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名作良人非良人

不消片刻,结诩也已到十二阶一级修为。

了此一事后,二者一起向上游去,飞到云层之间,而又如蓬草飘飞归孤岛之上。远远看去,海上茫茫一片,原来是水汽弥漫,令海雾朦胧如纱帐,再细细看去,隐约有光晕莹润其间,想来因是夜光摇落化凝霜的缘故。

回岛上后,牧清歌眺望海雾深处,便心想:“过段时间,我就去良人城看看吧。”而结诩乘风归来,便将自己身影隐去,回契约空间中了。

闲来几日,都过得乏味无趣,众人在小岛上过得安宁,时而三五成群,聚集在一处嬉戏。

颜泽对众人说道:“等你们今后修为上去了,功力更强后,就可飞越大海,去更远的地方了。那时,你们再也不必如从前那般过贫苦日子,去哪儿都可自在逍遥了。”

众人听了,便有人心生向往,心中暗暗思忖:“我定要好好修行,争取早日可去见识大千世界的辽阔天地。”其中耶律柯便兴致勃勃,时而纠缠颜泽,叫他教授自己本领。一旦新学了些玄术,他就兴致勃勃地来岸边,在一空旷处一人修炼起来,天地浩渺,而雪中仅他一人,其余人都各自玩乐或休息去了,或其他怀有修炼之念的人,也不似他这般勤奋。今日亦是如此,大雪才消停几分,而寒风凛冽,冷意不减,因是孤岛上,不如城中热闹,也无多少新奇玩意儿可供人闲暇之时玩乐,可是毕竟也临近新年,众人依旧想着法子玩乐得热闹些。

他正凝心练功时,听有人踏雪而来,循声看去,牧清歌身披雪白大氅,手中捧一杯滚滚的茶,茶水正冒着白气,他小口啜饮地走上前。

“清歌,你也来啦。”

“嗯。”牧清歌停下,在这儿看向他。

“你也要来练功吗?”耶律柯问道。

牧清歌说道:“不是,只是来此看看。大概春天快来了吧,等雪融以后,世界都会显得消瘦了。”

耶律柯又问道:“我修炼得如何?”

牧清歌看了看他周身的玄力,说道:“光属性玄力驾驭得很娴熟,看来平时很用功。”

耶律柯又问道:“那你可以教教我吗?”

牧清歌说道:“我的元素属性和你不一样,无属性的玄术你要学吗?”

耶律柯说道:“要,要。”

牧清歌抬手,施展玄术,雪地忽然沸腾起来,如云海翻涌,而后又似柳絮飞扬,围绕在耶律柯身边转了几圈。

“这是那天我们来这小岛的时候,颜泽先生用的那个玄术吗?”

耶律柯伸手触摸软软细雪,指尖清凉。

牧清歌回答道:“是啊,那天他教了我这个玄术,我觉得有趣,就顺便修炼了。我现在教你。”说罢,他走上前去,说起该如何运转玄力,如何驾驭操纵之物。

“这玄术名叫采虚,练成后,也可把自己的玄力构造成所想的形状,但没什么杀伤力。”

说完后,牧清歌便转身离开。

耶律柯说道:“我会好好修炼的。”

渐渐,在不觉之间,已到雪霁初晴、草木含翠之时,才令人蘧然而惊:“原来已是春季了吗?”

草木欣欣向荣,在这个时节,在明媚的天光里,牧清歌漫步来到从前也走过的地方,来看与以往不一样的景色。来到这里,他说:

“冰雪的荚壳缄默地偃息繁春的流光溢彩,

馨香软风已蓄满生命吹拂而至,

春日小憩的微霜破茧而出,

在碧树沁出玉液琼浆。

谁若从此路过,就如君王走过他的庭园,丽草如姝,红葩娇艳,

就走过芳林的长廊,走过静谧的河岸,寻阶而下;

谁就去寻找,去遇见,去一棵心仪的小树下栖息,卧看浅绿荫蔽的蓝天。”

所以他躺下,在纯净的碧草上,躺在这柔软的温床,可供人欣赏的嫩绿树荫,如穹顶,把天蓝色透过,倒映在眼帘。

青空摇碧树。

凛冬的颜色已经消逝,蓝天又重新沉坠在汪洋,把天光投放在大海燃烧,纯净如火。鱼群隐在碧波之下滑行,筑起长堤;或海鸟徘徊盘旋于浅云,采集金辉作羽翼的色彩,又乘惠风把春光携去彼岸。各种水中的族类纷纷现身,巨鲸横卧波澜,一簇簇新的浪花如贝壳滋养的珍珠跳出昔日居住的宝匣,光辉璀璨;海豚跃出水面,浮光细如金沙,在水光荡漾的艳影中飘洒;幽暗的岩石下,也有生命栖息,海龟停留在潮湿的洞穴,素波卷雪,浸在它们岁月的甲壳;珊瑚可作光彩绚烂的园林,点缀海藻来作流苏,要萦绕澄明的清辉,再建造起琼楼玉宇、亭台楼阁,群鳍来此,则如美人坠入山寺芳菲,彼此辉映而更增明艳。

云霓光明。

牧清歌目力极佳,在树下远远望见明晰的风景,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清歌,你也有闲情雅致来此啊。”

耶律柯也来到树下,好奇问道:“你最近在想什么呢?”

