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怎么可能

赵内侍是真的没有参与藩地的事,他被抓进来的时候,委屈大过于恐惧,甚至想好了,等审不出结果将他放回去,他就天天在皇上、太师面前哭诉,要惩治豫王还他一个公道。

这一腔热血蕴在胸口时,终于迎来了审讯,不过第一句话,就让他仿佛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

豫王不是要问刺杀的事,那他要问些什么?

赵内侍想要开口咒骂豫王派来的人,他们这样欺瞒皇帝,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不过很快他就将嘴闭上,他瞧见兵卒送来了刑具,那些东西看着就让人汗毛竖立,遍体生寒。

聂平道:“这是刑部下设的一处死牢,朝廷下了文书,如今由我们任意用处,这处大牢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如何审讯,如何结案朝廷不会插手。”

赵内侍仗着胆子颤声道:“这里不是藩地,不能任你们为所欲为,皇上、太师总会过问。”

聂平道:“太师能放手让我们在京中行事,就是让藩地与皇上起嫌隙,等到我们在京中做的事引起众怒,太师自然会劝说皇上,让皇上拿出十万大军对付藩地。”

赵内侍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些事藩地的人都知晓。

聂平接着道:“我们早就知晓了这些,如今不过就是在与太师博弈,最后的结果尚未可知,但有件事却能肯定。”

赵内侍仔细地听着。

聂平道:“我们走到这一步,自然是有我们的目的,为此不惜手上多几条人命,太师更是如此,恨不得我们手中多染血,所以你猜猜你们的命够不够填这个大坑。”

赵内侍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不管太师和皇上什么时候动手,都不会是现在,可能是他们死后,或者另一批人进来再被杀……

别人都可以冷眼旁观,但赵内侍不能,因为他的命只有一条,如果藩地的人不放过他,他就只有死。

聂平给了赵内侍思量的时间,然后道:“都听明白了吗?接下来要不要说实话,是你自己的选择。”

说完话,聂平盯着赵内侍,赵内侍终于僵硬而缓慢地点了点头,毕竟命只有一条,知晓自己的命不过就是旁人的棋子,心中就会愈发不甘,想要为自己抗争。

给了赵内侍时间稳定情绪,聂平才道:“当年颖嫔是如何死的?”

赵内侍没想到,藩地的人居然问起这桩陈年往事。

其实聂平才被吩咐这桩差事时,也不太明白王爷和王妃的用意。

张尧曾告知王妃,太师为了掌控皇帝,暗中加害了颖嫔,这消息还被萧煜的人送来京城,告知了萧旻。

但现在又要查这桩事,显然觉得其中另有蹊跷。

赵内侍吞咽一口,润了润喉咙才道:“有人在颖嫔娘娘饭食中下了毒。”

聂平追问:“下毒的是谁?”

赵内侍道:“是一个宫人,听说是因为那宫人的家人被颖嫔害了,所以她一心想要为家人报仇,颖嫔毒发后,那宫人也服毒自尽了。”

聂平抓住重点:“听说?”

赵内侍生怕聂平一个不顺心就对他动刑,忙解释:“因为颖嫔中毒之后,颖嫔的寝宫就被内侍省接手了,都知太监亲自坐镇亲自问案。我们这些平日里侍奉的人,被关在一处院子中,直到颖嫔娘娘出殡我们都没能再见到娘娘。后来被放出来,只是得知查出这么个结果。”

“我们心底里不太相信这是真的,那宫人死的太蹊跷,光凭她一个人如何能将毒药带入宫中?”

聂平仔细思量,内侍省是侍奉皇上的,都知太监更是皇上最信任之人,颖嫔出事,皇帝命内侍省处置也不是不可能。

但内侍省审出这么个结果,确实太过儿戏。

聂平道:“你可还发现了什么内情?那些日子还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聂平没进京之前,就盯上了赵内侍。应该说,赵内侍是王妃精挑细选出来的。颖嫔宫中,似孟姑姑那样的人,早就都被豫王和王妃翻出来,这其中谁最有可能知晓当年的事,最有可能说实话,都被仔细推测过。

赵内侍小心谨慎,往往知晓些旁人不注意的细节,却也因为他的性子,又会守口如瓶,这样的人,格外珍惜自己的性命,让他明白如何才能活下来,他就会竭力去争取。

赵内侍道:“其实颖嫔娘娘的事,远比他们猜想的还要复杂,这其中有些内情旁人是不知晓的。”

赵内侍深吸一口气,调动脑海中对往事的记忆,这些他可从未向别人说过:“颖嫔娘娘过世之前,小皇子……当今皇上生了病,对外说是风寒,其实远比风寒要严重的多,那几日,皇上借口留在颖嫔娘娘宫中,这是为了这件事。”

“有一天晚上我借着当值,偷偷摸摸靠近了内殿,偷听到先皇和颖嫔娘娘说话,提及了皇上的病症。先皇说,若是查证加害皇上的是冯皇后,就废了冯氏皇后之位。”

“我那时才知晓,皇上不是生了病,而是被人暗中害了。我当时又是愤怒又是惊喜,喜的是,幸好皇上没事,若是因此抓住了冯皇后的把柄,先皇定会废后,那么颖嫔娘娘就可能迁入坤宁宫,别看上头还有德妃等人压着,可整个后宫为皇上诞下子嗣的就只有颖嫔。”

“可谁知道,结果冯皇后安然无恙,死的却是颖嫔娘娘。”

聂平皱起眉头,先皇既然已经有了这话,找到了证据,定会将冯皇后治罪,可冯皇后安然无恙,那么就能推测出,先皇没能认定冯皇后就是加害萧旻的凶手。

聂平道:“冯皇后那边没事,那么宫中可有其余人被抓?”

赵内侍摇头:“没有。”

聂平帮赵内侍将后面的话补齐:“除了颖嫔娘娘。”

赵内侍听后欲言又止,颖嫔娘娘是皇上生母,是不可能加害皇上的……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惊讶地抬起头看向聂平。

不可能,一定是他们胡乱猜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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