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仙影出现在魔域内,周围的人看着突如其来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仙人,大多带着几分畏惧和虎视眈眈。
锦离行走在街道上,街上的人纷纷驻足观望着,就在这时将街道之上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她抬眸一看,只见魔兵欺压着一位妇人,她的丈夫被抓走,孩子哭喊,妻子哀求却无果,甚至街上的人都旁若无睹。
“仙魔大战一触即发,你男人能够为澧魔天效力是他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
说罢那士兵扬手就要打向妇人。
就在这时,锦离抬掌一推,那魔兵猛地飞远砸向砖墙里。
口吐鲜血。
锦离将妇人扶起来,她冷眼看着其他魔兵,他们见状猛地一拥而上,她冷静自持,猛地一挥衣袖,力量翻腾,他们纷纷向后倒去。
妇人也惊呆了,但自己的丈夫挣脱后便猛地躲进他的怀抱之中。
“你一个仙人竟敢擅闯魔域!胆子不小!”
锦离沉着眸,眼底是杀意,“凭你们?”
说罢,锦离刚并指,那些人纷纷害怕,逃窜离去。
还放下了狠话。
锦离嗤之以鼻。
“没事儿吧。”
那妇人见状知晓她是天族人脸色顿时惊变,带着几分畏惧和忌惮,剩下的便是嫌恶。但是却因为害怕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锦离才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是这样的表情。wutu.org 螃蟹小说网
突然,刚刚那些人突然再次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何人敢闹事?”
锦离扭身就瞧见稚玉一身愠怒出现,一身玄甲的他看到锦离的那一刻,眼底的惊喜化为些许的愧疚,最后眼神开始闪躲了起来。
他走出,对锦离行了个礼,样子带着几分恭敬,“长离上神。”
周围的人一听看着魔域将军毕恭毕敬地对一介天族中人行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疑惑和隐隐的愤怒。
她轻轻一扫,淡淡地说:“你在征兵?”
稚玉起身低着眸,迟疑了一下,接着点点头。
“啪!”清脆的耳光打在稚玉的脸庞。
随着就是火辣辣的疼痛,旁人不明所以,只有稚玉知道这一巴掌到底包含着什么。
锦离扭身,看着那些魔域众人,他们就像是家园被屠,眼神之中带着无尽的绝望。
她有些不忍了。
“你们的家人是否也在战场?”
开始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说话,可是就在这时,有人说道:“你一个天族人来此,无非就是猫哭耗子,何必假惺惺的。”
“就是说,何必假惺惺的!”
“滚出魔域,这里不欢迎天族人!”
“滚出去!”
“滚出去!”
........
稚玉这个时候上前,“上神,走吧。”
锦离低着的眸缓缓抬起,看着稚玉接着说道:“魔神在哪儿?”
稚玉一僵,缓缓抬眸,只听见锦离再次问道:“魔神在哪儿?”
“魔神,不是在弱水之中么?”
锦离抬手再次一巴掌,稚玉也只能默默承受着,“你若不想死,就带我去见他。”
稚玉略显犹豫,锦离也是二话不说,直接拔高了声音,“我相信大家都不希望再有任何的战火,你们的父亲兄长,胞弟,儿子,皆会回来,仙魔大战本身伤害的到头来还是大家。因此,今日我就与大家做个约定,此次大战不会废一兵一卒,我会让你们见到你们的家人,倘若尔等相信我,那便退下。”
这个时候大家都各个面面相望,这个时候有个幼童出声,“那你是来杀我们的魔君的么?”
锦离看着孩子真挚的眼神,以及那张稚气的面容,有些许的动容和不忍心,她蹲下抚摸着孩子的头,“不,你们的魔君不会死。”
这次不会有任何人死的。
她眼神坚定着,语气温软,“我向你保证。”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高空之中传来声音,“你凭什么保证?”
锦离一怔,起身回头望去,只见在黑影之中湜辛一身华服出现,他的面容已然大变,锦离不禁惊讶,“小妖?”
