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败如山倾
“……”
沉默，良久的沉默。耳听‘杨盼’自述，静观菜鸡互啄，仅有的抬眸还给了正在进行‘伪·心灵想通’的叶离，除此之外林九爷没有半点反应，浑身冰冷的像块石雕不见丝毫生气。
“别老摆张臭脸，这可不像大名鼎鼎的林九爷哦。”杨盼浅笑揶揄道。
“堂堂彼岸岩王之尊，可以觍着脸面算计小辈，我林九换副脸面又有何不可？”
“这话倒是错了。我说过一切皆是我的安排，莫要怨错人了。”杨盼似笑非笑，直勾勾的对上了林九爷冰冷的视线。
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从林九爷眼里，杨盼只看到了质疑。
徐徐摆正视线，杨盼低头轻吟一声，自顾自的说道：“除去高足，我本意是再添六人入局，从东南西北同时进山。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擅自扔下三个人，搅乱了我的布置。”
杨盼言语间怨气满满，全是对搅局之人的不悦。
（闲岁侧躺着翻看带颜色的书籍，嘴里直打哈欠，一只手慵懒的挠了挠背，说道：谁在念叨我？）
“出了这种意外我只好重新布置。”杨盼满脸郁闷，“但谁能想到，我用来拖延时间的石林迷阵，仅一日的功夫就被人破解了。”
（鬼婴仰起小脑瓜高傲得像只天鹅：哼，小意思。）
林九爷听迷糊了，语气怎么越听越不对味？他这是要干嘛？向自己坦白一切？
怀着困惑，林九爷接着往下听。
杨盼就是开了闸的水坝源源不断的倒起了苦水，“面后的关卡你也看到了，没有半点实际内容，那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布置就有人闯过第一关，我只能把给你准备的东西投到雏形里将就一下。”
林九爷闻言脸色骤变，无名怒火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那种令人防不胜防，潜移默化影响思维的力量，就算是他也必须小心应对。如此危险的东西用在一群小辈身上，显然已经触及到了林九爷的底线。
“当然！是弱化以后的。”杨盼见状赶忙补充了一句，生怕晚一步林九爷直接爆起一个拳头砸在自己脸上，那就真的不好玩了。
林九爷闷哼一声心中怒意渐去，杨盼暗自松了口气，接着说道：“之后我开始策划下一个关卡，思来想去，不如将两关并在一起，留下寻源定心作为隐藏奖励。”杨盼说着说着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得意。
林九爷终于品出哪不对味，眼前这位，似乎与他记忆里的印象大相径庭。
他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林九爷皱着眉单刀直入道。
“无他，就想找人说说。毕竟我在这么多变故下依旧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说出来，憋心里难受得紧。”杨盼将心里的情绪全部倒出，仿佛打了场胜仗一般痛痛快快地说道。嘚瑟的样子就差在脸上写上快点夸我四个大字。
林九爷：“……”
难怪下面那位的性格与本尊天差地别，而上面这位却不相上下，感情都是装出来的啊！
从头到尾被人耍的团团转，还以为找到了真相。
这个人肚子切开一定是黑的。林九爷对此深信不疑。
……
智、心、力三层考验，或为筛选，收集信息，供后续排列对阵可能，充分激发每个人的实力。
拥有独立灵智的启灵挑拨情绪，激起内斗，或含心之考验的影响。
叛逃启灵...新生命...
理顺记忆，鬼婴正式开始模拟岩王的思维。
识海之内，蒙蒙幻海中走出一位丽人。
鬼婴手抱双膝，可怜巴巴的坐在地上，孤独无助又弱小。她慢慢抬起小脑瓜，仰望来者，鼻尖淡淡的花香味渐渐勾勒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司徒樱。
“我想**一个人”司徒樱悄然回首背对着她，纤细手掌轻轻的盖在不知从何而来，何时出现的木桌面上，声音若隐若现。
“谁？”鬼婴双目无神，呆呆的反问道。
“月空谷。（司徒柳）”司徒樱嘴里道着一个陌生的名字，鬼婴却听成了‘她’的兄长。
“你要做什么！”鬼婴眼中闪过慌乱，面露惊骇，忙不迭的娇呼道，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手掌使劲撑了撑木质地板，始终没能站起来。
“我不知道。”司徒樱回首，神色黯然，周围景物多了些无关紧要的凳椅书架，场景似乎像是一间书房。
“你以前成功过吗？”鬼婴放弃站立，转而伸手尝试拉扯司徒樱的裙摆。
这时，幻像中突然多了个窗户，一顶屋梁，模样越发贴近书房。
司徒樱巧妙地错开身位，躲过鬼婴拉拽，翩翩漫步彩蝶般飞到窗前，呢喃细语道。
“有...但失败了...”
鬼婴低低的叹了口气，追问道：“为何？”
“我不知道...他不是月空谷（司徒柳），只是拥有相同皮囊的躯壳...”司徒樱的声音越来越小，房间里的景物一件件化烟而散，书架，椅，凳，木桌，房梁。最后只留下一扇透着刺眼光芒的方窗以及跟前突兀的人影。
“他？后来怎么样了？”鬼婴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跑了...”
