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突然明白了。
我这把剑仍然对它有绝对的权威,它不畏惧,但绝不敢造次。
这时,更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巨狼面对我做了个诡异的下跪姿势,以首领的身份,做出这种姿势十分不应该,我愣了,只见它的爪子上,托起了一个红宝石。
红宝石如同血液,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我走过去细细一掂,就知道是凡间至宝。
看着它们,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它们是来找我交易!
没错,我愕然,要找身份最高的与我交易,我把手放在红宝石上,细细地摩挲着,估计这玩意儿转运,挡灾绝对不成问题,拿到拍卖会上也是有价无市,这种野兽交易的机缘本就难得,我定了定心神,拿走了它们的宝贝,日后要为它们办一件事情。
看样子我不同意,它们是不肯放我走了,
我叹息一声。
将那只狼爪子里的宝石抓了起来。
那群狼顿时欢呼雀跃,它们走过去,用爪子在门上轻叩了几下,为我打开了那扇刻有古怪花纹的门,那扇门有机关,而我对此术并不擅长,要是我不答应它们,就等着被困死在这里吧、
站在门前,里面居然是……冷冷的河水。
一只狼猛地推了我一下,我一下子掉落了下去,这什么情况?这些狼想杀了我?冰冷的河水淹上来,我感到难以呼吸,却并不是太难受,我仿佛进入了一个幻境,什么都看不清起来。
醒来时,我发觉我在一个十分干燥的地方。
沙滩。
我努力坐起来,鼻子还是疼得厉害,四肢沉沉的,我感到浑身乏力,身体如同千斤重,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坐了起来。
我的身上沾满了沙子,有些不舒服。
我先是用了两三分钟,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然后仍是感觉自己无法做出什么反应来,我抬头看天,发现自己处于一幅很梦幻的场景中,头顶是船,已经废弃很久但结构还完好的船,长长的船弦将我目所极的天空分割成了好几块,天空深蓝,那只庞大的旧船好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底下的沙滩一览无垠,河岸里的流水十分平缓。
我不会在做梦吧。
我揉揉眼睛。
不然怎么会处于童话世界一般的场景中呢。
‘你醒了。”前面有一个干瘦的老头在说话,看他的样子,像是在钓鱼。
我再次揉了揉眼睛,最终确认他就是我见到的陈老头。
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依然感觉喉咙很痛,很酸,像是使不出什么力气来说话了,全身像是被使劲摩擦了一遍那样。
溺水的反应啊。
我看了看那颗如血的红宝石,还好,还在,我恨死那些狼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只好作罢。
陈老头眯起眼,拿着鱼竿,鱼竿的丝很细,他一边往回缠着,一边说,“这话我也想问你。你怎么在这?”
“我看见你像浮尸一样漂浮着,就把你给捞起来了。”
“我……”我喉咙哽咽,只觉得事情千头万绪,无从说起,但是我把事情理了理,还是给他讲出来了。
他手中拿着一根十分讲究的鱼竿,真是鬼晓得在这种地方他怎么会有这种鱼竿,他慢慢地往回缠着,“这样吗。”
接下来,他眼睛一亮,说。“我有几个判断,你要不要听。”
我坐着,盯着那艘船,心里想着这艘船是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一定要等身体舒服了一点再行动,我胡乱想着:“说。”
“那些狼是故意让我们遇见的。”
我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因为,很巧啊。”他笑了笑:“还有你那目的不明的祖师爷,把我传送在这里,天知道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那个身着华服的家伙我就犯嘀咕,我跟他一点信任都没有,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弄这里来,是想让我们干什么?我眯起眼来,按理来说,我放走了龙,我的任务已经该结束了。
“那些狼和我祖师爷是一伙的?”想想它们看到剑的反应。那叫什么?
“有可能。”
我一下子坐直了,“它们让我们来这有什么目的?”我手里的红宝石富有棱角,即使不看我也知道它在一闪一闪的,红宝石有棱角,我握紧了,锋利的棱角像是要划出血,莫非,那些狼让我办的事情现在就要开始了?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们可能还在冥府吧,我歪着头想,现实世界是不太可能出现这种宛若童话世界一般的景象。
“这是黄河古道浮尸淤积的地方。”他扔下鱼竿,十分郑重地对我说。
我在地上发着抖。
“你在钓什么?”
鱼竿搁在沙土上,水底下有一个黑黑的类似影子的很大,很大,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黄河古道的尸体。”说完,他一下子将鱼钩抛上来,果然,我看见一个浮肿面目发白的尸体被丢了上来,想想,我当时也是这样的吧,我不由得一阵发抖。
我看了看,不远处,尸体已经积成了一个小山般,他在这已经钓了很久,“你钓这些尸体干嘛?”
“开路。”
我感觉我们正处于一片玻璃屏障之中,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明明你知道你所在的景物是无限的,你却感觉有一道屏障,就像玻璃一样,我乱糟糟地想,河床已经堵塞,小河沟里流着沙子。
“有足够的尸体,河床才会开。”
我挠着头发,一片湿润,我想我刚才和尸体待在一起,这对有些洁癖的我有些无法接受啊,这地方一定不是凡境,我心头一颤。“你开路做什么?”
