而来的铁器箭头,仿佛那不是精铁打造的,而是普通的木棍罢了。
即便是木棍,也不能在这般冲击下劈中啊。
这是何等的力道,何等的眼力,精妙至极!
草原人崇拜强者,不是说说的。
起先那鞑靼人没把苏叶放在眼里,只因为举目望去,就她最年轻也生的最好,打眼一看就像中原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
他想着擒贼先擒王,只要射死了苏叶,其余人自然会自乱阵脚。
然而万万没想到,看着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超高的武力值。
那一箭已经是他用尽全身力气的结果了,这一动把本就流血不止的伤口撑得越开,血流得更凶了,一时间竟只感觉头昏眼花。
苏叶背着夕阳站在树枝上的身影,在他眼中竟仿佛带着无数道霞光,像极了神降临人间。
“长生天!”话音刚落,他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其余人见此,顿时方寸大乱,在箭簇的威胁下,只能投降。
这一战,己方这边无伤亡,消灭敌人六人,中伤十一人,剩下俘虏十三人。
侍卫们卸了他们武器,绑起来放在一边,然后去回收箭支,顺便重新打磨一下,使其更为锋利。
苏叶则让人一个个带上来问话,那些鞑靼人起先还想反抗,非暴力不合作。
可惜,他们遇上的是苏叶,不仅问话技巧一流,更是在一路上学会了鞑靼的语言,很快就从他们嘴里套出具体信息来。
这支哈尔乌部落隶属于太湖盆地的一支,原本占据着哈尔乌苏湖西侧,是六个小部落之一。
为首的那个青年叫苏合,父亲就是他们这一支族长的三子。
当时色楞格草原的鞑靼王庭打过来,统一了他们,并把大儿子封过来管理他们。
哈尔乌部落族长心生不满,联合其他五个小部落造反,杀死了赛罕的大儿子,惹得赛罕非常生气,把这六个小部落给屠了。
出事前,苏合的父亲收到妹妹塔娜的传信,让他快逃。
塔娜是女奴生的,草原上女奴身份低贱,女奴生的孩子也是奴隶。
因为塔娜生的漂亮,就被父亲直接送到了赛罕身边当侍女,可惜塔娜的美,不是赛罕喜欢的那种,于是她丝毫没受到重视。
高高在上的新任王完全不知道身边的女奴会是部落小首领的女儿,还以为就是普通女奴呢。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塔娜也没管过,唯独给苏合父亲传了一次消息。
这是因为塔娜被送走后,她的母亲就生病了,直接在迁徙中被扔掉,任其自生自灭。
苏合父亲还算有良心,给留了一些药,食物和水,凭着这些东西,塔娜母亲顽强活了下来,并遇到了下一个迁徙的部落,跟着他们去到赛罕所在的地方,母女最终团圆。
对于这个哥哥的善心,塔娜也回报了一份善心,觉察到赛罕夫妻的怒气后,提前给哥哥透了消息。
于是苏合父亲带着自己家人悄悄跑了。
他并不受父亲待见,甚至备受嫌弃,和兄弟感情也不睦,刚成年就被父亲用几头羊打发了。
后来娶妻生子都靠他自己努力,因此对父亲没什么感情。
所幸他们跑得快,刚一离开,那个部落就被包围了,所有人都被杀了,仅跑出来他们家十几口,以及待在身边的奴隶们。
就这样,苏合父亲带着三十几人一路来到阿尔泰山西南处落脚,躲过了来自赛罕的清算,可他们不仅人少,财物也少,起先几年更是不敢冒头,日子过的非常辛苦。
苏合父亲勉励支撑几年,就过世了,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了他大哥。
他大哥在六年前过世了,当时苏合才十三四岁,就抗下了重担,带着所有青壮进山打猎,勉强能维持活下去不至于饿死。
随着他慢慢长大,技术越来越好,能打到的猎物也越来越多,换到的牛羊就更多了。
眼见日子渐渐好起来,不曾想踪迹被发现,再次引来苏德部落的打压,为了逃命,只能舍去牛羊,骑着快马跑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这个时候需要上山的原因。
之前之所以会陷害商队,是因为他们认出了韩腾,这是经常往来苏德部的商队之一,而他们怀疑自己部落被泄密,就是因为商队告的密,只是没证据罢了。
苏叶挑眉,觉得他们说的话不尽不实,干脆指着苏合的伤口道,“我这里有好药,能让他立刻止血,但我凭什么给你们用呢?”
那群人微微变色,看苏合手上的血已经染红了下面一片土地,不由万分着急。
他们这些人,指着苏合过活,没有他,他们也活不下去啊。
“再说了,既然你们是苏德部的眼中钉,那再好不过,把你们一网打尽,然后交给阿茹娜,想必生意会更好做!”苏叶微微一笑,竟敢和她耍心眼,还嫩了点。
鞑靼人面色一白,只能垂头丧气妥协,“你想问什么?”
“苏合的额布格为什么要反叛?是什么人许了他好处吗?”虽说草原人散漫惯了,不喜欢别人压在头上,可作为小部落首领,不该这么不理智才对。
既然色楞格王庭已经把他们征服了,人家的实力明显更强,在打不过的情况下,妥协才是正常的。
草原上可不讲究骨气这种东西,面对强者,更是心悦诚服。
那么他们这样做,一定有更大的利益,比如远在色楞格王庭的哈丹巴许诺了什么。
这才是鞑靼王庭最正统的继承人,也是先大汗选中的继承人。
那与其投靠赛罕,还不如哈丹巴获得的利益更大呢。
鞑靼人一愣,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苏叶笑笑,“你们不会以为,六个部落就只有你们逃出来了吧?”