湜辛一身黑钻锦袍,落地那一刻,周围的人纷纷下跪行着大礼,他从跪地的人群之中缓缓走向她,亦如当年那般走向独自来到魔域来找璟晔的天虞,可是今日眼前的人却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你,究竟是谁?”
湜辛低眸扫视了她一圈,随即挑眉,眼尾间都是妖气,“你想我是谁?”
锦离才幡然醒悟,苦笑:“就当我之前是看走了眼,识不清阁下竟是魔神。”
湜辛微微蹙眉,这句话带着几分的疏离,她的语气冰冷非常,没有丝毫的感情,他回到:“我也不知,今日眼前人并非故人。”
锦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自觉的晃了晃,她曾经看到过,看到过魔神因为天虞,因为上古神女而哭泣神伤,可是尽管这份情有多么深沉,在权力和子民的选择之中只能牺牲后者。
锦离也在感叹着湜辛的不易,可是却也是无能为力。
湜辛走近她,凝视着她的那双眸。
像,实在是像,但是眼底的伤感和悲悯却不一样。
锦离说道:“魔神既然知道,为何今日还如此?”
湜辛嘴角微微上扬,“上神觉得呢?”
她看到了湜辛身上的魔气,以及他额间的魔印深深,那双赤红的瞳孔凝视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自己吞噬,令人心中发寒和害怕。
会不会到时候邪骨入体后自己也会变成这般模样。
锦离还未说话,湜辛轻轻将手一抬,周围的景象唰的一下变了,这里奢华无比,宝座高高置于大殿的上方,周围浮现着无数封魔引的碎片,而在宝座的大方,魔气在旋转着,他们将其中的东西包裹着,锦离看见了那被神秘的力量围绕起来的东西竟是再次应运而生的邪骨。
湜辛看到了锦离的目光,也看着那上方的邪骨,“很意外吧,明明已经摧毁了邪骨,为何邪骨还会出现?”
锦离感到的却不是意外,而是她感受到了邪骨对她的一种召唤,这是否是两者之间的感应,她不想去在乎自己是何身份,只是仙魔大战不该再发生,这场战争不能再有伤亡,忘川,归墟之中的冤魂还不得安息。
可是这邪骨带给她的力量让她有些害怕,心口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湜辛盯着她,看出了她的恐怖,于是笑着说道:“你在害怕?”
“你当初被邪骨选中也会害怕么?”
湜辛笑容逐渐暗了下来,当初他接受邪骨的力量是因为找不到天虞的魂魄,他需要更多的力量,可谁会知道天虞就是上古神女呢。
等到他再次见到天虞之时,她已是站在正道的一方,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也回不去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离不开邪骨的力量,同样的邪骨也同样离不开自己。
当他看到天虞在自己面前自刎而死,自己被拖入无尽的深渊之时,那一刻只觉邪骨离体,自己也轻松了很多。
如果不是当初在封印之中看到锦离一眼,或许他一辈子也只会呆在里面。
这平和是天虞用性命换来的,自己怎么可能还舍得毁了它。
可是就是那短暂的一面,自己拼命离开封印结界之中,附身在一介小妖身上,久久沉睡。
可是眼前的人与天虞却不是一个人,她们有着相似的面容,可是性情却不一样。
湜辛看着她,赤瞳缓缓变黑,他一步一步走上那高台,“你知道我为何要回来么?”
锦离不语。
接着他转身,他站在昏暗的力量之下,而她站在大殿最明亮的地方,那一刻湜辛仿佛看到了以前的天虞。
这一恍惚让他呼吸一下子乱了。
他语气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恢复平常,“稚玉和我说了,魔脉是你用半块神髓唤醒的。你是唯一一个将我魔界子民视为苍生的神.......”他语气渐缓,随即眸色一沉,“那另一半神髓是来封印邪骨的?”
湜辛现如今妖气甚重,他还没有接受邪骨,现在的理智还算清醒着。
锦离这时候说道:“你既如此在意你的子民,为何要让战争开始?!”
湜辛坐下,双手放在身子两侧,长腿交叠,俨然一副王者之态,“你觉得是我们的错?”