牧清歌躺在软软的绿草上,仰望湛蓝天色,说道:“我之前听说良人城的城主杀死了澜檀城的城主,觉得这两城会在一段时间内不太平,所以就在此多逗留了些时日。现在看来,那两个城都没什么大动静,我也可以去那里了。”

耶律柯有些惊讶地问道:“啊,你要走了吗?”

牧清歌说道:“是啊,我原先准备早些走的,只是忽然发生了这个变故,我才暂时没去,但以我的修为,再加上这些日子过去后,有什么动静也该平息了。”

耶律柯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牧清歌略想了会儿,说道:“我简单和大家说一下吧,很快就走。”正说着,他起身,向房屋密集处走去。

来到众人之间,他便向颜泽告辞:“我要走了。”

颜泽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牧清歌说道:“我想继续游历世界。”

颜泽低头,稍稍思索一番,然后说道:“好吧。”

不再多说,似乎也没什么可再多说的,牧清歌直接转身离开了。来到海边,他召唤出结诩,一人一凤立在一起。

“去哪儿?”结诩问道。

牧清歌说:“去良人城吧,我们在这里停留得够久了。”他来到结诩背上,被载到天空中,一双纯白羽翼挥动着,荡漾着空气,向高处飞翔。

丝丝的风儿呼吸在澄碧的晴空中,更开阔的光景走进眼前。在前方,有更多的人飞来,远远望去,群集如垂天之云。那些人皆是修为不俗,且打扮也各不相同,若仔细打量,观察容貌,便发觉那些术士并非皆是人族,亦有妖族或精灵族。牧清歌心中便觉奇怪:“怎么有如此多的不同种族术士,也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心下好奇,他便对结诩问道:“结诩,你可知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吗?”

结诩说道:“这我如何知道?如此多的人成群而行,大概是为了有相同的目的吧。”

牧清歌说道:“那我们飞快些,早些去良人城。”

结诩说道:“不过这么点路程,你怎不自己走去?没什么事情,你也不必叫我。”

牧清歌说道:“好吧,但我们现在还是快些去良人城吧。”

不消多时,结诩已把牧清歌载到良人城门前,然后便化作一束光消散,回到空间之中歇息去。先前在高空云集的众术士,也纷纷来此,巍峨大门前的门卫,见来者如此之多,也不多加检查,便直接放行。见此情形,他虽不知是何缘故,却也同其他人一同进了城。来到大街上,他见来往人群如此密集,不禁感叹道:“从前我去澜檀城时,虽说那儿颇有财富,却很是冷清,那里街道上也是行人疏疏,不像这儿,人群来往竟如此密集。”

放眼望去,他见街旁张灯结彩,旅馆之中,客人尤其多,高楼大厦亦是装饰得繁华至极,天光一照,四处熠熠生辉,如缀满繁星的夏夜,此刻虽是白昼,却也璀璨夺目,灿烂生辉。

“莫非是有什么盛大的节日,或者是城中的什么大人物要办什么盛事吗?”他心中暗暗思忖时,抬头望去,见有一岛屿悬浮空中,自下而上望去,顿觉壮观,仿若天穹垂下的树荫,投下一片清凉的阴翳。

“那又是什么?”他心中正疑惑,忽听得后面有人说:“你也是来参加比武的吗?”

牧清歌以为是在叫别人,便不做反应,依旧看着那浮空之岛。

“我问你,你也是来参加比武的吗?”一女子拍了拍牧清歌的肩头,问道。

“你在和我说话吗?”牧清歌回眸,见一女子打扮得十分漂亮,在发髻上插了一金镶玉步摇,眉如春山,冰肌玉骨,容颜清艳宛若海棠醉日,一袭青色衣裳与她相配,更显雅致。

“不然呢?你反应这么慢,莫不是一个痴子?”那女子笑道。

牧清歌细细回忆起来,自己似乎不曾与眼前女子会过面,便问道:“你我应该互不相识吧?”

那女子依旧浅浅笑道:“是啊,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你是不是也是参加比武的?”

牧清歌问道:“什么比武?”

那女子略感诧异,面色疑惑道:“奇怪,你竟不知?你看来那些来此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要来参加比武的,我看你模样,似乎不是久居于此,便猜你也是专门为了比武而来。”

牧清歌说道:“我是想游历世界,好在各地去看看。你找我说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女子说道:“我看你容颜生得这般好看,便想过来和你说说话。聊了这么久,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牧清歌如实把自己名字告知给她,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我叫涵兰,是来参加比武的。”

牧清歌又问道:“可否和我仔细说说比武的事情吗?”