那自然是不可能,草原上的屠杀,杀的都是成年男子,女人小孩不算在列的。
所以有可能是从她们那里得到消息?鞑靼人不确定的想。
苏叶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这边才觉得张简仨搜集的证据不足,现成的人证就送上门来了。
这下阿茹娜想不相信都不可能了,苏合这个当初反叛首领的孙子,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很满意,让春景给苏合治伤,可不能死了。
之后她吩咐赵梗带着五十人,按照鞑靼人‘主动’提供的线索,找到他们的老巢,把其余人都带过来。
这一支总共也没多少人,青壮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剩下都是老弱病残。
因此赵梗几乎没遭遇什么反抗,那群人不仅弱,更是饿得没力气,仅剩的食物都给了要外出打猎的青壮吃。
两队人马重新汇聚到一出,带着俘虏来的鞑靼人浩浩荡荡回去了。
韩腾一直在心里焦急担忧,面上却只装出从容镇定来,免得其他人跟着害怕。
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苏叶他们回来,竟真的捉到了俘虏,顿时大喜,“林公子,你平安回来就好。”
苏叶点点头,让人把那些俘虏带下去,仔细看管着,至于苏合,则被春景绑在他们的骆驼上。
休息一晚,第二天商队重新上路,这次就要安稳的多,没再遇到意外。
半上午的时候,苏合终于醒了,苏叶让春景喂了一点水和干粮,就再也没管过。
直到三天后,苏合的伤口痊愈了一些,不再往外渗血,人也吃了东西精神不少,她才让春景把人拎到火堆边来。
原以为他该是暴躁的,对苏叶怒目圆瞪,起先是这样的,在刚醒来时,苏合挣扎的厉害,几次要从骆驼上掉下去,逼得春景直接点了穴道。
没想到三天他就学乖了,很是能屈能伸!
苏叶欣赏他的态度,好心提醒,“你的家人都好好的,跟着我们至少不少吃的,至于那些受伤的,我有药,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苏合看了一眼自己受伤颇重的手腕,已经确实感受过这种药的威力,闭嘴思考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道,“你想我做什么?”
苏叶没有看他,翻着手里的鱼,这是下午经过一个湖泊,特意停下来捞的。
细鳞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烤上后不用加多少作料,就已经非常好吃了。
她刚刚已经吃了一条,仍觉得不过瘾,又动手烤了一条,这次她加了孜然和辣椒粉,香味就更霸道了,香的人直流口水。
苏合看了一眼,撇过脸去,盯着遥远的天空,只零星闪烁着几颗星子,看起来辽阔又寂寞,内心不免惆怅。
或许他苏合,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深吸口气,“你放了他们,需要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苏叶眼见鱼烤好了,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很香,还有一股霸道的辣椒味只冲鼻尖,让人迫不及待。
她咬了一口,闭上眼细细咀嚼,鱼肉的嫩滑和辣椒的香味,形成美妙的感觉,让味蕾充分得到满足。
唔,不错,再咬一口!
她没搭理苏合,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把手里的鱼吃完了,然后把鱼骨头扔到火堆里,拍拍手站起来。
苏合咬咬牙,单膝跪下,“我以长生天为誓,言出必行,绝不违诺。”
苏叶低头看他,见他老老实实跪着,手放在胸前,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不由沉吟。
半响,她才缓缓开口,“你是更恨阿茹娜,还是哈丹巴?”
苏合一愣,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件事。
这事他还真想过,他父子二人都更恨哈丹巴,这个男人过河拆桥,明明是主谋,却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阿茹娜为儿子报仇,对他们下杀手很正常,谁让是他的额布格参与了那场谋反呢。
“我没能力对哈丹巴不利,”半响,苏合沉痛闭上眼,承认自己的无能。
他甚至不能带领部落过上好日子,让家人饥寒交迫。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就没想到联合阿茹娜,推翻哈丹巴?”苏叶蹲下来,视线和他齐平,诱惑道。
“我额布格也是害死她儿子的人,”苏合一愣,不认为有这个可能。
苏叶失笑,“可阿茹娜或许更想罪魁祸首死,而不是他的儿子没了,仇人还高高在上享受着汗位带来的权利。哦,对了,或许等哈丹巴死了,你也会被清算,但在这之前,你可以展现出实力来。”
“比如?”苏合心下一跳,突然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线头,却又想不出来,不由目光炯炯看向苏叶。
“你是一员猛将,可冲锋陷阵,可带领骑兵杀敌,”苏叶眨眨眼,诱惑道,“而阿茹娜掌握了一支万人骑兵,可她的骑兵却只是侍卫,并没有冲锋陷阵的能力,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她收服不了真正的将领,”苏合喃喃。
“不错,”苏叶点头赞许,草原上的猛将都充满了野性,他们只服强者,而阿茹娜显然不是。
她的手腕能让自己成为丈夫势力的掌权者,让那些部族肯听她的,却没办法收服猛将。
而没有猛将,那些人也就只是侍卫罢了,可保护她,却做不了别的。
比如冲杀在最前线,抢夺战功,抢夺一切资源。
这就意味着阿茹娜的发展受限,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过是从七千发展到一万人。
这万万不能和哈丹巴相抗衡,要知道哈丹巴目前手下掌握的军队,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阿茹娜老了,想要在死前为儿子报仇,就只能借助外部势力,苏德会受她影响,却不会真的为她做什么。
只有苏合符合,他也是当初事件的受害者,两人有合作的基础。
最后苏合只孤身一人,事成之后,阿茹娜依然能凭借对部族的掌控力,把苏合杀了,彻底完成复仇。
“所以,你去投诚吧,说服她答应你的提议,”苏叶笑语盈盈,像极了不怀好意的狐狸。
苏合:......心悦诚服低下头,“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