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絮雕楼。”
那仆人弓着身子,必恭必敬地说道:“汉王口谕,邀请诸位前往金絮雕楼,参加汉王大婚。”
“哦草,夫目前犯。”
周离震惊道:“汉王口味这么重?”
那仆人巴不得自己没有耳朵,只是低着头开始百米倒退赛跑,连忙离开了刘宫的宅邸。
没错,汉王的酒宴没有在他的王宫之中举办,而是选择了一个所有人都未曾设想过的地方。
金絮雕楼。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跳脸嘲讽了,这已经是在对方的脸上开大号了。人家前脚给你塞了个探子,你后脚去人家家里后空翻,周离严重怀疑汉王只是想找个理由,和金蛇夫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斗殴。
谁先被打死就算谁认输的那种。
周离心里清楚,汉王和金蛇夫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玄学的。你说这俩人现在要同归于尽,但他们却都按兵不动,至少表面上还没有撕破脸皮。
但你要是说这俩玩意力同心,合作共赢,那你就有点太城市化了。汉王的目的挺纯粹,就是想把妖怪的数量平均一下,主要是和太阳的数量平均。而金蛇夫人则也挺纯粹,她主要是想要创造一个只有妖怪的世界。
好,忙点好。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场龙争虎斗中,周离扮演什么角色呢?
“我就是屎。”
周离凝重地说道。
噗。
这一次,诸葛清真的没有绷住。
“换一种说法。”
周离翘着腿,很是放松地说道:“现在的我,就是夹缝的一个蝼蚁。无论是掌控三千营和北环十三城的汉王,亦或是作为妖王的金蛇夫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用他们的势力碾死我。”
“但是,他们不想。”
抬起头,看着马车外倒退的风景,周离轻声说道:“对金蛇夫人而言,我肯定是她成仙路的一个关键所在。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我死了,金蛇夫人的计划就失败了。所以,她会拼了命的保护我。”
“汉王也同样如此,因为他想要的就是金蛇夫人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这样他才能够把桃子摘下来。所以,我还是不能死。他当时与其说是想杀我,不如说,是想通过伤害我,削弱金蛇夫人的实力。”
周离放下翘着的腿,压低了声音,低声道:“道长,今日应该就是决定一切的日子了,一切都依照你了。”
“嗯。”
诸葛清点点头,她看向周离,二人心照不宣地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一旁的唐莞已经整理好了她的小包,她将一枚丹药直接塞进了周离的嘴里,开口道:“吃掉。”
周离也没有犹豫,直接咽了下去。
“轻灵丹,吃完之后百分之八十的毒素都不会对你起效。就算有毒侵入你的身体,它也能至少支撑三个时辰。”
唐莞看向周离,小脸满是凝重,“这枚丹药是我们唐门的不传之秘,甚至比化骨水还要更为珍贵。我身上只有三颗,另一颗我已经托人交给浅云了。”
“莞儿,你自己呢?”
看着唐莞递给自己的丹药,诸葛清有些无措,“这个还是你吃吧。”
“不用。”
摇了摇头,唐莞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我这十几年在家被灌了不下一百多斤的毒药,轻灵丹的主要成分就是我体液。”
“呕!”
周离差点吐出来。
“妈的,血。”
唐莞像个小老虎似地怒道:“我这么恶心吗?”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周离咳嗽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好。”
诸葛清也不含糊,直接服下了丹药。
“这药有什么禁忌吗?”
周离看向唐莞,开口确认道:“有没有不能吃的东西?”
“不能与屎同服。”
唐莞迅速地回答道。
周离和诸葛清都沉默了,片刻后,二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没收你吗”的龙年表情。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离幽幽地问道。
唐莞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她轻轻合拢了手掌,淡淡的玉光出现在她的掌心里。她看向周离,开口问道:“所以,周离,你让我把这玩意带着干什么呢?”
出现在唐莞手中的,就是那枚玉玺的碎片。
“我计算过。”
周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葫芦,轻声道:“我现在身体的极限是同时催动三枚玉葫芦,再多,就要消耗我的元气。如果还想上次一样咱俩组成头部和臀部,那么我就能多催动两枚。”
“但如果我想要调动全部的玉葫芦,就需要短时间内巨量的灵。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你和玉玺。”
看向唐莞,周离收起了往日的轻佻与乐子,取而代之的是沉稳
“老唐,我就不问你要不要和我冒这个险了,怪恶心的。”
伸出手,周离摊开手掌。他看着面前的白发少女,淡然道:“谢了。”
“这也挺恶心的。”
多年的习惯,唐莞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周离的手掌。她看向一旁,有些感慨地说道:“可惜了,浅云不在。”
柔嫩细腻的手掌轻轻搭在少女的手背上,诸葛清微微眯起眼,笑的有些狡黠,又有些释然。她看着周离与唐莞,轻笑着说道:
“我在。”
周离和唐莞对视一眼,随后便一起笑了出来。他长舒一口气,闭上眼,轻声道:“所以,这就是我的幸运。”
“不是幸运。”
诸葛清撩起马车的车帘,看着夜晚下灯火阑珊的太营,温和地说道:
“而是你应得的。”
宅邸之中,刘宫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他看向一旁端坐在椅子上的马成龙,轻轻地点了点头。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偌大的宅邸之中只剩下了刘宫孤身一人。他平静地将手中书卷合拢,笔墨放好,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而在他手边放着的,则是那枚镌刻着“黄”字的玉符,还有写满了周离生平与籍贯的书卷。在那一卷之中,两段文字格外被圈了起来。
【于太学之中,离虽整日欢娱,捉弄同学,从不安生,但却极具任侠之气。从不凌弱,傲上而宽下,乐于助人却从未以此为要挟,反而总是对被助之人一副不屑模样,望其无有愧疚之负担。离展露其思致细密之性,且兼豪爽大气,不拘繁文缛节,而能悉察纤毫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