涵兰说道:“这良人城的城主,名叫石突,是风弦军团里一位大人物的弟弟,这石突呢,不久前就吞并了澜檀城,听说还杀死了澜檀城的城主,但是他背后有人撑腰,所以大家不敢得罪他。这不是风那个石突的哥哥,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总之那个城主的哥哥就要来良人城办一场比武什么的,说是要收几个资质好的术士,把他们带去风弦军团培养。风弦军团手下可管着不少的城池,据说澜檀城的城主就是因为吝啬钱财,不舍得打点关系,这才没得到庇佑,所以被杀了也无人敢多说一句。总之,若是入了风弦军团,加入了这种大势力,对术士今后的修炼一定更加有益,到时候就能获得更厉害的玄术和更优质的资源了。呐,上面那个悬浮的岛屿,就是比武的场地了。只要取得此次比武的前十名,就能加入风弦军团了。”

牧清歌谢道:“多谢告知。那,参加比武的人,大概是什么修为的呢?”

涵兰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最高的足足有十二阶修为呢,不过好像只有一个。其他人嘛,大概都是十阶的。”

牧清歌说道:“那我也要去参加比武。”

涵兰问道:“你去干什么!我好心给你解释了这么多,你要是去了,岂不是给我增加了一个对手吗?对了,你什么修为?”

牧清歌想了想,还是不要暴露真实修为好,以免遭人针对,便说:“我修为十阶十级。”

涵兰说道:“那你还比我高两级。我看你长得不错…对了,你多大?”

牧清歌说道:“虚岁十四。”

涵兰说道:“这么年轻就有如此修为了,莫非你是哪个大家族的传人吗?”

牧清歌说道:“不是。”

涵兰说道:“不如这样,你帮我想办法,让我进了比武前十,如何?我给你钱,好不好?如果我实在进不了比武前十,你也想办法让我得一个更高的名次,这样的话,我也能多得到一些奖金,嗯…奖金分你两成,怎么样?”

牧清歌说道:“算了。”

涵兰劝道:“别啊,你要是嫌少,还能再商量。要不,我拿东西和你换。”她从玄囊中拿出一个小瓶子,继续说道,“这是九阶丹药,是我从家乡带来的。”

牧清歌回头看了看她,问道:“你家乡有炼制九阶丹药的药材?”

涵兰说道:“你要是帮我,我就告诉你。”

牧清歌心想:“我今后若是修为更高,也用不上九阶药材,大可自己去找更好的药材来炼药。”便拒绝道:“不用了。”

涵兰又说道:“那我告诉你重要参赛选手信息,可以吗?”

牧清歌自知对此地了解颇少,亦对此次比武了解甚少,便同意她所说,道:“好吧,但你要告诉我此次比武中需注意的重要事项。”

涵兰笑道:“一定,一定。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吧,此次我来参加比武,一定要取得一个好名次,叫家里人对我刮目相待。”

正说着,她带牧清歌走了几里路,因街上行人众多、道路拥挤的缘故,两人多走了片刻,才在一家旅馆前停下。

“你瞧这儿如何?”

牧清歌对住处并无什么要求,只说:“你觉得好就行。”他心想这女子大概也涉世未深,并不通晓于人情世故,这才待人如此无防备,请自己一个从前素不相识之人一起来此。

进了门,她说道:“服务员,两间房,要挨得近的。”

柜台上是一十六、七岁的女子在登记。

“好。”

待事务办好后,涵兰说道:“牧公子,比武要在一月二十日才开始,今天才一月十日,但要先去参加竞技场,才能获得参赛名额。我一会儿再和你仔细详细说。”

牧清歌点点头,道:“好。”

涵兰问道:“你可有什么物件需要准备的?”

牧清歌说道:“我随行的东西少,都在玄囊中,没什么特别需要的。”

涵兰说道:“那你我先各自回房休息。”

牧清歌应道:“好。”他便走上二楼,来到房间。

房间里的物件,摆放得倒也整洁,几案也是上好沉香木打造而成,溢出淡淡清香,正午的阳光落在窗台,滑在床榻上,透过窗户,街道上的人海也即刻清晰了起来。从这儿,正好可看见高高悬浮的岛屿,还有远处城外正飞来的术士,来者若非求名,便是为利。

他正感叹于景象之浩大的时候,听得一阵清脆敲门声,“牧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牧清歌见涵兰手里拿着一张纸进来,走到桌案前,把纸摊开。

“牧公子,你来看,这就是我打听到的此次参赛人物里较厉害的。”涵兰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牧清歌心想:“真是一个活泼豪爽的姑娘。”当下问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涵兰说道:“首先,我们要参加城里的竞技场,只有从中脱颖而出,方可去那空中之岛参赛。”她指了指,把一个男子画像指给牧清歌看,“这个家伙,就是十二阶的那个术士,叫陆恨,还是一个炼器师呢。不管怎么说,他要去空中之岛参加比武,肯定没问题,而且他作为十二阶的炼器师,按照比武规则,他是可以带武器的,十二阶的灵炼法器,单凭这个,就算他不亲自出手,都几乎是稳拿冠军。我和你说,这次的比武规则,就算杀死人都可以不追究,不过若是私下寻仇,规则可就管不了啦。”

牧清歌打量了那画像上的男子,看起来约三十岁模样,且面容阴森,眼神凶狠,如何看来都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虽说如此以貌取人乃无礼之举,可此人却像是有意露出一副凶恶神情的。

“那其他人呢?”牧清歌接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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