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家分着了帮工,有的人家没分着。
租牛才刚开始,有了这个开头,陆陆续续还会再有人来。
这些帮工的确帮了各家的大忙。
家里的男人跟闫二走了,半大的孩子被使唤出去忙活这租牛的事,人手确实紧缺。
小二给他们结成搭子,几家娘子一碰头,便将谁家今日张罗饭食,谁喂鸡喂兔子,谁去放羊放牛,哪个带帮工下地安排的明明白白。
帮工们也真正见识到了小安村的豪气。
那牛富裕的,一牛配以犁还多。
只恨犁不够使。
闫家分到了五个帮工。
闫玉将分到的劳工带到自家的旱田处,看着他们和牛熟悉,给牛套上犁,而后压犁,将土地深翻,湿润黝黑的土壤被翻出来,深色随着牛缓缓走动而拉长,在尽头处停止,又重新划出新的一道来。
她蹲下抓了把土,在手里揉捏,还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一股清冷的土地味。
今日不愧是容嬷嬷给出的适合开耕的日子,春风不急,日头高挂,照在身上有淡淡的暖意。
田间地头有识春的野草冒头,牛走过的时候,顺嘴就给抿了,而后被犁翻倒,孱弱的小细根暴露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三个人赶着三头牛,容嬷嬷没上手,而是通过李雪梅之口,不断调整着这三个人翻地的深度,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另外两个人就在边上看着学着,用手去丈量,记住这位东家的要求。
是的,他们这些人,不管是租牛换来的帮工,还是采石场的罪臣,都管小安村的人喊东家。
还挺统一。
被如此喊的小安村人,初听新鲜,而后便忘却在繁忙的劳动中。
自家的土地,哪能放心全交给外人,尤其是那些采石场的前大老爷们,天爷,那哪是会干活的人,那地翻的左拐右拐,愣是不走直道,还不如他们自己上手呢。
牛和犁易了主,村民们开心的看着脚下一道道笔直翻出来的黑土,嘿嘿直乐。
对喽,就得这样,得劲!
闫玉和容嬷嬷往河边走,留李雪梅在原地看着。
后者不满于干站着,拿着耙子给翻出来的野草划拉出来,干几下,便低头瞅瞅身前的孩子。
至于为啥这么执着于种地,闫玉严重怀疑是以前她爹弄丢了老家的地闹的,她娘虽然不说,却一直耿耿于怀。
才对种地这件事这么有执念,带着孩子也非要下地不可。
猫猫玩闹似的在田里撒欢,实则用爪子挠出不少野草来,还有地里的石头子,也被它背着人踢到田边。
闫玉走来一路见他们村子人一个个赶着牛翻土翻的带劲,不由扶额。
便让容嬷嬷牵着三宝先走,她转头回村去找几位村老爷爷。
很快,村老们出动,在地头巡视一圈。
挨家教训挨家说。
「不会使犁你不会教啊,翻地直不直能咋,又不是起垄。」
「都开大会了,不知说了多少回,要抢时间多开些地,咋,一摸家伙事,脚丫子踩地里就全忘脑后去啦!活多着,不给他们教会了,你们自己干能干完?!」
闫玉跟着听了会,不住点头,不错不错,就得这么教育他们。
活太多了,弄这么些人回村,是帮他们分担工作的。
一到河边的地。
便见容嬷嬷和三宝已经开工了。
闫玉连忙跑过去,拿起铁锹,吭哧吭哧跟在三宝后头挖土。
地里的土包稳步增多。
闫玉渐渐
找到了适合她的节奏,越挖越上头。
连她娘是啥时候走过来的都不晓得。
「小二!停一停,先歇会,吃点东西!」李雪梅喊道。
闫玉转头,擦擦头上的汗。
埋头干活的时候不觉得,这一停下来,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衣服都沾身上了。
看看日头,时辰尚早,这就吃饭?
李雪梅见她抬头看天,便道:「早上起的早,干这么重的活,吃那点东西都消化了,赶紧垫吧垫吧。」
递过来一张干豆腐卷子。
「哇!娘我能吃十个!!」闫玉都没用手接,直接上嘴,扬起头,顺到嘴里,三口两口咽下肚。
黄瓜!大葱!香菜!
都是现下难得的鲜灵菜蔬。
也就是闫家,容嬷嬷不管外头啥天,她想种就能给种出来,才能让闫玉这么造。
配上容嬷嬷下的大酱,还有带着湿气的豆腐皮。
热气腾腾的她吃下去只觉好爽!
又解饿又解渴。
李雪梅示意她摘手套,倒水给她冲手。
闫玉自己能动手了,库库往嘴里塞。
「容嬷嬷不用吃饭,这些全是我的,嘿嘿!」吃去上头的干豆腐卷,下头是四个中不溜的豆包。
李雪梅又拿出一个包着布的陶罐来。
「容嬷嬷一早就在锅上煨着了,尝尝吧,酱焖灵蛇肉!」
闫玉:!!!
扭头惊喜欢呼:「容嬷嬷我爱你!」
知道今天下地辛苦,早早就给她准备了小灶。
容嬷嬷停下来,远远眯着眼对闫玉笑。
手上比划着,让她吃得饱饱的。
闫玉嗯嗯点头,豆包甜,酱焖灵蛇肉微咸,啧啧,这混搭,但架不住都香,她只觉用掉的力气,哗啦啦啦争先恐后的回来啦啊哈哈哈哈!
肚子里有了食,闫玉才想起来问:「娘,那五个人干活咋样?卖力不?」
她走的时候看着是挺好的,可走之后是啥情况还不晓得。
「卖力,村老们偏着咱,没给咱分采石场的人,都是拿牛换来的农家汉,上手熟悉熟悉牛就不用管了,我让他们轮换着来,他们说使着牛不累,咱家的铁犁也好使,干一天不歇气都行。」李雪梅笑道:「哪能真让人家不歇气,这才头一天干活,别给人家累着。」
闫玉连连点头:「是庄稼把式就好,省得咱再从头教,耽误功夫。」
她可是有开荒大计的,春耕多耕一分,秋收就能多收一担。
「这边水田挖出来,就得给咱村挖水渠了,连着水车一起建,康爷爷说那图纸他研究明白了,咱不光给他说的那几个懂机工的大人带回来,可是给采石场都包了圆,人手大大的有,这些人干农活不行,咋规划水渠走向,咋看风向测水深,咋组装水车部件总有行的吧。」
闫玉咽下最后一口,咕噜噜喝水喝了个痛快。
「我还想让他们帮着圈几个适合放牧的牧场,我记得牧民都是带着牛羊吃完春牧场,吃夏牧场,然后是秋牧场和冬牧场,这样轮换着来,给草长成的时间,省得被它们吃秃了,咱储草太费劲,全是人力作业,又忙又累,不如也按这个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