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兰儿回到钱家不过半日,连晚上都没到,坊间又有了新的传闻。
这回,传闻的主人公变成了乡君府与郡王府。
也不知道谁在八卦,说郡王府有意与乡君府结亲。
大宋朝的乡君不少,可留在临安,又这般惹眼的唯有司农乡君一家。
刚开始,老太太还以为大家在八卦晋安郡王府的事,可传着传着,故事的主人公就变成了恩平郡王。
嗯?
恩平郡王?
这不是书中的男主角吗!
老太太自来到这里,一门心思想要发家致富,拜托钱家人坑爹的宿命,差点忘记这本书中除了女主角还有男主角。
而恩平郡王,正是男主角。
与晋安郡王一样,恩平郡王也是被皇上抱养来的孩子。两位郡王属于竞争关系。
不过,书中并没有描绘两位郡王之间的竞争,晋安郡王几乎毫无悬念成为皇子,成为未来的皇帝。
恩平郡王在干什么?
他在忙着谈恋爱啊!
毕竟是以言情为主的小说,男主角和女主角谈恋爱才是正经事。
至于争宠夺位,那都是不务正业的表现。
偏离了剧情十万八千里的老太太总算想起了回归主线。
既然恩平郡王出现了,那他和女主的感情是不是也有紧张了?
对了,传闻里是怎么说的来着?
联姻?
结亲?
恩平郡王要和乡君府结亲!
比起别人把乡君府的几口人算来算去的预测,老太太明确知道恩平郡王是为谁而来的。
除了女主,不作他想。
难怪啊,难怪钱兰儿这般想不开,非要回到钱家,连那般苛刻的要求都答应了。
如今的钱家是乡君之家,这也算名门之流了。
在书中,钱兰儿坐上郡王妃之位,是因为钱书白是状元,其中有没有其他牵扯不得外人所知。
如今,还没到钱书白成为状元的时候,钱家因乡君之位入了恩平郡王的眼,这才有了钱兰儿回归钱家。
外界的传闻纷纷扰扰,钱家一派风平浪静。小厮们各司其职,丫鬟们条理有序,这根本不像是临时组合起来的人家,反倒如多年勋贵之家一般,从主子到奴才全都规规矩矩,不受外界干扰。
钱兰儿换了身衣裳,既然决定回归钱家,她便一日也不停留。
“望月斋”的事,她似乎不再理会,一心想着进钱家门。
钱喜儿与她个子差不多,钱兰儿身上的衣裳就是钱喜儿给她找的。
比起钱兰儿之前穿的那件粉色袄裙,钱喜儿的衣服更显贵气。不单单是料子的贵气,还有上面刺绣的贵气。
钱兰儿端详了许久,记忆中并未在临安府看到这样的款式。
想到钱喜儿绣技不错,钱兰儿猜想这许是她自己绣的。
“这上面的花样我从未见过,是你自己绣的吗?”
钱兰儿刚换好衣服,就迫不及待追问钱喜儿。
她与钱喜儿不过一年未见罢了,两个人之间已经生疏许多。
当然,这份“生疏”主要由钱喜儿而起。她不再挽着钱兰儿的胳膊嘀嘀咕咕,更不会与她分享自己的小秘密。
不过,这样也并不妨碍钱兰儿想要与她亲近。
钱兰儿的胳膊还未挽上钱喜儿的胳膊,就被她躲开了。
“嗯。”
钱喜儿的回答言简意赅,若非她们俩年龄相仿,她的衣服钱兰儿穿了合身,钱喜儿并不想与钱兰儿有过多接触。
钱喜儿躲开的姿态那般明显,钱兰儿又怎会看不明白?
看明白了,才代表钱喜儿这个人浅显易懂,钱兰儿更能对症下药。
她权当没有看到钱喜儿的躲避,不过,也未曾再挽上胳膊,只是带着欣赏的眼光去看钱喜儿的绣作。
一边惊喜,一边提议:
“喜姐儿,你若愿意,我给你找个师傅吧?”
以钱兰儿的眼光看,钱喜儿的绣技的确不俗。可再不俗,也需要有人指导。
她本就想修复与钱喜儿的关系,如今正好从这块入手。
“师傅?”钱喜儿一顿,她不过是觉得钱兰儿这个提议与于嬷嬷不谋而合,观察之下却发现钱兰儿眼中隐隐的嘲讽。
她在嘲讽什么?
钱喜儿忽然想到,当初她为四房无子而难过时,钱兰儿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那时候钱兰儿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策略,她却只能按照钱兰儿的指引去做。
想必,那时候钱兰儿也在心中嘲讽她吧。
不过一点点小事她都做不好,谈何以后?
也是她笨,将钱兰儿的话奉若圭臬,才差点导致一辈子的艰辛。
钱喜儿的停顿,让钱兰儿以为她不明所以,便开始大秀优越感。
“嗯,教授绣技的师傅。临安府不比小地方,这里的绣娘地位很高,甚至还有进宫为娘娘们做绣艺的,便是朝廷官员都得以礼相待。”
提及临安时,钱兰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憧憬。在说到“小地方”,她又隐含不屑。
这些微小的变化,钱喜儿以前从不关注。可一旦关注,就能发现许多漏洞。
钱兰儿有多么不屑那个“小地方”啊,可钱家也是从她口中的“小地方”出来的。
是不是,钱兰儿对钱家也有不屑?
钱兰儿离家出走的时候,小秦氏曾说钱兰儿是翅膀硬了,看不上钱家。
那时候钱喜儿还不以为意,如今近距离观察,她觉得小秦氏说的是对的。
钱喜儿的沉默不语,看在钱兰儿眼中就是无知的证明。
为了表现亲和力,她不厌其烦为钱喜儿讲解:
“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我想,若是找个入门师傅,他日你的成就会更为突出。”
指不定,钱喜儿也能入宫为娘娘做衣裳,到时候也能成为她的一份助力。
钱兰儿还没成为郡王妃,已经开始谋划深远。
听着这些为她着想的话,钱喜儿心情复杂。
事到如今,她也不觉得那个为她出谋划策的钱兰儿有心谋害她什么。
可事情就摆在这里,钱兰儿一边热心为她谋划,一边却暗藏危机。
若非这件事是宋清词和于嬷嬷首先提及,钱喜儿恐怕再也有在临安府寻师傅的心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钱兰儿参与的事,她不想沾染半分。
钱兰儿还在不遗余力劝说:
“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四房虽然有了儿子,可那到底不是你的亲弟弟,到时候一旦相争……”
为了劝服钱喜儿,她拿钱书星的人品来说事。
钱喜儿可不能让她这般糟践钱书星的一颗真心。
钱兰儿刚刚提及,她便反驳:
“星哥儿,很好。”
钱书星的确很好,他们一同住在县城的时候,钱喜儿放在感受到了有了弟弟的照料的慰藉。
小秦氏也说,钱书星是个好孩子,未来的路他们要一同扶持。
在钱喜儿心中,钱书星就是她的弟弟,亲弟弟。
钱兰儿敢这边说钱书星,焉知不是她这个姐姐没有保护好弟弟的缘故。
“知人知面不知心……”
钱兰儿可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钱喜儿与钱书星竟还培养出了姐弟情。她口不择言的一句话,立马遭到了钱喜儿的强烈反击。
“‘知人知面不知心’,兰姐儿,你又有何立场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