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瞥了眼在场的捕快和江湖客,上前几步,附耳对陆平生轻声道:
“你说……要是我将在场所有人灭口,再推到你这个贼人身上,会不会有人信?”
看着一脸平静的路修,陆平生心里一寒。
“狠起来连自己部下都不放过,这根本就是个疯子!”陆平生心里明白,对路修这种人不能来硬的,不然只会鱼死网破。
虽然陆平生对自己的本事有信心,但毕竟刀剑无眼,能和气谈判又何必嘎腰子。
“一千两!附赠一个消息,小心黑水帮,这帮派水很深,疑似是某个大人物的白手套,也是逆盟的重要分支,两面通吃还一直无事。”陆平生低声道。
“附加一个条件,告诉我李狗在哪?长什么样?”路修面不改色。
陆平生犹豫了下,还是没敢以此要挟,怕路修一点就炸。
“人在黑水赌坊,是个跛子,又黑又瘦。”
“行,成交!”路修缓缓点头。
随后,陆平生假装一个踉跄扑向前方,趁机将厚厚一沓银票塞进路修怀中,旋即转身就跑。
路修一声爆喝,拎刀追了上去。
“贼子休走!”
路修直接一刀捅向陆平生背心,刀势快如疾电,直扑腰子而去。
陆平生一闪身避过雁翎刀,被吓出一身白毛汗,扭头低骂道:“你还来真的!”
话刚出口,又是一记刀光乍现!
这记刀光威力明显远胜之前,速度快了近倍!又狠又准!
猝不及防的陆平生一声惨叫,一条手臂飞起。
路修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又是一刀劈下,比之前更快,直接划过陆平生的脖颈。
一道细细的血线蔓延,陆平生捂着喉咙,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嗬嗬嗬吐出一点血沫。
【斩杀武学大成者1,属性点+4】
“吼!”
内屋突然冲出来两人,挥舞着朴刀悍不畏死冲向路修,似乎是要给陆平生报仇。
路修挥刀格挡了几下,立刻判断出两人实力。
刀法小成!二流高手!
而路修明面上的实力也不过略强些,除非暴露更多实力,否则短时间拿不下。
于是,路修摸出怀中的弓弩。
“嗖嗖!”
两位近在咫尺的二流高手猝不及防下,应声即倒。
路修冲上去,手疾眼快补上两刀。
“噗!噗!”
两个怒目圆睁的脑袋咕噜噜滚动几周,脸上满是不甘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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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完口后,路修又冷眼看向立在周遭的捕快。
手下的九名捕快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拔刀扑向酒肆伙计和在场的江湖客。
厮杀声,刀剑拳脚碰撞声连成一片。
趁着手下厮杀的间隙,路修掏出纸笔,当场伪造书信。
几分钟后,只剩下九名捕快还站着,其余人都倒在血泊中,就连刘占祥身上都被补上了不知多少刀。
虽说他们只是不入品级的捕快,但毕竟都武功小成,再仗着人多刀利,对付几个粗通拳脚的伙计和江湖客还是绰绰有余。
【间接斩杀不入流敌人4,武学小成者2,属性点+1】
嗯?
路修眼睛微亮,只要是手下人斩杀的敌人,竟然也会分润他一部分属性点。
虽然比例很小,但只要总量上去,属性点自然就多了。
若是将来权倾朝野,那岂不是一声令下,属性点如江海滚滚而来。
看来还是要往更高处爬。
至于当乱军头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就被路修否决。
在没摸清朝廷实力前,贸然搞事情太不稳妥。
路修缓缓点头,又吹了吹刚写完的书信,直接将这事定了性:“今日吾等奉知县之令搜查刘家酒肆,斩杀逆盟贼子若干,刘捕头的堂弟窝藏反贼,死有余辜。”
“这是刘占祥私通反贼的书信,人证物证具在。”
路修将墨还没干的书信拍在桌上。
九名捕快面色肃然,从动手杀酒肆伙计开始,他们就注定死死得罪了刘捕头,更何况还捅了刘占祥这么多刀当投名状。
事已至此,他们只能期冀着路修这条船足够稳,能扛住刘捕头的报复。
“另外,我就快升捕头了。”
路修的话仿佛给捕快们吃了一粒定心丸,神情微松。
能这么快升捕头,意味着路修背后有大人物支持。
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不再是根基浅薄的路修要对付刘虎,而是路修背后的大人物要对付刘虎。
路修看了一圈挺起胸膛的手下,又挥了挥手。
“这酒肆内必然还有更多罪证,继续搜!”
手下捕快纷纷面露笑意,大声称是,一窝蜂散开去“搜集罪证”。
同样是搜集罪证,意义却全然不同。
若是不敢得罪刘捕头,搜集罪证就是虎嘴拔毛,而现在反正已经得罪死了,搜集罪证就是“搜集罪证”。
酒肆里这么多银两,都是“罪证”。
不多时,九名捕快都满脸笑容聚了过来,身上都是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东西。
“大人,我搜到兵器雁翎刀一柄,这酒肆私藏兵器,定然有反心!”其中一捕快将自己的腰刀拍在桌上。
“大人,我搜到禁药一包。”又一个捕快将一包盐放在桌上。
“大人,我搜到……”
各人都有学有样,桌上瞬间就堆起满满的罪证,路修手中也被塞了厚厚一沓罪证。
若是刘虎尚且如日中天,这些罪证最多恶心下他,而若是刘虎最大的靠山黑水帮分舵倒下,这些罪证就足以株连九族。
更重要的是,这些罪证能提供一个由头,将刘虎暂时革职调查,以免下午对付黑水帮时刘虎出来横叉一脚。
刘虎不足为惧,但身为捕头的他,代表的是衙门的脸面,若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袭击,衙门隐藏的力量必然坐不住。
而衙门的水…
太深!
