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挠了挠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要不,我老岳任您处置。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岳叔把自己送给了老太太当牛做马,以弥补自己曾经的错误。
老太太吃惊地看着他:
“任我处置?”
“对!”
岳叔掷地有声。
他既然敢说,就敢当。
呵呵。
他敢当,老太太不敢。
“不敢当。”
岳叔曾是岳将军麾下副将,而今所有与岳家沾亲带故的人都官升一级,岳叔又怎么会漏掉?
指不定,再过几日,他就成了将军,老太太区区一个乡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岳叔的诚意,老太太不肯收。
“那,那……”
岳叔是个大老粗,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法子还被老太太给拒绝了,正是为难。
他看向钱书白,他想不到的事,钱书白脑子活泛,定能想到。
老太太一直在老太太跟前做乖巧状,岳叔瞪了他好几眼,才把他的目光瞪了过来。
钱书白的目光看来,岳叔立马委屈连连,用上他一惯的示弱表情,钱书白当即便妥协了。
除了岳家那帮见不得光的影卫,谁也不知道岳叔居然这般对钱书白这般示弱。
要知道,岳叔是影卫们的头,当领头的,一向强大。
可自从遇上了钱书白,岳叔就变了。
岳叔也不是没想过要竖立领头人的权威,可钱书白这小子……
看起来不声不响的,甚至还有些瘦弱,但就是这样瘦弱的人,却带着他们避开了数次敌人的搜查,还能把一个文弱书生的形象演的出神入化。
他们在钱塘县能够隐藏得这么安全,有一大半原因是钱书白隐蔽得好。
自从见识过几回钱书白的能耐后,岳叔就不敢把他当作一般孩子了。
这回去到临安,别看钱书白在狱中,他却提前将所有的事都想到了,更令岳叔心惊又后怕。
岳叔后怕的事,幸好当年将钱书白收为己用。这般妖孽的人物,若是成了敌人的眼线,那就是灾难。
不过,岳叔也有岳叔的伎俩。从实力上他碾压不了钱书白,他就示弱。
对强者示弱,没什么丢人的。
不但是岳叔,他手下的那帮影卫对钱书白也是又敬又怕。
区区示弱就可以换取钱书白的怜惜,他们求之不得。
钱书白认真想了想,他皱眉,岳叔也跟着着急。终于,钱书白眉头舒展,岳叔也松了口气。
看来,是有办法了。
钱书白的确想到了办法。
“钱家目前在做第二季稻谷的推广,若是岳叔有意,何不帮上一把?”
岳叔想要宽恕,老太太想要弥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钱家所需下手。
第二季稻谷的事可以说进展得顺利,也可以说进展得不算顺利。
目前来买稻谷的都是附近县府的村子,大多以村长带村民来买为主,至于县令等人是见不着的。
而皇上所说,是希望整个大宋都能吃上第二季稻谷,可钱家的能力摆在这里,根本达不成要求。派来的官员一切都遵循钱家心意行事,就更帮不上忙了。
这也是老太太烦忧所在。
岳叔一听还有这事,立马答应。
“这个可以。将军的门生、故交遍布大宋,只要我出面说一声,他们都会卖这个面子。”
岳叔说得信誓旦旦,烦了老太太几日的事在他口中几句话就能敲定。
老太太不信,故意反着说:
“第二季稻谷本就有朝廷出面,用得着谁的面子?”
说来也是老太太经验不足,以为此事有皇上发话,便无危机。
可就算是皇上发话,也不见得人人听从。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如今的大宋本就分崩离间,大家只顾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谁管创新?
这个道理,岳叔懂。
“老太太此言差矣。在商言商,为官也有为官之道。别看这旨意是皇上下的,可说到实际执行,又是另一番情况。”
以前岳叔也不懂,但加入了岳家之后,他才慢慢理解其中道理。
“有岳家的名声摆在这里,谁都不敢为难于您。到时候把皇上的差事交代清楚,您老在皇上面前也更得重视。”
岳叔这些年变得活泛不少,他尽力夸赞老太太的功绩,以期能哄老太太开心。
想他做影卫这些年,本应是幕后之人,如今也学做起了人情世故。
老太太沉思片刻,似乎被岳叔说动,不过,她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又问各种曲折。
“岳将军的故交能听你的话?”
老太太不否认岳将军的人格魅力,哪怕他去世多年,如今在民间依旧有很深的影响力。
可人走茶凉,那些官员真能卖岳家这个面子?
岳叔听了大笑不止,颇为神秘地为老太太解惑:
“老太太这话又错了,咱们是为皇上办事,他们听的是皇上的话。”
为皇上办事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如钱家这般直接上门,人家不一定认可。可有了岳家加入又有不同。
如今岳家风头正劲,谁不想分一杯羹?
不过是第二季稻谷的事,又是皇上吩咐,他们顺便就给办了。
老太太的目光变了又变,想不到岳叔还有几分机敏。看样子,第二季稻谷的事妥了。
“白哥儿,你怎么看?”
老太太明明满意得不行,却非要卖关子,问一问钱书白的意见。
岳叔听闻,立马偷偷给钱书白使眼色。
这些年,他对钱书白也算不错,可不兴这会儿给他撂挑子啊!
讨好与威胁并存,岳叔的眼神表达得清清楚楚。
钱书白怎么会拒绝呢?
他求之不得。
“既然岳叔有心为咱们出力,便给他这个机会又有何妨?”
顿了顿,他又看了岳叔一眼,先礼后兵:
“若是他完不成,再行定夺。”
“能完成,我保证能完成。”
岳叔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就希望老太太能答应这件事。
他做错的事他尽力弥补,可钱家老太太也得给他机会不是?
岳叔在不知觉中,目光里也带了几分委屈。
他那么壮硕的汉子,委屈起来这反差感的确令人诧异。
老太太似被他们说服,终于松了口气:
“如此,便依你。”
“多谢老太太大义。”
岳叔迫不及待接口,末了,还不忘对钱书白道谢。
“多谢,白哥儿。”
若是没有钱书白的一番肯定,他也不会这么快得老太太认同。
对此,钱书白给了他一记神秘莫测的微笑,看得岳叔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