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书羽其实已经做好了与王敏对峙的准备,毕竟是他打人在先,王敏有怨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却不想王敏这么怂,不过打了他几下就认栽了。
“道歉!”
钱书羽掷地有声,欺负了人,道歉是第一点。
在家的时候,老太太就是这么教育他的。他们不欺负别人,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
谁要敢欺负他,老太太一个都不会放过。
钱书羽觉得自己对王敏极为仁慈,若是让老太太实行棍棒教育,王敏才不会如现在这般完好无损。
王敏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见钱书羽手下留情,更忙不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他以后一定擦亮眼睛,绝不给自己留下把柄。
王敏道歉得痛快,他一向最识时务,打不过对方的前提下能多怂就有多怂,但是早晚有一天,他会把场子找回来!
王敏低着头,眼中划过一抹狠厉,除了房间内那看不见的第四人,谁也不曾察觉。
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谁也发现不了。
“以后,你和修哥儿一起给我辅导课业。”
钱书羽这回说的还有几分底气不足,这是钱书修教给他的办法,要把王敏拉到同一艘船上,他才不至于事后反水。
王敏这个人,在钱书修口中亦正亦邪。交往得好了,他就是最好的一个朋友。而一旦交恶,他也是最坏的敌人。
钱书修给钱书羽出主意,让他与王敏交好。
钱书羽毕竟顶着“钱书白弟弟”的名头,有王敏这么一个朋友,书院里的人便不会因为钱书白的关系而与他交恶,自然,也不会与他交好。
但也足够了。
钱书羽来书院也不是交朋友的,能够得两三知己,已经足矣。
“什么?”王敏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还想找个人给他辅导课业呢,钱书羽该不会脑子不好使,让他一个敌人给他辅导课业?
钱书羽已经调整好了姿态,无论他心里是怎样想的,面上都是一副“吃定你”的表情。
王敏本就忍得不痛快,瞧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蹬鼻子上脸!”
王敏刚刚跳脚,额头又被打了一巴掌。这掌风比刚才要厉害许多,打得王敏差点背过气去。
“哎呦,前辈,我错了,我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敏再不敢反驳钱书羽的话,连声认同。
“好好好,我答应你。”
不就是辅导课业,他好歹也是个童生,给别人启蒙绰绰有余。
王敏暗戳戳打着教坏钱书羽的主意,别看他表面怂得快,背地里一肚子坏水。
对此,钱书羽也有准备。
“签字画押。”
口说无凭,这也是钱书修教给他的。
王敏的父亲是县丞,他对签字画押这一类尤为敏感,轻易不会签字。可一旦签了,便不会更改。
钱书羽要他答应辅导课业,这事若只是口头之言,王敏出了这个门就敢说忘。可若是签字画押,他必会履行。
“你……”王敏刚要破口大骂,额头上的痛提醒着他不可造次。最终,他妥协。
“好,我签!”
他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的,心中恶狠狠地想:
找个机会,他非把钱书羽大卸八块不可。
别看钱书羽书读得一般,字写的倒还可以。到底也练过几年字,写得又快又稳,连王敏也不得不承认,钱书羽的字写的比他要好。
这就更气人了!
然而,更气人的还在后面。
“这是什么意思?”王敏猛地一下子将钱书羽所书写的契约书拍到桌子上,如果不是因为屋内还有看不见的第四个人,他更想拍到钱书羽的脑门上。
这是契约书吗,这简直是卖身契!
钱书羽在这上面清楚地写着:
甲方要无私辅导乙方课业,且在十年内助乙方考上秀才。
考上秀才?
王敏自己还不是秀才呢,就要帮助别人考上秀才!
“你得助我考上秀才。”钱书羽说得冠冕堂皇,王敏把他当作无知小儿,他却不会如他所愿。
辅导课业有好有坏,但考上秀才却无法作假。现成的便宜摆在眼前,钱书羽无师自通想到了以考中秀才与否来辨别王敏教课的好坏。
钱书修隐晦地瞥了钱书羽一眼,都说钱家三房生了一窝包子,他看可不是这样。钱书白不是个包子,钱书羽现在看来也不是个包子。
至于钱兰儿……人家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比寻常男子还要厉害,就更不是包子了。
果然,耳听为虚,只有亲身感受才知道谁是怎样的性情。
王敏听了这话火气忍不住冒了出来,他也顾不得屋里的第四个人,冲着钱书羽叫嚣:
“你在这做什么春秋大梦,我还想考上秀才呢!”
今年已经是王敏第二次参加童试了,虽说七老八十的童生也不算少见,但王敏不愿蹉跎了年华。如今他父亲正当壮年,还能允许他清闲几年,专心备考。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人总得看清自己的能耐,王敏给自己三次机会,三次之后若考不中秀才,他就去县衙找个活做。
钱书羽的说辞击中了他内心敏感的角落,钱书羽一个九岁才启蒙的人居然还想考上秀才?
可若是连钱书羽都考中了秀才,而他还考不上,那……
钱书羽没觉得哪里不妥,他也不是非要逼王敏卖身。
“上面有写,十年有效。”
钱书羽来书院上学的事,钱家没人要求他如何。
但钱书羽自己要求自己。
钱书白十五岁考上了秀才,钱书羽给自己十年时间,不求比钱书白出色,只求能够给学有所成。
他也想成为令老太太骄傲的存在!
王敏可不管钱书羽的那份骄傲心思,他只瞧见了自己的付出。
“你这意思,我还得等你十年?”
钱书羽若是十年考不上秀才,他莫不是还得陪上十年青春?
王敏连自己的时间都不想耽搁,就更别提为了别人耽搁自己的青春。
“修哥儿……”他想寻求钱书修的认同,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没道理钱书修还能置身事外。
他想的不错,只要钱书修也提出质疑,两个人加到一块的力量总能让钱书羽让步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