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你只要去和何大柱说一声,他肯定就愿意借钱给你,别说八百块了,就算一千八百块,他应该也会借给你,毕竟你们以前处过对象,他肯定会挂念这一份旧情!”
张忠田如此劝说李秀兰。
李秀兰却犹豫了。
她不想再和何大柱有任何瓜葛。
他赚到钱是他的,和自已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说了,现在她这么落魄,去找何大柱借钱,不是自取其辱吗?
“还是不了吧,我不想村里人又对我说闲话。”
李秀兰如此说道。
张忠田满脸的不理解:
“你想要救王长根出来,要么去求何大柱,要么去求牛春生,你要是这两人都不愿意去求,那猴年马月才能凑够钱?不怕实话和你说,你在山沟村的名声并不太好,这村子里没多少人愿意借钱给你的!”
李秀兰心猛地颤了一下。
张忠田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她却不得不承认,张忠田说的是实话。
要想明天凑够钱去东莞赎人,那估计就得去向何大柱或者牛春生借钱。
“那我明天去一趟镇上,我找春生借去。”
李秀兰最终做出决定。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去接触何大柱。
张忠田就说:
“那行吧,随你便,你自已选,要不要让老梁陪你去?要的话,我去和老梁说一声。”
“不用,我自已去就行。”
李秀兰可不好意思去劳烦梁援朝,毕竟梁援朝被她害惨了,她可没那个脸再去求人家帮忙办事。
第二天一大早,大年初一了。
李秀兰凌晨四点多就起来开门迎新年。
烧炮仗,杀鸡,拜神。
这是每年新年家家户户都要做的事情。
整个村子都在响着炮仗的声音。
有电视机的,有收音机的,还在放着卓依婷的新年歌曲。
整个村子都一片喜庆气氛。
唯有李秀兰家里略显落寞。
她拜完神之后,叮嘱三个孩子,自已在家里玩,然后她就匆匆出门去了,去公路边,打算乘坐顺风车去镇上。
结果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顺风车。
就在这时,村子里面开出一辆白色小轿车。
小轿车在李秀兰旁边停了下来。
车窗打开,驾驶座上探出何大柱的脑袋。
“秀兰,你要去哪里,我载你一程!”
何大柱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年的所有事情。
如今的他,意气风发,春光满面。
李秀兰瞥了一眼,看到副驾驶座上,坐着的赫然是一个身穿漂亮裙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
那女人精致妆容,就算是年轻时候的李秀兰,恐怕也不如人家漂亮。
这让李秀兰内心里不由自惭形秽,暗暗自卑。
“不用了,我就去隔壁村而已……”
李秀兰低着头,自卑地不敢直视何大柱的目光。
她说着蹩脚的谎言,像是个怕生的小孩子。
“秀兰,我听忠田叔说,你老公在东莞因为没有暂住证被抓进收留所了,是不是真的?”
何大柱这时候关心地问了这么一句。
李秀兰低着头,沉默不说话。
何大柱又问:
“要不要我帮你?东莞我熟,我在东莞开了小工厂,经常和联防队的人打交道。”
李秀兰连忙说:
“不用,不用,我自已会解决。”
何大柱呵呵一笑:
“行吧,那我也不强求你。”
说罢,他开车离去。
车上,那个漂亮女人问了何大柱一句:
“这人是谁啊?”
何大柱轻描淡写道:
“咱山沟村的一个可怜村妇。”
漂亮女人“哦”了一声,然后说:
“看她一脸苦相,估计没少吃生活的苦吧,确实挺可怜的……”
李秀兰站在原地,她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何大柱和漂亮女人的对话。
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轿车,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内心里甚至生出一种荒唐的想法:
如果当初,她选择了何大柱,而不是王长根,现在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会不会就是她?
她连忙遏制住自已这种想法,觉得自已很可笑。
只能说人各有命,廖春花当年也选择了何大柱,但是她却和何大柱闹得一地鸡毛,还没能等到何大柱发达就离婚了。
如果她当年和何大柱在一起,没准会和廖春花一个结局呢?
命运这东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强求不得。
等了约莫一个钟,终于遇上去镇上的顺风车了。
李秀兰乘坐顺风车来到镇上,来到牛春生和林小芳开的便利店,却发现店门紧闭,还贴了一张公告,要到年初五才开业。
李秀兰一下子茫然无措了。
她这才想到,过年期间,很多店都关门歇业了,店家都回家过年了。
牛春生也不例外。
牛春生的家在哪里,李秀兰不知道。
而且她也没有牛春生的联系方式。
看来她想要找牛春生借钱的愿望,恐怕是要落空了。
借不到钱,那还怎么去东莞救王长根?
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面对着贴满红字的街边商铺,李秀兰心中充满了悲凉,充满了无力感。
为什么生活要对她如此残忍,为什么她总是处处不顺?
难道前世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孽吗?
以至于老天爷要这么对她?
李秀兰没找到牛春生,只能狼狈地往街口走去,打算乘坐顺风车回家。
她没法去樟木头赎王长根回来了,只能让王长根自已自生自灭。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已,这一切都是王长根自已应得的报应,她救不了他,不是她的错,怨不了她。
可不知为何,内心依旧很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
一辆白色小轿车疾驰而来!
停在了李秀兰身前!
车窗摇下,
赫然又是何大柱!
“秀兰,真是巧啊,没想到又遇到你了!你回家吗?我顺路载你一程!”
何大柱热情打招呼。
李秀兰不由一愣。
她发现之前副驾驶座的那个漂亮女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李秀兰低着头,连忙婉拒:
“不用了,我自已坐车回去就好,要是弄脏你这车,那多不好意思……”
内心深处深深的自卑感,让她很清晰地意识到,她和何大柱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是真的觉得自已不配坐这样豪华的小轿车,真的怕弄脏何大柱的小轿车。
“没事,你跟我客气啥,你上来吧!”
何大柱却很热情,“咱们老朋友一场,我顺路载你一程不是很应该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