她心中一紧。
湜辛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几分鄙夷和轻嘲,“本座原以为你和那些天族正道不一样,看来........”
“天族正道本是为了这世间的善念存在,孰仙孰魔,孰黑孰白皆是天下之言。如今四海八荒天劫即将降世,仙又如何?魔亦如何?都应该为这世间搏一搏。”
湜辛抬起手轻抚额头,“你凭什么认为本座会允你的话?天劫降世,大不了一切归于混沌,一切从头开始,这样本座便可不废一兵一卒拿下整个四海八荒。”
“不,你不会。”锦离言语笃定,眼神坚定。
湜辛微微眯眼,赤瞳看清了锦离内心的过往。
看完后,他低眸笑了,“看来那小鲛人当初在意的就是你。”
锦离微微蹙眉,有些不理解湜辛的话。
湜辛的意思是否是庚渊为自己献祭阻止魔神出来,还是别的其他意思。
湜辛看着锦离一脸迷茫的样子,接着说:“你不知道?”随后呵呵笑了起来,“你既然不知道那我便与你说一说,当初鲛人族被灭,鲛后为了保全腹中胎儿就逃往天虞山一避,庆幸的是,最终生了下来........”
“与我何干?”
湜辛缓缓说,“你别着急,故事得慢慢讲。”他一顿,随后接着说道,“结果那小鲛人体弱,不足虚岁就病重,鲛后现如今也是病入膏肓即将撒手人寰,你猜猜最后是谁救了他?”
锦离凝眉,“谁?”
“涂山颜,瑶岑帝君。”
锦离惊然,湜辛很是满意她的神情,接着说,“涂山颜那个时候自知有愧于鲛人一族,于是就将他安置在了天虞山灵池之中,而那个时候在里面修炼的人,便是你。”
“小鲛人仙骨破碎,俨然是修不了仙,就在这时,你的神髓却很另类。”
“什么?”
“双髓而生者,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万劫不复。”
锦离恍然,或许涂山晴想要告诉自己的也是这个。
湜辛接着说,“涂山颜就引半块魔骨给小鲛人,自从,鲛人活了下来。”
所以当初庚渊身上的魔气并非是泉客珠的离体,而是因为自己。
湜辛看着她,“你可知,你为何是双髓而生?”
锦离自然是不知道。
湜辛于是自问自答,“因为你的父亲并非天界先战神,而是上荒魔神。”
锦离的心猛然一痛。
“所以,天虞尽管在上古之时殒命,现在依旧会转世,只是每转一世,母体就会缩短寿命。本就逆天而为,涂山颜死有余辜........”
“你闭嘴!你胡说!”
湜辛勾唇一笑,“是否是胡说,你问问小鲛人不就知道了?”
“什么?庚渊知道?”
“自然,涂山颜可是专门告知他,他如今会有命活着是因为你。”
这些真相锦离尽管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是真的等到揭开迷雾后,就好像将她的心口血淋淋地剖开,然后伸进去不顾自己的痛苦将心脏抓出来。痛的她根本不能呼吸。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庚渊对自己的情,对自己的一切守护之态.......
她骤然想起,庚渊说过浮玉阁是自己的。
当时她还以为是庚渊的撩人之词,却没想到原来在很久以前庚渊早就暗示过了自己。
所以庚渊对自己并非是情,而是因为涂山颜的话,也是因为当时的事情。
可是为何涂山颜给庚渊的不是仙骨,而是那魔骨呢?
她红着眼睛问道:“你为何会知道?”
湜辛邪笑着,“世间任何一根魔骨本座皆可知。”
她不敢相信真相,还是不能接受庚渊是真的不爱她,可是湜辛显然是不肯放过,只听到他的声音悠悠响起:“所以,庚渊他,不爱你,对你之前所有的好,都是因为亏欠。”
锦离只觉心中的那棵情丝有种被连根拔起的痛觉,这些痛莫过于李颂欢知晓沈楝的死讯后的绝望。
她擦去眼泪,抬首,神色带着几抹凄楚,但她的眼神之中却带上了几分狡黠之意,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所幸,我不靠爱情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