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虞盘腿坐在床上,静心默念着法诀,墨蓝的微光萦绕在她周围。
可是下一秒,天虞只觉五脏六腑皆被撕开,痛的她当场吐血后昏了过去。
“晕了便晕了,本座又不是什么魔医。”
柳崖垂着头,不敢抬头。
青年魔君上身赤裸,健壮的身材,原本该光滑的肌肤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而他怀中正躺着媚眼如丝,容貌娇美,同样赤裸的狐族女子。
那狐族女子玉手勾玩着湜辛垂下的长发,笑容明媚。
“尊上宫里还有其他女子?”
湜辛没有说话,柳崖下去了。
那狐妖见俊俏的魔君,用着自己赤裸的身体与他耳鬓厮磨,朱唇吻着那两瓣唇瓣,讨好似的轻咬摩挲。
可是青年魔君顿时掐住那狐妖纤细的脖颈,修长好看手顿时间青筋暴起,一瞬间狐妖就这样瘫软在他怀里。
湜辛十分厌恶的擦了擦自己的唇瓣。
漆黑的眸光阴狠深沉,他披上衣服时,柳崖进来了。看了眼床榻上灰飞烟灭的狐妖,低眸。
“她如何了?”
“已经传过魔医来看了,已经无碍,只是还在昏迷不醒。”
一道黑烟后,湜辛拢衣来到沁殿。
沁殿一阵安静,倒是里面的花草长的很不错。
看来她有在好好打理。
魔衣见到魔君,连忙下跪行礼,湜辛负手,“她怎么样了?”
“回尊上,这位姑娘因为是凡人之躯,初入魔域,吸入了诸多魔气,又自己修炼了仙法,二者相冲之下,凡人之躯受不了才会如此。只需把魔气排出便无恙。”
柳崖看了眼魔君,便带着魔医离开了。
在凡间无所畏惧,不卑不亢的少女此刻安静的宛若瓷娃娃,那白净的脸上是病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湜辛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似凡间时的活泼开朗,反倒是有些拘谨。
难道是因为他?
“柳崖。”
“属下在。”
“这几日,她都干了些什么?”
柳崖一一将这几日天虞做了什么事情,去了哪里,都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告知给了湜辛。
可是他看见了魔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把那些贱奴给本座带上来!”
年轻的男人一声喝下,殿内中的人都吓得赶忙匍地一个劲儿地颤抖着。
那些平日里苛待天虞的奴仆纷纷跪倒在地,拼命求饶,可是都于事无补。
玄衣男子起身,缓缓向他们走去,棕色瞳仁缓缓变得赤红,紧接着额上的魔纹也慢慢浮现。
此刻的他眼里满是杀戮之色。
一脚就踩在那奴仆的头上,那奴仆一刻都不敢动弹,口中呜咽着。
“自行下去领罚。”柳崖冷声开口。
其他人都纷纷被带了下去。
只是湜辛脚下的这个不敢动弹。
他的头埋在冰冷的地砖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害怕极了。
湜辛缓缓开口:“就是你羞辱的她?”
那人抖地更厉害了,嘴里刚想解释,就听见湜辛冷声说道:“逐出魔域,死伤不论。”
他是从仙界的叛贼,背叛了仙界才会如此来投靠魔尊,如今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等着取他性命,魔尊既不动手也不打骂,直接就将他丢了出去。
这无异于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尊上…尊上饶命啊!小人对您忠心耿耿!小人对您是衷心的啊!”
男子放开脚,不看他一眼,眼底满是嫌恶。
“恶心的东西,给本座丢出去!”
接着两名魔将出来,将他拖走,只听到殿外响着那人的哀嚎求饶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他魔域中从来容不下叛徒。
湜辛让那些人下去了,他一个人和她呆在一起。
此刻,刚刚令人胆寒的魔尊此刻少年模样,让人看不懂神情之色。
少女安静如昔,他的视线下移,落下了那两半唇瓣上。
宛若海棠花瓣。
从未尝过情欲的少年,此刻看着看着竟然脸慢慢涨红。
他缓缓抬起手,轻触着自己被她亲过的地方,仿佛那温热的触感还在。
吓得他一激灵。
赶紧放下手,起身慌忙走了出去。
夜晚,他还在思索着这一番情感,于是他唤来了柳崖。
“柳崖,你……可有亲过……别人。”
柳崖先是一惊,随后便略有慌张:“没,没有啊。”
他有些震惊,湜辛怎么会问他这个问题。
湜辛轻咬着唇瓣,眼中尽是思索着。
“那……那你…有没有那种紧张,然后燥热,然后突然之间心跳加速的感觉。”
柳崖也是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神情认真:“有。”
“何时?”
