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隔18小时后,她再次见到他。
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脆弱,单薄。
完全不似平时冷傲决绝的模样。
她在他身边坐下来,情不自禁地,用目光去描绘他的轮廓。
微隆的眉峰、高悬的鼻梁、薄削的唇瓣,还有那只她从来没注意过的,形状可爱的下巴窝。
她知道他长得好看,却不知道,生了病的他依然可以这么好看。
“你到底,为什么救我啊。”
没有理由地,她抓住了他的手。
像从前他做过的那样,分开他的手指,交错相握。
属于他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确认,他还活着。
眼泪不请而来。
面罩里逐渐蒙上一层水雾,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盛亦棠闭上眼睛,忍下汹涌的涩意。
“快点好起来好不好?孩子们还等着你回家呢。”
我也,等着你回家呢。
阳光透窗而来,温暖了她的全部,也烘开了那朵花。
她终于不再忽视它。
那个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也要抱起她的原因,她想要,听他亲口说。
走出病房,盛亦棠去找了adam。
“已经过了48小时,纪辞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
adam手指不停,流畅的隽楷自笔尖倾泻而出,半晌后才斜眸看了她一眼。
“谁告诉你48小时后他就会醒过来的?”
盛亦棠一滞。
仔细想想,他当时的确说的是,观察48小时。
“那”
“想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你得问他,问我有什么用。”
adam截下她的话头,说得毫不客气。
盛亦棠顿时火大。
“你是大夫,病人的身体状况,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我是大夫,可再厉害的大夫也只能治得了外伤,至于这里嘛”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可就要全靠他自己的意志了。”
“什、什么意思?”
盛亦棠攥紧了手指,心里突然一阵莫名恐慌。
adam示意她看向投影。
“这是纪辞风的脑部c图像,右后脑的部位被血块压迫,应该是爆炸时被落石击打导致。而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无法醒来的原因。”
血块,压迫神经。
盛亦棠额角涔涔,心慌得像是要跳离胸腔。
恍惚间,她似又回到了乔爷爷犯病的那个晚上。
“那,取出来?”
“当然,如果能取出来,是最好的治疗办法,只是”
adam摊手,表示自己也只是遵要求行事。
“开颅手术风险极大,血块的位置又离中枢神经太近,成功的几率只有不到20%。我们征求了患者家属的意见,决定不进行手术。”
盛亦棠猛地抬起头,“可没有人问过我,甚至,没有人告诉我!”
“是纪老爷子和余歌共同决定的,连纪妱也不知情。”
adam看着她,没有情绪的瞳仁,却说着类似关切的话。
“我想,他们也是怕你们担心,才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