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摇摇头,轻声说道:“不是谁打的,我是不小心蹭到的。”
宋柚皱眉,“你当我是傻子吗?蹭出来的伤痕是这样?到底是谁打的?”
燕辞的视线落在床上躺着的婴儿身上,他没有想到宋柚竟然会带着糯糯过来。
“这就是糯糯吗?”
孩子看起来已经比刚出生的时候长大了不少,当时在手术室,燕辞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现在糯糯都快两个月了,眉眼之间倒是长得越来越像宋柚。
是宋柚和裴景行的结合体。
宋柚一把拉住燕辞,“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我问你脸上是谁打的?是你那个赌徒爸爸?”
燕辞沉默。
宋柚瞬间秒懂。
她转过身,一把将糯糯给抱了起来,“走吧,开车带我去你家。”
燕辞满脸的错愕,万万没有想到宋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一去不复返,可宋柚忽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的小镇里,一切虚幻的好像是个梦。
燕辞低着头,“你回去吧。”
话落,他转身要走。
宋柚脸色冷了下来。
“我开了整整半天的车,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你让我回去?燕辞,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心?我为什么过来?我是吃饱了撑的吗?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燕辞紧紧地抿着唇,因为隐忍,双手紧紧地交握着。
他不肯说。
四目相对,二人僵持不下,糯糯仿佛察觉到屋子里的争吵,张嘴就哭了起来。
见状,宋柚手忙脚乱地去哄孩子。
糯糯一觉睡醒,哼哼唧唧想喝奶,女儿在身边待了几天,宋柚也摸准了点她的脾气。
燕辞带上们,走到房间外面,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烟,蹲在地上,慢慢地抽着。
等宋柚喂完孩子出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走廊里,全是烟雾的这幕。
一股莫名的怒火充斥着心脏,宋柚一把将烟夺了过来,扔在地上踩灭。
几天不见而已,没想到燕辞竟然长本事了,还学会了抽烟。
不该这样的。
他不是这样的。
肯定发生了什么他解决不了的事。
宋柚问道:“是不是你爸爸,又去赌了?”
燕辞回:“嗯。”
“这次又欠了多少?”
燕辞沉默。
宋柚追问:“到底多少?”
“两百万。”
宋柚顿了下。
两百万?上次只是三十万,这次就两百万了?
好半晌,宋柚才说:“我帮你还。”
听到这话,燕辞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不用!我不要你的钱!”
燕辞其实早就没有花宋柚的钱了。
上次宋柚帮他家里还上了欠的债后,他就将她给的钱,存放在了一张银行卡里。
离开的时候,那张卡放抽屉了,他没拿。
上次在糯糯的满月宴上,裴景行说的那番话,深深地刺痛了燕辞的心。
所以,他才会四处打工,用赚的钱给宋柚买了个包包,来证明自己并不是像裴景行说的那样,是个靠女人养的废物。
可是,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两百万的债,对于燕辞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他当然知道宋柚能出,可是,宋柚已经帮过他一次,他没有脸让她再帮第二次。
燕辞已经看透了,他的家,就是个无底洞。
这段时间心乱如麻,他想了很多,或许裴景行说的很对,他和宋柚根本就不适合。
一直以来,他都活在自己的理想世界之中,可一旦触及到现实,虚幻的泡沫是会破碎的。
虽然,他真的很喜欢她,也曾妄想过,永远拥有这份美好。
可燕辞突然清醒了。
他早就深陷在泥沼深处,无论怎样努力都爬不起来,继续和宋柚在一起,只会将她一同拽入深渊。
他不能这么做。
有些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一个世界,也不是他靠努力,就能追赶上的。
“宋柚,你回去吧,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就这样吧。”
燕辞眼底有泪,语气不像商议,更像是宣布结果,“我已经向学校申请退学,以后不会再去京北市,我留在你家里的衣物,你帮我全部都扔掉吧。”
宋柚皱了下眉,只觉得荒唐,“我来是帮你解决问题的,可你却把我往外推,燕辞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过你女朋友?”
毕竟燕辞在她的家中住了快一年的时间,她对他是有感情的。
明明情绪很稳定的男生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让宋柚觉得无法接受。
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这里面的钱足够你拿去还债了,还完后,你就回来,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燕辞摇摇头,“我说了我不要,你是不是听不明白?你有没有想过下次呢?下下次呢?上次是三十万,这次是两百万,下次如果是两千万呢?你能帮我几次?”
这银行卡就像是身在他脸上的巴掌一般,不停的在提示他,他是在靠着宋柚吃软饭。
燕辞脸色涨红,将卡塞回到宋柚的手里,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宋柚满脸无奈。
她回到房间里,平复了会儿心情。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走了,并不是她的风格。
宋柚抱起糯糯,重新上了车,沿着燕辞刚刚离开的方向,一路找了过去。
小镇并不大,要找一个人也不是很困难。
汽车七弯八绕的,开到了一片土坡上,听说坡的那头有几户人家,燕辞就住在那边的其中一户。
宋柚开的这辆车,底盘太低,车身上溅起了脏污的泥土。
她拧着眉,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人住在这样的黄土地上,附近连一条路都没有修。
就算她车技不错,此刻难免也为频繁打滑的方向盘而感到恼火。
几分钟后,汽车停在了一户农家前。
屋子里闹哄哄的,院子里的鸡鸭到处乱飞,旁边甚至还有猪圈。
宋柚从没见到过这样的场面,车门一打开,脚下全都是泥,根本无从下脚。
糯糯在安全座椅上睡得很香,宋柚犹豫了下,并没有将她抱出来。
她站在车门处,观望了一会儿,随后就看到屋子里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胳膊上全是五花八门的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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