“练功的时候。”
“………”
湜辛不应该问他。
“尊上,我有事向您禀告。”
“何事?”
“仙子醒了。”
“你怎么不早说!”
魔尊起身在柳崖面前化为残影,片刻后就来到了沁殿。
此时的天虞正在浇着花水。
“这些事情让他们做就行,你身体还未痊愈,干嘛起身?”
天虞听到少年的声音,扭身就看见了少年披着月色而来。
身后也无人跟着。
她先是行了个礼,随后缓缓开口:“有些事情还是亲力亲为的好,魔君宫内花很好,需要好好打理。”
少年修长的的手拂过那些花瓣,随后他一笑,“是该好好打理打理。”
天虞不敢僭越,魔君真的如同传闻中说的一般,喜怒不定,听说那日她受伤了晕倒,他还在沁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也不知是谁惹怒了他。
“起来吧。”
见到她还在端着礼仪,少年语气颇有些心疼。
他不敢看少女的眼睛,一直在回避着。
少女此时缓缓开口:“许久未回凡界了,明日一早,我就先回去了,这几日,多谢魔君的款待。”
“你要走?!”
少年有些不解。随即冷笑一声:“本座的魔域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抵抗。”
这个回答皆在天虞的意料之外。她低着眸,“那魔君想让我做什么才肯让我走呢?”
这一问题属实是将湜辛难住了。
她来是想知道修仙之法,而自己听到她和璟晔的事情后就生气得不想理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这一行为还真有点幼稚在里面。
这不是他魔尊。
他冷笑着,眼底满是轻蔑,扼住少女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时,他的视线却没有落在她的眼眸,而是她的唇上。
他一慌,开口:“以后,不要随随便便亲别的男子。”
“?”
天虞疑惑非常。
湜辛没有放下手,恶狠狠地再次说道:“听到没有。”
天虞随后点点头。
亲别的男子?
难道他还在在意着那两次的亲亲?
她哪里会想到堂堂魔尊此刻的脑海里都是些什么东西。简直不堪入目。
湜辛自小学习能力就很强,可以说是举一反三的能力。哪怕是简单的一个吻,都能被他想入非非。
幸亏天虞不知道。
魔尊问她:“你…不修仙了?”
“还会有机会的。”
魔域不适合修仙。或许魔尊当初就没有想过帮她。
她从衣袖里拿出那次魔尊给的玉佩,这玉佩当初拿给了柳崖查看,柳崖最后还给了她。
此刻她也要物归原主了。
少年的眸一下子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
“这枚玉佩原是魔君的东西,还望魔君收回。”
少女神色淡然。
他心底泛起隐隐的怒意。
夺手将那块玉佩拿走。
挥袖扬长离去。
天虞重重地松了口气。反复抚平着自己的心口。
原来话本里的伴君如伴虎竟是如此这般危险重重。
一不小心自己的一条命就没了。
几天后,湜辛没有来,倒是柳崖来了。
她一喜,以为是湜辛让柳崖带她出去,早早地收好了东西。
可是柳崖神色冷峻,“尊上有令,请仙子进殿伺候。”
伺候?什么意思?
“尊上什么意思?”
柳崖没有任何表情,只道:“仙子,请。”
天虞的心再次慌张地跳动起来,她在去的路上既紧张又害怕。
不时吞咽着口水。
到了殿门口,他们都听到了殿里传出嬉笑声,那笑声又娇又媚。感觉都能把人的心弄化了。
她惊了惊,心道:这魔君玩的这么大的吗?那现在进去岂不是不好。
可是柳崖却没有动,只是移开了路,站在一旁,天虞不解。
“什么意思?”
这是在给她让路啊。
柳崖移眼看着她,随即示意她进去。
她讪讪而笑,“魔君好像在忙哈,这样,这样冒冒然进去,会不会不好?”
