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长街偶遇女刺客

牧清歌说道:“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椰子壳问道:“我现在还能去叫他,和我去你那里吗?”

牧清歌点头示意道:“你如果愿意,就去吧。”

朝一片稀疏的树林方向走去,椰子壳飞速跑过小径,绕过几处房屋,来到一处简陋的小屋前。只见小屋里一对夫妻正忙碌清点打捞的鱼儿,而椰子皮也在一旁帮忙。

椰子壳敲了敲门,里面的夫妻问道:“谁啊?”

椰子壳走进门去,牧清歌也跟在后面。

“叔叔,阿姨,许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那对夫妻打量了椰子壳一会儿,问道:“你是谁呀?”

椰子壳说道:“是我呀…”他将自己从船队上遇着牧清歌的事情一一详细说明。

那男子道:“原来是这样啊,一别许久,你都变化这么大了。唉,以前你和我这儿子名字碰巧像,因而玩得来,只是后来你父母不幸染病去世…唉,真是世事无常啊!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我这提起你伤心事,真是对不住啊。”

椰子皮在一旁站起身来,问道:“你还来这儿干什么?”

椰子壳与他对视,说道:“我想请你与我一同去清歌那里住,今后也好继续做伴。”

椰子皮的父亲说道:“啊,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他要是跟你们去了,可比留在我这儿受苦强多了。”

椰子皮说道:“爸,我不懂那些富贵人家的规矩,还是不去了,免得惹恼了人家。”

椰子皮的父亲训斥道:“叫你去就去,难得人家要你。你去了人家那里,说不定吃得好住得好,还能学到好本领,也强过和我们留在这里过一眼望到底的日子。快去快去!”

椰子皮还想再多说两句,眼见自己父亲一脸怒容,便垂首应道:“好,好…我去就是了。”

椰子皮的父亲笑道:“这就对了嘛。”他又转身向牧清歌说道:“这位大人,我这孩子乖巧,你也莫要嫌弃他手脚笨,他跟着你,总比留在我们这儿过苦日子来得强,要是您能看得上他,让他有个出息,这大恩大德可真是感激不尽啊!我是个粗人…嘿嘿…”他粗糙且平平无奇的脸颊挤出笑容,显得有几分憨笨。

椰子皮望了望自己父亲,他还年轻,长得也眉清目秀,容貌也潇洒,还未因浸染岁月的劳苦而沧桑。

一直在床上的女子容貌也极为秀美,她对椰子皮说道:“孩子,你过来。”

椰子皮走过去说道:“妈,什么事?”

她说道:“你真要走吗?”

椰子皮反问道:“你要我留下吗?”

她思索片刻,道:“去了那位大人那里,也好…来,让我再看看你。”她眼里泪如泉涌,如决了堤般。

良久,她才缓缓道:“你还是快些走吧,再多看,我就舍不得啦。还是走了好,刚刚海上闹了那么大动静,一定是有厉害的灵兽作乱了,而且我听说最近好多船队都受到袭击了,你再留下,说不定今后也要受到殃及,还是快些走要好。那些大人物家里,总归要安全些,你去了那儿,不至于遇见危险,否则留下来,要是再碰见刚才那闹大动静的灵兽,可就凶多吉少了…”她话越说越多,像是止不住般。

椰子皮的父亲说道:“孩他妈,别让这位大人等急了,快些吧。”

“好,好…”那妇人止住啼哭,向牧清歌道:“见笑了。”

椰子皮垂首,道:“那我走了。”

椰子皮的母亲说道:“去了那儿,记得好好做事。”

“嗯,好。”

简单道别两句,椰子皮就跟牧清歌与椰子壳走了。

一路上,椰子皮有些闷闷不乐,任椰子壳如何逗他,都愁眉不展。

椰子壳问道:“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椰子皮说道:“没有。”

二人不再多言,只静静地走路。

街上行人渐稀,三人转过几处街巷,在一酒馆旁,牧清歌觉察到似有人注视自己。他见那是一名女子,觉得她修为颇高,虽远不及自己,但也不可小觑,且她似乎来者不善,始终紧紧跟随,又不发一言。他瞧那女子容貌端庄,似是大家闺秀,却又衣着简陋,她容颜令自己颇感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自己应当与她从前素未谋面才对。正当他思索时,在偏僻、无人注视之地,那女子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向牧清歌身上点去。这一击悄无声息,有如蜻蜓点过光触的湖面,令人不易察觉。

牧清歌认出她所施展的是一种点穴手法,且极为熟练,在指要触及他身躯的时候,他将一旁两人推开,从容按住那女子手腕,令她动弹不得。

那女子顿时大惊,任自己如何发力,皆如泥牛入大海,周身玄力皆似完全消失了一般。

牧清歌手腕用力,将她掀翻在地,她的乌黑长发如青烟飘过。

“你是谁?”

那女子默不作声,只将脸别到一边去。

牧清歌又问道:“你刚刚攻击的时候,招式并无杀伤力,只为了令我们动弹不得,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那女子依旧默不作声,牧清歌仔细打量起来,心想:“奇怪,她这脸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一旁的椰子壳和椰子皮不知发生何事,但见眼前情景,便问道:“怎么了?”

牧清歌说道:“这女子大概是刺客,不过她修为仅有七阶,我已经制住了她,现在没有危险了。”

椰子壳问道:“刺客?那我们怎么处置她呀?”