路修捏了捏厚度,缓缓点头,抽出十余张十两面值的银票,又挑出一件看起来最值钱的古玩。
“将这些给王队正送去,放出消息去就说多谢王队正提供的线报。”
“这个给李捕头送去,就说多谢李捕头在县大人面前美言。”
新升为队正的王三为人还是不错的,当时也跟着他路修砍过黑水帮众,拉上船正合适。
至于李捕头,毕竟目前还是顶头上司,又和刘虎平级,要是能拉过来也好。
随后,路修又进屋看了一圈。
屋内恍若被蝗虫洗境,凡是看起来值钱的东西都被搜查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墙上的壁画,因为搬不走才没人动。
路修观摩着壁画,觉得有些奇怪。
“在这绘壁画,是银两多得没处用?”
路修走进了些,想看看壁画上都画了些什么。
东面那副壁画,画的是十个青面獠牙的凶徒血洗了一个酒肆。
路修眉头微皱,又看了看人数和酒肆布局。
确实是十个人,一个领头的,九个下属。
甚至壁画中的酒肆布局也和这家酒肆一模一样。
仿佛是刚刚画上去的,画的就是不久前路修他们做的事。
这怎么可能……路修微微一哂。
又走了几步,看向北面的壁画。
画上是凶徒的首领,在欣赏壁画,而外面的下属则在分赃。
路修看了眼外面,几个捕快确实如画中那样,满脸笑容正在分赃,其中一个捧着一大包银子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也和画中细节一模一样。
更诡异的是,画中的路修,看的也是一副同样角度同样内容的画,甚至也微微转头仿佛要看向外面。
“画中画……倒是有意思。”路修低语着,脸色有些阴沉。
他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好像又碰到了什么难以形容的怪事。
就仿佛那个胡石巷老者那样。
再想到明明死透了的刘虎竟然又冒了出来,路修的目光愈发冰冷。
“这刘虎绝对有大问题,但凡跟他沾边的,就没什么正常东西。”
再往侧边走了几步,看向西面的最后一幅壁画。
看清壁画的一瞬间,路修的瞳孔就骤然收缩。
画中是这群凶徒放火烧了酒肆。
这正是路修想在离去前顺手做的事!
如果说前面两幅壁画是刚发生过的事,那这最后一幅壁画就是预言。
若是他们照着壁画上一样放火,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大人,我们不如一把火烧了这酒肆,免得被抓到什么疏漏。”一个捕快探进头来。
路修微微沉默,还是摆了摆手。
“不必我们亲自动手,去外边找个乞丐来放火烧就是。”
“大人英明!”
下属立刻出去找人。
路修依然看着壁画,想看看这壁画会不会变成一个乞丐放火烧了酒肆。
但壁画仿佛从来都是这样,一直保持着原样。
片刻后,下属带来了一个乞丐,细细叮嘱他一些注意点。
随后,九名捕快一起砸酒坛子,将整个酒肆都洒满酒液。
待他们都走远后,这个酒肆就会“意外”起火。
“走!”
路修一声冷喝,一边盯着西墙的壁画一边缓缓向屋外退去。
酒肆始终没什么异常,也没什么奇怪东西从壁画中爬出来,逼迫他们留下来放火。
突然,路修眼皮一跳,发现了一个细节。
前两幅壁画都是十个凶徒,而最后一幅画是十一个。
多了一个!
路修看了看周遭,确实有十一个人,多出来那个就是刚找来的乞丐。
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众人收拾完毕,一个捕快将火折子递给乞丐,又点了一炷香。
“记着了,香烧完一半再放火,不然要你脑袋!”
“是是,大人放心。”
乞丐连连点头。
捕快们在路修的带领下向外退去,一路安然无事,一直到路修将要跨过门槛时。
“轰——”
身后突然燃起熊熊烈焰。
路修豁然转身,看到酒肆突然燃起大火,火势顺着酒液迅速蔓延扩散,一刹那就覆盖了小半个酒肆,并且还在持续扩张。
“你想死吗!不是让你半炷香后再放火?!”
乞丐狼狈逃出来,哭丧着脸道:“不是我放的火,似是那炷香倒地才引燃了大火。”
路修退到外面,又扫了眼酒肆,突然瞳孔微缩。
他发现,酒肆的牌匾竟也隐约刻一幅画。
画很小,又刻的很模糊,路修运足目力才勉强看清。
看清画的刹那,路修只觉得后背发凉。
画中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凶徒,被麻绳拴过脖颈,半悬在牌匾下,身后是熊熊燃烧的酒肆。
眼睛爆凸,瘦得皮包骨,除了是被吊起来的,死状和胡石巷的命案一模一样,也和今早被发现的十余个捕快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