“离开这里。”
说完,他鱼钩一吊,河床徐徐打开了。
我盯着他那鱼竿,还是外国产的。我张嘴想问他这鱼竿哪来的,他一下子把我拉了下去。
四周浮沙流动,我们如同处于一个轮盘,缓缓地旋转着,还有死人骨,沙子散发着臭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皱着眉问,除了沙子和死人腐烂的臭味混合让我颇感不适以外,还有就是这地方简直太黑了,根本容纳不了一丝光亮,冥府就不至于此,我们随着粘稠的流沙缓缓旋转,弄个不恰当的比喻,我觉得这像轮盘,被划成了一格一格的,而我们则像轮盘里的筹码。
这种时候居然产生这种预感,可真是不详啊。
陈老头一直拉着我,眼看越来越幽深,我感觉我不清楚自己的大小了,我只得盯着前方的那一点亮光说:“……你开路,就是为了把我们弄到这种鬼地方吗?”
“少说话,我告诉你,黄河失踪的尸体,都是在这里,这里很少有人来,就是神佛都很少涉足,说错了话,死的可是你。”
他紧紧地盯着说,全身肌肉绷起,全神戒备。
我说的话得罪了什么人了?我没什么力气和他抬杠,溺水的反应还未过去,冰冷的沙子混合着流水冲刷着我的身体,冷静下来后,我看着河面上自己倒映的影子,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我平静下来,我也处于全身戒备状态,如果前面出现什么东西,我想我会一下子砍断它的头,只要不被人及时打捞的尸体都会冲到这里来,那岂不是这里煞气极重?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只觉得这个漩涡也会将我们卷到不知名的方向去,“我们现在应该考虑怎么出去,回到正常的世界中去!”
早说黄河某一个关卡是冥府的的入口,此话果然不错,我明明是从昆仑山下来的,结果居然从黄河出来了,我笑了一下,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地方啊。
“这个世界是封闭的,这是我们唯一的出口!不然只能永远困死在这里!”
我听见了水流下来的声音,我看了看,还好,一切都在。
沙子一下子散开了,面前露出了干燥的河床,“走吧,我们看看前面是什么地方。”
那些腻稠的沙子没了,浑身一下子舒服多了,我手中的这块红宝石刚好可以当做光源,我们在深入河床内部,嗓子像是卡住了,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我感觉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和目的偏行甚远。
这下面是哪里来?黄河自古以来都是发大水的地方,最深的里面,我闻到了这里浓重的腥味,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天知道有什么鬼东西,而且,进入这里面,真的能够修复地脉么?
他往里面探了探,很深,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我们真要从这里回去?”我心里打着鼓。
“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那个地方不对劲,时间都是静止的。”
原来里面的时间……我心头一紧,怪不得那里的尸体一点变化都没有,原来世界上真有时间静止的地方,传说阿鼻地狱里时间就是静止的,那么,那个浮尸淤积的地方,就是最接近于阿鼻地狱的地方?
“走吧。”他踢了我一脚,我一下子跌落了下去。
我咬着牙忍住,心里骂了他一声,这里有微弱的光源,不过很深,里面很干燥,像是完全没受到黄河水的影响,想想那个船……我摇摇头。
他走了进来,笑着问我:“你知道我们刚才看到的是谁的船吗?”
我摇摇头。
“那是江南巨富沈万三的船,你知道他的船只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么?”
陈老头的声音若有若无,却带给了我恐惧,“因为它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就永远停在那里了。”
“那船上的人呢?”黑暗是最容易激发人恐惧的,听他这样的话,我心一紧,牢牢地盯着他。
“腐烂了。”他肯定地说,我松了口气,那还好嘛,至少没有不生不腐,变成怪物一样的东西。
“沈万三要去的地方,就在我们下面。”他向下指了指,说。
我的心跳仿佛停止了。
我心说你可别逗我。
“那我们还去干什么。”我紧张地抓着他,“回去啊,下面是禁地啊!”
“不可能的。”陈老头这种场面见得比我多,他很冷静,“我们只有这一条路能回到正常的世界了,而且,我相信你的那个祖师爷,应该不会害你……”
他看着我。
是啊,只有这一条路了。
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真是只能如此了。
我那个祖师爷,应该不会害我这个道门千年难寻的好苗子吧。
我咬了咬牙:“好,赌一把。”
想来,那个祖师爷故意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只是没有告诉我。
我只能相信,我和他利益一样,我要是死了,他的前路也会失去一个重要的筹码。
这样想着,我胆战心惊地踏出了第一步。
我越发觉得这次交易很亏,那些野兽给了我一个稀世珍宝的东西,却让我闯入了世界最诡异的地方来,果然一切都是公平的,谁也不要想着沾便宜,现在我只希望这块红宝石能在前路发挥点什么作用,我抓得越来越紧了,血淅淅沥沥地流了下来。谁知,血落在地上了一会,空中居然浮起了绿色的萤火。
应该是我脚下的泥土很肥沃,而且都包含着大量尸骨,这里是黄河的浮尸地,泥土中富含磷,我的血液温度极高,一下子就燃了,出现这一幕并不值一提,只是,让我惊讶的是,前面。
一个尸体。
那个身体的样子像极了被九根锁链缠着的尸体,只是现在只剩下三根缠在他的腿上了,如果真的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具尸体就好玩了,我胆战心惊地想,证明他是从那个囚禁着他的房间爬过来的。
距离多远?我们谁都不清楚。
我赶紧上前细看,发现还真是,这就比较荒谬了,那具尸体上有一些十分细微的事物,我绝对不会认错,一阵腥风吹过,我和陈老头面面相觑,我们不得不思考起一个问题来,他到底是为什么被拴在那里?
“杨爷。”陈老头说,“这位大侠生前死得这么惨,死后一定怨气极重,你能超度他一下么?若是放着不管,也会对我们造成麻烦。”
我摇摇头,我倒是想超度,可是这具给我感觉魂魄一下子被剥离了一样,根本就是一具皮囊,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