柳崖不言。
她还在门口犹豫着,柳崖开口便在殿外提高声音道:“仙子,请进。”
“!!!”
这柳崖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天虞面色十分难看,瞪了眼柳崖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垂着眸,抬手行礼:“魔君大人,我来了。”
“进来。”
男子沉声说道。
天虞掀开纱帘走了进去,扑鼻的脂粉香气令她鼻尖一痒,打出了一个喷嚏。
嬉笑娇媚声立即停下了。
她心一紧,冷汗刹然流下。
“抬起头来。”
明眸少女抬起稚嫩的脸,面色红晕,神色淡然。
天虞咽了咽口水,魔君座下数名娇媚艳美的女子,千娇百媚,肉体纤纤,让人害羞。
她们媚眼看着天虞。
让天虞如芒刺背。
“上来。”
玫瑰花铺成的花瓣之路,铺着暗色羊绒地毯。
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胆战不已。
少年的手顿住,抬眸,“你怕本座?”
完了,看样子,是生气了吗?
少女立即低眸,连忙解释:“我……我不是怕……我……我只是……”
此时的他像一匹狼,饥饿的狼。
他目光灼灼,与少女相视。
他不会要将她……变得像这些女的一样吧。
不会吧……
她慌忙开口:“魔君,强扭的瓜不甜的。”
魔君嘴角邪笑:“可是我就爱吃苦瓜。”
“啪!”
清脆的响声将殿内弄得寂静一片。
少年的脸侧是红色的掌痕。
她慌张,手掌心火辣辣的。
她居然打了魔君!
“魔君恕罪!”
她行礼道歉。
魔君脸色骤然变黑,幽然的声音响起:“下去!”
那些女人纷纷退下。
殿内只有两人。
天虞急得不知所措。
这魔头会把她怎么样?吃了她吗?
许久许久,只听见湜辛冷声道:“你为什么那么怕我?”
“我……我……”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你到底在怕我什么!”明明在凡界时都那么要好!
为什么!?
“……魔君多虑了。”
湜辛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将她死死地禁锢在自己怀里。
就这样,明媚的少女如一抹明朗的春色被揉进暗色之中。她被湜辛抱在怀里,而湜辛坐在宝座上。
她挣脱了一下无果后,选择用手抵住少年坚硬的胸膛。
他的声音喑哑,语调低沉:“你喜不喜欢我?”
“!!!”
她是哪里惹得让这位魔君想多了吗?怎么会这样!?
“……不喜欢。”
湜辛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一抹苦笑出现在他痞气的面容上。
“我就知道……”
随即,魔君放开了她。
手指尖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依旧存在着。
少女吓得弹起,赶紧起来,拉开与他的距离。
“你走吧。”
天虞一惊随后一喜。
接着她刚行礼道谢,抬头一瞬间,就晕倒在地。
湜辛唤来了柳崖,“把她给本座送回去,同时,本座记得你研制了一种新蛊。”
少年眸色变红,神情冷漠看着倒在羊绒地毯里的少女。
天虞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可是一醒来身上的气感觉都清了不少。身体也没有前些日子那么沉重了。
眼里一切熟悉的装潢,心中欣喜间起身看着那熟悉的小院。
她笑了。
可是她不是还在魔宫吗,怎么一醒来就回到了一人居。
她刚打开门,外面的门也被人打开了。目光相接间,仙衣锦袍的青年看着她,眼里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璟晔?”
九玄神君仙法闪现就将少女搂进怀中。
他那日刚出门寻她,有苏便带着无数天兵天将下来寻他。他回到圣域疗伤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身在凡间的她。
他还留下信,与她约定在荷塘相见,带她回圣域。
可是等他疗伤再次赴约时,不见天虞,甚至一人居也没有,他在一人居从白天等到深夜,再从深夜等到深秋。
很快一年光景过去,他的天虞还是没有回来。
他就在怀疑是否她没看见那封书信,是否她遇到了危险。
他用仙界至宝寻她,可是却毫无所获。
就这样,他在凡游历了十年。
就在一天,他在一人居的门口看见了她。
担心,害怕,无措。
看着她醒过来唤他的名字,他比什么都高兴。
“这几日,你究竟去了何处?”
