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喜儿赶紧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冬日寒凉,被贺望春扯破的衣衫褴褛,幸而有宋清词的大氅,穿在身上暖暖的,哪怕经历了刚才的一切,钱喜儿的心也未曾受到太多伤害。
听到声音,她忙站了起来,见到来人是钱香儿,不由松了口气。
“香姐儿,我在这。”
她本想跑过去,迈开步子才发现自己的腿软了。
钱香儿忙迎了上前,见到钱喜儿身上披着的大氅,脸上显露了然笑容。
“你这是……”
宋清词只让她来这里接钱喜儿,原本她还觉得奇怪,如今看到钱喜儿身上披着宋清词的衣服,钱香儿自觉窥破了真相。
“咱们回家再说。”
钱喜儿仍旧心有余悸,她催促钱香儿快些回家。
钱香儿没再多问,两个人避开村名们的视线回到了钱家。刚进家门,老太太和小秦氏正坐在院子里说话,瞧见钱喜儿身上的衣裳,当即目光就瞥了过来。
原本在外一直坚强的钱喜儿,在见到老太太和小秦氏后,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奶,娘……”
她这一哭,把钱香儿吓到了。
钱香儿原本以为钱喜儿和宋清词是两情相悦,是情不自禁,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钱喜儿哭的这般可怜,莫不是那宋清词强迫于她了?
钱香儿心中迟疑不定,老太太和小秦氏也被钱喜儿的哭吓到了。
两个人没有多问,直接让钱喜儿进了屋。至于还想跟进来的钱香儿,则被挡在了屋外。
“喜姐儿,发生什么事了?”
老太太直觉不对,钱喜儿不说有多么坚强,却也不是个爱哭鬼。
此刻她哭的这般伤心,身上还披着宋清词的大氅,老太太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钱喜儿知道这件事不该隐瞒,她将大氅脱下,露出里面被撕扯得破烂的衣服。
老太太和小秦氏当即就坐不住了。
“喜姐儿,可是宋清词他……”小秦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清词对钱喜儿行为不轨,毕竟,钱喜儿身上披着的是他的衣裳。
这几日,宋清词日日来钱家拜会,说是与钱书白探讨学问,可作为过来人的小秦氏也看得清楚,宋清词的目光时刻落在钱喜儿身上。
平心而论,小秦氏是喜欢宋清词这个后生的。无论从模样,还是从学识来说,都是喜姐儿的上上配。
她原本还想着旁敲侧击一下,可宋清词就这么迫不及待……
“不是。”钱喜儿知道小秦氏误会了,她赶忙摇头解释:
“宋公子救了我,是贺望春,贺望春要强迫于我。如果不是宋公子的出现,他差一点就得手了。”
说着,钱喜儿的眼泪再度留了出来。
她无法忘怀噩梦的情景,当噩梦来到现实,她的身子抖动得不成样子。
“贺望春!”
小秦氏对这个名字深恶痛绝,本以为拿回字帖这件事就结束了,可这个贺望春居然如此阴魂不散。
老太太更是如坐针毡,她早该想到强大的剧情不会简单磨平,贺望春与钱喜儿之间的孽缘早已定下。
幸好,幸好宋清词及时出现。幸好,幸好……
看到钱喜儿褴褛的衣衫,老太太后怕又庆幸。她决定要保护好钱喜儿,要永绝后患!
那贺望春,是留不得了。
老太太安抚了钱喜儿几句,嘱咐小秦氏好好开解,转过头就叫来了叶里红,让他将贺望春的所作所为呈交到县太爷面前。
贺望春的亡妻一家可以为了钱财对女儿的死视而不见,她这个见义勇为的人看见不得别人家的女儿死不瞑目!
当叶里红听说贺望春差点欺负了钱喜儿,一双无波的眼中泛起浓浓杀气。
如果不是有老太太发话,要用正经手段让贺望春伏诛,只怕此刻的贺望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钱香儿在小秦氏的照料下换好新的衣物,整个过程中小秦氏的手一直在发抖,她比钱香儿更感到后怕。
“娘,没事了,没事。”钱香儿不得不拿出经历来安慰小秦氏。她之前的确害怕到了极点,可自从回到了钱家,得了老太太几句宽慰,她已经不那么怕了。
钱喜儿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钱家都是她的后盾,老太太都会将她解救。
想到这些,她甚至觉得之前想要与贺望春同归于尽的想法也透着稚嫩。
死亡太过轻易,而活着才有希望。
她干嘛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放弃那些疼爱自己、保护自己的人?
钱喜儿想得开,小秦氏却钻了牛角尖。
“钱兰儿太过分了,贺望春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你!”
哪怕是入赘,小秦氏也无法容忍别人这般算计自己的女儿。
“娘……”钱喜儿一顿,她之前只以为小秦氏是为了贺望春的事而后怕,如今方才得知小秦氏心里想的是钱兰儿。
她已经尽量不去想钱兰儿了,如今小秦氏提及,她也不免多了几分气恼。
忍了忍,钱喜儿终究没有告诉小秦氏,钱兰儿与贺望春是怎样编排她的。
她曾以为最亲密的姐妹,却是背后捅刀子的人。
这些事多说无益,还是让小秦氏尽量平静下来才是。
“喜姐儿,以后哪怕在外面碰见了钱兰儿也不要亲近,那个人邪乎得很,咱们不要有牵扯。”
小秦氏忽然抓住钱喜儿的手,力度加大,把钱喜儿的手抓得生疼。
钱喜儿忍着疼,耐心安抚:
“娘,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不用小秦氏说,她也知道钱兰儿早已不是之前的钱兰儿了。不过,与小秦氏所想的不要有牵扯不同,钱喜儿想要当面对峙,她要问一问钱兰儿究竟想干什么,她要知道钱兰儿到底对钱家有什么愁怨?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只有正面迎击,方才能够得到解脱。
在经历了贺望春的事之后,钱喜儿的世界忽然打开了一扇豁然开朗的窗。以前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事情,也变得条理清晰。
在钱喜儿的安抚下,小秦氏渐渐恢复了平静。
她将钱喜儿额前的秀发别于耳后,看着已经长为大姑娘的钱喜儿,虽是后怕,也有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