窗户里散发出刺眼的光，司徒樱跟随她萦绕耳畔的声音一同没入光芒。
“跑...了...”
鬼婴眼神呆滞，小嘴呢喃，莫名有些理解了杨盼的想法。
……
长剑，手刃对划错身，匕首疾刺连连落空，有过之前的教训，三人不敢盲目出手，只能用略显青涩的交替战法，一人接着一人轮流攻击。很明显这是他们仨第一次与人合作。
然而这种方式并没有给予‘杨盼’太大压力，反而像自缚住了手脚根本无法发挥个人优势，仅一个不留神，就被‘杨盼’抓到机会，猛然一拳直接轰退。
“若是全盛状态你们或许还有机会。现在...”撇下三个爱逞强的小孩，扫视一周，‘杨盼’忍不住轻摇脑袋，神态鄙夷地叹道：“用不着我动手，你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纵观全场伤的伤，残的残，不是精神不振，意志消沉，就是纯辅助，毫无战力，没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他们拿什么和自己斗。
可惜了，看来是等不到传说中的共鸣术了。
‘杨盼’那道让所有人都忽略的叹息并非故意阴阳怪气，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到惋惜。
他的实力最多与全盛状态的剑、蓝二人相当。所谓胜者可活，不过是他借用岩王威名用来避免提前下场撸袖子的借口而已。
岩王，杨盼，‘杨盼’，在这场目的性极强却无根无据的计划里扮演着独立的重要角色，他们各司其职，让‘自己’配合‘自己’，拼尽全力补充这幅杂乱无序的残图。
杨盼已经达成目标，可以坦然面对林九爷，因为此后发生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计划。
‘杨盼’的目标在他现身的那一刻便已经达成，制服众人属于附加题，胜有奖败无过。
既然眼下林、剑、蓝三人联手都挡不住他，那他也没有理由放水等待共鸣术完成。
该结束了。
‘杨盼’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瞄了一眼乐七音。
“乐家丫头，你本源虚浮本就不该使用那等技巧欺诈感知。不想死就收起法绝！莫要害人害己。”
被人一语道破，乐七音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她万万没想到三人联手都压不住对方，自己老底还被揭了出来。
林、剑、蓝此时才反应过来，乐七音的法绝不是抹除颓势，而是暂时屏蔽主观感受到的疼痛，提起兴奋劲。
想通这点，三人脸色一沉再沉，前一次是因为看不到胜利，后一次则是因为‘杨盼’正朝他们走来了。
“先解决你们然后再处理那边准备共鸣术的小娃娃，就可以结束这场闹剧了。”
‘杨盼’说罢重拳轰向三人，林、剑、蓝奋起抵抗却都不敌，直挺挺的倒飞出去，摔在乐七音跟前，模样儿极其难看。
朱筱筱，林锐吓了一跳，身子本能往后乐七音背后藏，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跟在乐七音屁股后，把地上的三人扶了起来。
“谢谢（谢了）。”
三人刚道完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发现‘杨盼’已经到了叶离跟前，急的气也不敢喘，拔腿就冲了过去。
叶离是他们获胜的唯一希望，说什么也要护住。
宛如针刺般微弱的剑意隐隐扎着后背，耳畔水声哗哗响，‘杨盼’徐徐背身，眉头大皱。
“找死！”
‘杨盼’决定好好教训教训这三个不知好歹的晚辈。坚硬的拳套变得柔软，明明没有改变材质，可瞧着却更像布棉缝制而成。
同生物启灵一致，器物启灵同样可以诞生情感。
蓝修眼底流露出绝望，身怀附骨蛟龙的他，深知有灵智的活启灵与无灵智的死启灵的差距。死启灵尚且不是一合之敌，活启灵就更别说了。
剑傲，林慕秦，默默对视了一眼，眼里只有坚定。
‘杨盼’暴喝一声，手套撑起白色虚影，硕大的拳头夹带刚猛拳风，如同攻城器械中的撞木，直直愣愣的突进前去。
逍遥剑法，剑、林二人一前一后故意错位，同时顶上。蓝修被他俩的气势感染也跟着一股脑的闷头迎上。
有过之前的经验，剑、林二人这次没有闹出剑气相抵的乌龙。
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全盛状态的‘杨盼’。硬实力不匹配，再多技巧也只是徒劳。
结局毫无意外，‘杨盼’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碾压三人，林、剑、蓝如同下饺子一样重重的砸在地上。
“暂时请你们先安静一会。”
‘杨盼’来到蓝修面前，在后者充满不甘的目光下缓抬左手，欲要将其击晕，全然忽视了远处早已将织就好的本源纳入体内的叶离。
拳风刮耳，蓝修无力的合上眼眸，心叹。
结束了...
突然，蓝修看到一片漆黑之中划过一道暗绿雷霆，心中猛地一跳赶紧睁眼。
只见一道笔直的身影手执聚器术凝聚的暗绿色长剑立于跟前。
蓝修细瞧人脸，不是叶离还能有谁，是他一剑斩退了‘杨盼’。
这一刻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激动的喊出了三个字。
共鸣术。
“现在，换我当你的对手！”叶离朗声说道，剑锋随着众人心中渐渐生出的希望，长出了一圈又一圈美丽而又危险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