牧清歌思索过后,道:“先把她带走,她应当不是为了取我们性命,并且我与她素不相识,抓回去问问再说。”

那女子说道:“你休想问出什么,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牧清歌说道:“原来你会说话呀。”

那女子骂道:“你才哑巴呢!我不过运气不好,一时失手,否则才不会落入你手里。”

牧清歌把她带回城主府中,自己居住的院子里,恰好此时颜泽在树下,四下再无他人。

牧清歌把椰子皮带来,向颜泽说道:“这是我在海滩边认识的一个孩子,是椰子壳以前的朋友…”他把椰子皮的事情简单说明一遍。

颜泽道:“原来如此,你也想帮帮这个孩子吗?看来你很喜欢发善心呢。”

牧清歌说道:“可我有预感,我似乎无论如何也成不了一个好人。”接着,他又将先前在街道边偶遇的女刺客拿过来,对颜泽说道:“我还遇到了这个女刺客,也不知为何她要攻击我。”

颜泽仔细打量那女子,失声道:“妹妹!”

那女子闻声,也是惊讶地看向眼前人,道:“哥…哥哥!”

颜泽俯下身来,握住她的双肩,说道:“妹妹,你真是我妹妹,颜雨!小雨,真的是你!”

那女子潸然垂泪,失声哭泣道:“哥哥,太好了,你还活着呀!这么多年,我总算再见到你了。”

牧清歌在一旁见两人相拥而泣,心中亦惊讶于缘分之奇妙,感叹不已。

颜泽问道:“妹妹,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说,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颜雨说道:“我辗转流离,才来到澜檀城的,没想到还能遇见你,真是有幸。哥哥,你呢?这么多年来,你在做什么,怎么到这儿来的,快和我好好说说。”

颜泽说道:“当年我到澜檀城后,就进了一家剧院,写戏剧赚赚钱,靠此度日。”

颜雨惊讶道:“什么?哥哥,你怎么做起这下流的生计了呢!”

颜泽说道:“这也是无奈啊,但这生计也算可以度日了。妹妹,你说说,清歌怎么带你来这儿的?”

颜雨说道:“我看他衣裳不错,举止之间,不像贫苦人家孩子,猜想他家里应该有钱,就打算把他绑架了,来换点钱。当时他身边还跟着那两个孩子,但我觉得抓他应该能换到更多的钱,所以才…但我没想到失手了,我打不过他,反倒让他欺负了。”

牧清歌上前问道:“颜泽先生,你妹妹是和你分离许久,都没有联系吗?她为什么要抓我换钱啊?我看她修为不错,不至于要做这事来换钱啊。”

颜泽对颜雨说道:“妹妹,你快赔礼。”

颜雨低头道:“对不起。”

颜泽看着牧清歌,解释道:“当初我们家让别人灭门了,唉,这才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否则我也不至于去剧院打工那么多年…唉,都是些伤心的陈年往事,见笑了。”

牧清歌问道:“可否和我说说?若是触及伤心之处,我在此先道歉了。”

颜泽叹息道:“好吧,既然我如今还能遇见自己妹妹,也算是上天垂怜了,你想知道,我就和你说说吧。”他握着妹妹的手,娓娓道来:“我以前是良人城的一个世家子弟,因那时候我们家族惹得良人城城主不悦,遭到了灭门,我自知敌不过城主,只好流亡到此。如果当初灭门之事还未发生,如今我可能已经继位家主了。从小,我在家族里就是资质最好的孩子,家里规矩多,且大多是古时候传下来来的规矩,长辈们又刻板,对后辈教养极严。我虽也在长辈面前听话乖巧,但无长辈约束时也会出去潇洒一番,也因此常惹得族里长辈不悦。我经常翻墙去看戏剧,或者是街边小贩表演木偶戏什么的,有时候我也借些戏折子,或是买来几本戏剧,再倒一杯茶,无事的时候,也能如此悠闲地度过一整天。”话说到此处,他抬眼望天,见天色纯净,流云悠然,不禁更赠几分怀念。

“如现在一般,那时我闲坐庭院树下,任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无忧地度过流年光阴。我稍稍长大以后,族中兄弟姐妹,都对我仰慕至极,别家的小姐也个个说要嫁给我,说什么哪怕只能给我当个小妾都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唉,一个个都在我家富贵时,阿谀奉承,一经衰落,我却如院中杂草,檐下蛛丝,怕是归来的燕儿都嫌弃冷清而不愿筑巢。自我家落败后,一个个昔日攀亲带故的人,都避我如毒蛇猛兽,尤其听说我家得罪了良人城城主,他们更是落井下石,我也一夜之间饱尝人情冷暖…唉,我在那儿也是生活不下去,但我又不是城主的对手,只能逃命到澜檀城,过着默默无名的生活,去了剧院里写写戏剧度日。我知道,如果我显露自己修为,引人注意,说不定会引来祸患,要是害得我家族灭门的城主发现了我,说不定会来杀死我。就这样,我在此浑浑噩噩度日,也不知今后该如何活着。那日你我偶遇,你说给我个住处时,我也未多想,想着我这么一个穷人,也不该有什么能被算计的地方,也便跟你来此了。”

牧清歌说道:“原来如此,那你今后依旧想要平稳度日吗?”

颜泽说道:“我还能如何呢?且活过一日算一日吧。说来,住在你这儿,我也摆脱了贫苦生活。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的仆人做的点心中,有一样松瓤鹅油卷,很是香甜,我做给你吃,也庆祝下今天我与离别多年的妹妹相逢。”

颜雨说道:“哥哥,你这么多年,一直过得这么苦吗?”

颜泽说道:“这有什么苦不苦的?咱家灭门后,早就尝够人情冷暖啦,现在这日子也挺好的,咱们还是安稳些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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