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身飘作客华屋间

檀鲁将牧清歌引到城主府里,很快掠过街道的风景,来到一座宏伟简洁的建筑里,来到绿茵茵嫩草铺成的碧毯上,来到环绕的人群里,有一人颇有威严,他衣着简洁,外貌年轻,他缓缓开口道:“檀鲁,这就是你说的高阶炼药师吗?”

檀鲁看了看牧清歌,然后说道:“是的,城主大人,他就是我说的那个炼药师。”

城主打量一番,说道:“他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啊,你没骗我吧?”

牧清歌说道:“我确实是炼药师。”说着,他拿出一棵药草,便展示自己的能力,将其炼制成一颗色泽晶莹的丹药。

见此,城主笑道:“啊,原来真的是炼药师啊,看刚才那气息,你的修为似乎很高啊。不知你的修为是何种境界?”

牧清歌说道:“十一阶三级。”

城主略感吃惊,说道:“真是年少有为啊,我活了两百多年,也才只是十阶九级修为。啊,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檀利,是檀鲁的叔叔。”

牧清歌说道:“你好,我是牧清歌。”

檀利说道:“啊,牧公子,来当我府上的宾客如何?在我这里住下,我是化灵师,凭我的化灵能力,能给你提供不少的炼药材料呢。我也知道,炼药师喜爱各种珍贵药材,但如果有化灵师的帮助,那就无需到处寻找药材,完全可以借我的能力,这样你就相当于直接有了炼药的材料…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只要我们配合,就能轻易炼制更多丹药,你也不必四处费力地寻找药材,澜檀城里虽然也有炼药师,但可没谁有你这样的修为啊。我的意思是说,你留在这里,我用自己的化灵能力,可以帮你、辅助你炼药…嗯,这样不论你我,都能获得更多的利益,如何?”

牧清歌心中也感到惊讶,化灵师一向颇受炼药师和炼器师欢迎,不想自己竟在此恰好遇到一个高修为的化灵师,便说道:“我初来此地,还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城主愿意让我住在这里,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既然我们恰好对彼此有利,那我们就合作吧。只是我才疏学浅,难免阅历不足,如果炼制不好丹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檀利心想道:“莫非他是那一个大势力的人,年纪轻轻有如此修为,又像涉世未深,那我可得好好结交。”他笑着说道:“哎呀,牧公子年少有为,我们就当是交个朋友,你要是愿意帮我炼药,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这就帮你整理一个好住处,如何?”

牧清歌说道:“多谢,有劳了。”

檀利指着一旁的女仆,笑道:“你们快去帮牧公子准备一个好住处,快去!”

众女仆应道:“是。”便各自退下了。

檀利又对檀鲁说道:“咳咳…檀鲁啊,你为城主府找了一个高修为的炼药师,不错,是一件功劳…嗯,你们先前让牧公子炼制的丹药啊,该上交到城主府仓库里…你也知道,这是澜檀城的规矩嘛。”

檀鲁平静地答应道:“好。”

檀利又对牧清歌笑道:“嘿嘿,牧公子可否帮我多多炼制一些增长修为的丹药啊?放心,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的。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澜檀城有各地商会来往,做生意嘛,是你情我愿的交易,我们可以互利互惠啊。”

牧清歌说道:“好,我想住在安静的地方,既然是互利互惠,我会帮你炼制丹药的。”

檀利哈哈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还请牧公子在这儿多住些时日,我好一尽地主之谊。”

女仆们回来,说道:“城主大人,牧公子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

檀利说道:“那快带他去好好歇息啊。”

牧清歌道谢后,便由几个女仆引去别处,经过长廊的朱漆圆柱,转过了几处觚棱檐角,就到了一处庭院。

女仆说道:“牧公子,到了,这就是你要住的地方了。”

庭院布置得清幽雅致,几树枫叶,迷迭葳蕤,架起的穹窿挂起一串串亮晶晶的葡萄,闪闪发光。清泉幽咽,流水潺潺,假山环绕,奇形怪石,幽径曲折,镜湖明灭间时而耀出金沙。庭院里坐落许多厢房,恰好可供那些孩子居住。

牧清歌环顾四周,对女仆行礼谢道:“真是麻烦各位了。”

众女纷纷说道:“不麻烦的,城主交代过,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吩咐我们。”

牧清歌说道:“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然后众女纷纷离开,牧清歌将一众孩童安置在厢房,随后就到街道上,到剧院旁,在人群更稀少的地方,去寻觅身影,立刻在街巷的转角处见到那人。颜泽衣衫褴褛,正被一群孩童围绕,与他们嬉笑,给他们讲故事:“后来啊,那个终其一生都试图摆脱自己的孤独的人,虽然不停地在世界上游历,虽然走过了七种欲望,也见过了许多优美的风景,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却叹息,说自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他冷漠地对昔日相识的故人,对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说自己不曾对他们有过感情…”

孩童们听得无趣,吵吵嚷嚷地说要吃糖、要吃糖。

颜泽无奈苦笑,只得从褴褛的衣袖里掏出干净洁白的糖,用双手捧着,孩子们一齐伸手,不消片刻,那一堆糖果就被分完了。

颜泽半弯腰,视线和孩子们相平齐,笑着问道:“那,你们觉得刚才的故事怎么样啊?”

