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圣座城的教皇带的挺差的,你不把他换了干什么?

“这教皇太赖皮了吧?居然还搞三局两胜这一套?”

乡民们一边弯腰从溪水中提起薯根,一边抱怨着。

旁边的乡民则纷纷附和起来,开始了日常痛骂教皇。

毕竟自从阿尔芒成为金牌诵经师以来,他的日常活动,就是编纂圣座教皇的假消息和小笑话。

什么在圣座城,最幸福的事情是宗教裁判所来敲门时说“你弄错了,汤姆在隔壁。”

什么在圣座城最常见的东西就是暂时的困难。

而轮到宣传霍恩自己,就变成一下子砍樱桃树勇敢承认错误,一下子盘子要洗七遍严谨卫生。

动辄给教皇一点小小的古拉格震撼,古拉格吃饭不花钱,古拉格的下水道里藏着油纸包。

不得不说,霍恩产出这种小笑话的速度和质量都远超阿尔芒等人的预料。

这些笑话已经病毒般传遍了整个大教皇国的领土,每个人都是耳熟能详。

就在这样的小笑话中,对教会的恐惧便在玩笑和战争中一点点瓦解。

“这次教皇看打不过咱们,就要开始玩竞走了吗?”

“笑死,教会的老爷们还能有我们走得快?骑士竞技我可能还要怕一点,跑路,我是他祖宗。”

远处高耸的修道院院墙下,草棚子里生着奶白的炊烟。

背上箩筐,满载着薯根的乡民们一边走还在一边议论。

自从霍恩向他们宣布,要进行第二次特别竞走活动之后,这次的事件,已经成为了这两天古拉格教皇国全民热议的最大话题。

“那教会算是什么东西?圣座城一届一届换了多少教皇了,改过吗?换汤不换药啊。”

“那老教皇叫啥来着?强尼八世是吧?他有那个能力吗?像这样的战斗本身就没有打好基础,还耍赖皮,脸都不要了。”

“那要是他最后不认账怎么办?”

“哼!不认账?先问问我手里的连枷答不答应。”一名黑帽军舞动手中的连枷。

另一名才入军的黑帽军则满脸敬仰地说道:“我大教皇国天下无敌啊。”

“还得是咱们千河谷人自己的教皇。”

漫步在树林间的小道上,乡民们说说笑笑,青蛙在小路上来回蹦跳。

他们能看到那里的炊烟,说明晚餐就要开始了。

炊烟,对于不少流民和公簿农来说,是一個相当陌生的名词。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柴火也是一笔额外的支出。

很多时候,他们都是拿着谷物去磨坊换取面包,那样的话,就不用再额外支出柴火钱。

在领主的土地上,哪怕是一棵才长出来的灌木树枝,都是有主的。

在他们的教皇国里,每天都能吃上热食,而且每天都能吃得饱,每天劳动就能有回报。

懒惰的人有惩罚,勤劳的人有奖励,遇到不公平的事,丹吉老爷会公平处理,绝不偏袒。

当他们回到自家的小棚子的时候,能在一起唱着圣歌,喝着热汤,欢乐地谈论,讲着笑话。

将军,元帅,元老,主教,那些遥不可及的名词如此接近,以至于他们抬头就能看到。

如果有人在一个月前告诉他们,他们绝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生活。

所以他们对那些圣座笑话和圣孙故事才会坚信不疑,因为圣孙真的让他们吃上了饱饭,穿上了好衣。

“八十亩地的好田,还有个温柔的好公婆……”

“孩子能顺利到成年,成年就能起屋舍……”

“自己的粮食自己种,多劳动就多收获……”

坐在山坡上,弗里克跟着一起轻哼起来。

“你在这偷懒呢?弗里克!”弗里克端着酒杯的手一颤,差点把酒给洒出来。

马德兰无奈地在弗里克身边坐下:“你不能老是这样偷懒啊,就算你是我的亲叔叔都不成了。”

“臭小子,你哪只眼看到我偷懒了,我这是把活干完了,才在这休息,你不要狗眼看人低。”弗里克挺直腰板怒骂道。

马德兰斜瞟了他一眼:“幽默。”

弗里克没有回应马德兰的嘲讽,他只是端坐在泥泞的草地上,望着远方。

落日隐现,照在弗里克的肩头,晚风轻起,摇动着地上的草叶。

弗里克弓着背,像是一座用黑石雕刻的石像。

“小子,伱想好以后该怎么办了吗?”

“先把这个红衣主教当好呗,弗里克爷,你总不至于还害怕教会吧?”

弗里克没有说话,他依旧举着那杯酒。

“你说弥赛拉真的仁慈吗?”

“怎么突然谈这种话题,命不要辣?”

撇过头,弗里克轻笑一声:“如果弥赛拉真的仁慈,你何必落成逃犯?只有我知道,你的面包烘焙得有多棒。”

“等这些事结束了,等胡安诺院长洗清了我的罪名,我就去开一家面包房,弗里克,我大发善心,允许你给我当学徒。”

“滚滚滚。”弗里克没好气地骂道。

他又仰起头,天空中不知是什么候鸟鸣叫着飞过,他闭上眼,却只能听到青蛙呱呱的叫声,还有风穿过树林的沙沙声。

“弗里克爷,你到底怎么了?”

“一开始,我们只是想活命。”弗里克晃悠着手中的酒杯,“那狗杜尔达弗不放粮,咱们才冲了他的修道院,我们有什么罪?”

草木的泥腥气溢满了他的鼻腔。

“后来,杜尔达弗死了,但他死得理所应当,他饿死了那么多人,也不是我们杀的,我们有什么罪?”

弗里克还没喝酒,脖子便已经红了起来。

“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派兵来剿我们,我们不过是反抗了一下,都要杀我了,我就挡一下就不行了?”

“弗里克爷,你在说什么啊?这次只不过是一次特别竞走大会……”马德兰连忙上前,扶住了弗里克的背。

可弗里克依旧不管不顾,仍在对着眼前空荡荡的山谷大吼:

“我们都是什么样子了,你哪怕说把我关到监狱,或者,或者流放我,我都没意见,我都投降了,可他们还要我的脑袋,可他们还要来,还要来……

我就活个命,怎么就这么难呢?我们到底有什么罪啊!有什么罪!”

弗里克的声音在山谷间不断回荡飘远。

“我们到底有什么罪呢?”杉木杯中的黑啤漂浮着浑浊的泡沫,弗里克喝了一口酒,低下了头。

山谷中的回音给了他答案。

“有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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