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从来不说大话,她既然说过要帮钱香儿出头,便无从后悔。
“胆敢欺负我钱家人,奶必会让他付出代价!”
老太太是这样和钱香儿保证的。
看过钱香儿身上的伤,这已经不是张家说要怎么办的事了。
一个男人,居然对女人家暴,老太太不能忍,钱家更不能忍!
“老哥,让您见笑了。”
老太太终于想起了老大夫,他们在这说了这么久,老大夫就在这听了这么久。
老太太也是没有料到,钱家这等私密事竟然被个外人给听了去。
大概是她知道老大夫是赵伯琮的人,也从潜意识里觉得老大夫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嗯?
为什么赵伯琮的人就值得信赖?
老太太还没想清楚这一点,就听到了老大夫的回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妹子,这张家虽说不算个多大户,可到底在县城也有些家底,您想怎么治他?”
张家是怎么对待钱香儿的,老大夫听得一清二楚。大概与钱家人相处久了,老大夫也有了感同身受之念。他把钱香儿看作自己的孙辈,试想,若是他的孙女儿被婆家如此欺辱,他会如何?
他怕是会直接掀了张家,将那什么张行碎尸万段!
老大夫目露凶狠,他同钱家同仇敌忾。
老太太哪怕对张家万般厌恶,也得保持冷静。她自是想对付张家,可钱家与张家不说天壤之别,钱家想要对付张家也是极为不易的。
当然,这都是以前。
如今,老太太结识了赵伯琮,她有未来的皇帝做保障,便无所畏惧。
“小妹不才,只能在香姐儿的伤势上做文章,老哥可有更好的法子?”
老太太能想到的主意不多,也只是根据钱香儿的伤势来向张家讨好说法。
钱香儿身上的伤足以成为张行的罪证,张家想要遮盖,老太太非要搅个天翻地覆。
但若是老大夫能有更好的法子,老太太也愿意听取一二。
老大夫觉得老太太的主意很正,从钱香儿的伤势下手的确是很好的法子。
“更好的法子确是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让香姐儿的伤势更重一些。”
老大夫唯恐天下不乱,不是……老大夫唯恐钱家吃亏。
从钱香儿的伤势入手自然很好,可若是要激发人们的同情心,这伤势必须非常严重才是。
“哦?”老太太惊疑不定,莫非世上还有令人伤势加重之药?
只见老大夫从怀中又取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小小的药丸。老大夫告诉老太太:
“此药能够加重淤血之症,让伤势看起来尤为严重,但不会加重病情。”
说白了就是坑蒙拐骗的药,哪怕一点点小伤也能激发出巨大的伤痕。
在老太太惊奇的目光下,钱香儿服下了药丸。
不过片刻,她身上原本青紫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直到快要将整个身体全数覆盖。
若说之前的钱香儿是被打之后的伤痕累累,那么此刻的她浑身已没一处好地,看着就像受了重刑一般,令人看着心惊。
“这,这……”
这么神奇的事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若非亲眼所见,谁人能信?
“香姐儿,疼不疼?”
老太太想要摸一摸钱香儿身上的伤,又害怕她会疼,一只手放在半空,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钱香儿反倒没什么在意,她亲自手指按上了蔓延出来的伤口上。本该是心碎的时刻,她却激动的快要蹦起来。
“奶,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作为直接当事人,她亲眼看见这些伤势是怎么加重的。
再看到这些伤势,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难怪,因为奶说了,这些都是证据。
有了这些证据,张行就不敢再撒野!
一切准备就绪,老太太让钱老四套好马车,又让钱老三提前到县城将此事告知钱老二和秦氏,这才找来了叶里红。
叶里红自和银瓶成亲以来,两个人整日待在屋内卿卿我我。而今稻谷也已经收割,赵伯琮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居然还让叶里红留在上崖村。
他和银瓶日子过得顺遂,看上去就和度假一般惬意。
若非老太太邀请,叶里红完全未曾发现钱家来了陌生人。
不,不能说是陌生人。
是一个莫名出现在这里的人。
“大掌柜,您怎么来了?”
叶里红在见到老大夫的当下差点跪了,谁能告诉他,这位老太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里红这声大掌柜,不但把钱家人惊着了,也把老大夫惊着了。
老大夫正和老太太聊得热火朝天,一个没留神竟然遇到了熟人。
熟人也就算了,还这般没有眼色。
叫是那么大掌柜,不知道换个称呼啊!
不过,既然身份都被叶里红揭穿,老大夫便没有隐藏的意思。他对叶里红的不满直接表露在面上,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
“医者救人,碍着你叶大人了?”
叶里红没有被老大夫的变脸给吓到,可以说这才是老大夫的本来面目。那个和老太太谈笑风生的人,才真正惊到了叶里红。
“您这不是埋汰我呢?我……”
叶里红陪着小心,各种解释。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脾气。他这个做晚辈的不能说拱火吧,也得把人给伺候好了。
不然,惹怒了老爷子,主子会让他得不偿失。
可无论他怎么说,老大夫都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架势。叶里红好话说尽,也得不到回应,他只能另辟蹊径。
“娘,您找我?”
叶里红不再劝服老大夫,而是将目光对上了老太太。
这一声“娘”让久久没回应的老大夫有了回响:
“等等,你叫她什么?”
他没听错吧?
老大夫掏了掏耳朵,准备仔细听听叶里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娘啊。”叶里红不以为意,他看得出来老大夫在怀疑什么,他也明确知道老大夫在担忧什么。
原本,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说出此事,奈何大掌柜一直对他不假辞色,他就不得不使出非常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