面对璟晔的询问,天虞不知如何作答,她不能说她去了魔界,去了魔宫是为了修仙之道。
她一笑:“我就四处游历了一番。”
璟晔没有多想,他眉宇间充满了愧疚,“天虞,对不起,我不该只留下一封书信就不告而别。再也没有下次了。”
少女疑惑,“书信?什么书信?”
“你没有看见我留下的信吗?”
天虞点点头。
璟晔想或许是灵妖带走了也说不定。
两人相握,璟晔就对天虞说道:“我带你回圣域吧。”
少女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有些为难,她想起了云暮的话,圣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进的。
“可我还不是仙人。”
看着少女的犹豫,原来是因为这个,璟晔一笑:“没事儿的,在我心中你就是仙人。”
“可在其他人心中不是。”
璟晔一想,“那我教你修仙,这样一来,你就有资格进入圣域了。如何?”
少女清澈的眼眸一亮,“你真的能够教我修仙吗?”
璟晔摸着她的头,“能够修仙对你就那么重要?”
是啊,她也想能够有资格站在你身边。让那些觉得不能的人闭嘴。
见天虞不说话,璟晔心中已然明了。
璟晔帮她引灵气入体,短短几日,天虞就便能够自己帮助自己养息吐气,修炼速度很是惊人,很好的一个修仙之身。
不日便要动身前往圣域,璟晔柔声对天虞说:“闭眼,我带你入阵。”
天虞很听话闭上了眼。
仙衣青年并指于前,手势婉转间,一道金光符阵出现,伴随着金光消失,二人也消失在了符阵之中。
“好了,睁开眼睛吧。”
当天虞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绚丽柔美的天空,天空是五彩的,伸出手,白云似乎从手间掠过,两人坐在船上,船下的仿佛不是水,而是天空的另一面,清澈的水宛若一面镜子。
柔软的白云间一只只云鲸在此间翻飞,清澈的水面上发着光的灵鱼从水底飞出,围绕着天虞身边。
青年神君看着少女面上的笑容,开心,眼里是无尽的期待和遐想。时不时还拉着他的衣袖,因为她,他从未觉得这虚妄海那么好看。
天虞趴在船体,手伸在水里,冰凉的水没过她的手。
“那是什么地方?”
璟晔朝着她手指指着的方向一看,眸色一深,“那里是莲川。”
望着形成一条河川的莲,一朵朵花在绿叶之中像极了粉色的星星。
见她感兴趣,璟晔继续说道:“莲川以南便是南海,那里有落日峡,星极崖,鲛人的歌声很好听,触手可及的星辰,炙热浪漫的落日与飞鸟。”
被他一说,天虞有些期待想去看看。
璟晔一笑,知道了她的心思,便驱船去了南海。
碧蓝的大海,宽阔无边,一眼看不到尽头,依稀也看得见远处在海里面此起彼伏的身影。
“那是鲛人在比赛。”
璟晔拉着她的手,一道仙光过后,他们站在了星极崖上,滔天的浪花在此时便开始渺小。
那日光下熠熠生辉的鲛尾宛若幻花,绚烂夺目。
风吹动着少女的发丝,他除了闻到海浪的清爽海闻到风中淡淡的荷香。少女张开双臂,任海风肆无忌惮吹拂着她。
自由,热烈。
他不禁看痴了。
到了落日十分,少女依偎在白衣仙人怀中,看着那一轮红日在海平面开始沉沦,周围仿佛一切都安静了,少女淡淡的香味开始浓烈,不禁让青年神君心猿意马。
“天虞,世间还有很多美好之色,我想陪你一起看遍。”
突如其来的话语,如甜甜的醇香之酒,让人沉醉其中。
唇瓣相贴之下,璟晔才回过神来,眼眸之中的迷醉,和对怀中人的珍视,一时间竟然塞满了他的心。可是依旧不够,他爱她,爱她的一切,不管是清澈的双眸,还是那冷静理智的模样,羞涩的,生气的,娇嗔的。不管是什么模样的,他都恨不得倾尽自己的全部来对这个人好。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满满的爱意。
可是她的吻很青涩,两个同样青涩的人,此时正在互相学习,探索。
直到将彼此唯一的气息吞噬,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彼此。
少女羞涩地将头埋进璟晔的脖间。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要如此做……
他一笑。
她听见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太过放肆,又或者是不是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
她羞红了脸。
她害羞时他更是喜欢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