孩子们纷纷道:“没意思!没意思!和以前一样。”然后便如这时节里,树梢上的黄叶一样,风儿一吹,就飘落四处,无影无踪了。

牧清歌静静地看了片刻,听他刚才如何将故事娓娓道来,如何声情并茂地说着,感受他的心情是如何真挚。

“颜先生,很喜欢在街头给糖让孩子们听故事吗?”

颜泽起初以为不是叫自己,只呆呆地在原地愣了许久。

牧清歌又接连喊道:“颜先生?颜先生?”

他依旧站在原地,仰望清朗的白昼,不知思忖什么。

牧清歌又叫道:“颜泽。”

他这才回过神来,思绪从漂泊的云彩上,回到现实里,回过头来,也正好看见牧清歌朝他挥手。

颜泽说道:“啊,牧公子,你来了。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牧清歌说道:“叫我清歌就好,你刚刚故事讲得真好。”

颜泽欣喜道:“啊,真的吗?我对那么多孩子讲过故事,讲过各种各样的情节,不同人物的遭遇,你倒是唯一一个赞赏过我的人,到目前为止。”

牧清歌说道:“故事讲得挺好的,好得像是真的发生一样令人感同身受。”

颜泽说道:“牧公子,你回来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不应该只是为了夸我故事讲得不错。”

牧清歌又说一遍:“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颜泽问道:“清歌,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牧清歌说道:“我运气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愿意留我住宿的人家了。”

颜泽感叹道:“那你运气真好,不像我,在剧院里工作这么多年,像是漂泊许久,却一无所有,现在还被扫地出门了。”

牧清歌说道:“不如你也和我一起去那里住下吧。”

颜泽问道:“可以吗?主人家会不会不高兴?”

牧清歌说道:“应该不会,你来吧。”

颜泽说道:“可我一无是处,这么多年连养活自己都难,我这人只会遭人嫌弃。”

牧清歌说道:“来就是了,不必多言。”

颜泽笑道:“那真是多谢啦,我这人总是不擅长与人交际,如今才混得这么差,竟然还有人愿意收留我。这可真是…嗯…不可思议!”

牧清歌说道:“来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颜泽也不知他要将自己引到何处,但见他是个孩子,心思应当也不必太坏,虽是初识,却也信了他的话,二人便这般一前一后走着。偏偏二人走的路又僻静,平日里少有人走,今日行人更稀,只路过几处屋檐下的流苏,前处的路由窄变宽,一束光落了下来,涤得眼眸与景物更明净了,颜泽定睛一看,赫然是城主府的大门映入眼帘。

“清歌,是不是走错了?这儿是城主府。”

牧清歌回应道:“没错啊,他们愿意留我住在这里,你也一起来吧。”

颜泽见状,面色犹豫一番,心中暗暗叫道:“不妙,不妙。”他正欲开口拒绝,牧清歌却先声:“颜先生和我一同进去吧。”口中正说着,牧清歌已先一步踏入门槛,颜泽心想道:“莫非是特意为了什么事情而找我么?没道理呀,我一直当个无名之辈,他叫我进城主府又是为了什么?”正是心中犹豫不决之时,进退两难之际,颜泽向牧清歌看去,猜他应对自己没用恶意,自己举动扭扭捏捏,反倒惹人怀疑,便直接走进门去。

颜泽开口道:“我是初次来这豪华的地方,所以方才犹豫了,真是见笑了。”

牧清歌领他从长廊走过,转过几处阁楼,一边走一边说道:“你隐藏了自己修为。”

颜泽如遭霹雳,不觉停了下来,微垂首问道:“你意欲何为?”

牧清歌说道:“我只是恰好遇见你,略感兴趣。继续走吧,还没有到要住的地方。”

颜泽走着,心中如掀起滔天巨浪,面上依旧不作声色,不知不觉间,已到了牧清歌下榻的庭院。

牧清歌说道:“我先前在船队上,叫他们将做苦力的孩子交由我处置,他们同意了,我也将他们安置在此。这儿还有几间厢房,你也住下吧。”

颜泽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隐藏了修为的?”

牧清歌说道:“因为我修为更高,恰好感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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