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 妖邪

只听“哇”的一声!从大坟包后面传来一阵孩子的嚎哭,声音异常凄惨,和普通孩儿的啼哭声全然不同,声音尖利刺耳撕心裂肺。

狗少浑身一激灵打了个了冷颤,猛然间想起时候听过,僵尸吃孩的故事。老坟里的僵尸修炼成精,变成了白骨尸魔,趁着月圆之夜出来吃孩。这故事狗少听过多少回了,可此时想起来瞬间头发根直树,四肢冰凉,手脚都不分遛了

可那一声惨嚎之后,瞬间就安静了,连鸦鸣虫叫声似乎都被惨叫声镇住了,没有半点声息。这片死寂持续了不过片刻,大坟后面又传出孩子的啼哭声,可这次的哭声却不止一个,好像有两三个孩子在哭。

狗少战战兢兢从坟包后面绕出来,其实他早就吓得双腿发软,迈不开步了,只能半跪半爬一步步的往前蹭。好不容易绕到大坟丘后面,媳妇和老九的孩子却不见了。

狗少正要往土丘另一面去寻找,却看到坟后不远处的地面上竟然透出些许光亮。此时明月初生,乱坟岗上荒草遍地但却十分明亮。那地面透出的光,要不是正在巧罩在大坟的影子里十分显眼,平时还真不容易被发觉。

狗少只觉得心神慌乱口干舌燥,他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慢慢爬向了光亮处,但见荒草间有一块翻开的石板,旁边竟有个四尺见方的地洞。地洞口铺了几条石头台阶,台阶一直向下,通到地洞里,光亮就是从地洞里透出的灯光。狗少放慢了手脚轻轻爬到了洞口,像个大盖儿王八一样,抻着脖子往洞口里窥探。

这一看,当场就吓得狗少魂飞魄散,九窍生寒,仅剩的那点胆气也顺着脊梁沟溜走了。只见那地洞下面,是个一人多高丈许见方的地窖,靠墙边有张石桌,桌上点着盏油灯,边上仰躺着个孩子,这孩子赤裸着身体,两腿间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赛个喷泉一样咕咕的冒着鲜血,孩子的生殖器被人活割了下来,全身发白一动不动,早已气绝身亡。看来刚才那一声惨嚎就是这孩子最后的哭声。

地窖中间有个砖头砌成的矮灶,上面坐着一口黑铁瓮,灶眼里冒出几股火苗,正烧灼着铁瓮,铁瓮中泡沫翻滚传出一阵阵腥臭。刚才那那个美貌的媳妇正坐在灶边,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往铁瓮里一把把的加些粉末状的东西,每加一把,那铁瓮里便冒出一股青烟,腥臭味也越加浓烈。

媳妇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两个全身赤裸的男孩,一个满脸泥污,而另一个就是刚才媳妇抱来的老九的孩子。两个孩子年岁很,都在不停地啼哭。媳妇忽抱起那个满脸泥污的孩子放在了石桌上,和先前那个死去的孩子并排躺着。

孩子闻到血腥味哭的更惨烈了,媳妇背对着狗少,他根本看不见媳妇脸上的表情,但即便如此,媳妇身上冒出的森蚺寒气,还是让狗少浑身发颤。忽然间媳妇伸出右手,指甲暴涨二寸。她十指如钩,一伸手便将那孩子的生殖器活生生的扯了下来。那孩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嚎,接着喉咙中咕咕作响,气息渐弱就再不动了。

狗少被刚才那一幕吓得,浑身僵直面色惨白,全身毛孔骤缩,寒气直撞顶梁,胯下一松,一泡尿再也憋不住,全撒在了裤裆里。

狗少还没败光家产的时候,如众星捧月一般。那时他是财大气粗底气足,是王大我是王二,那是恨无把恨地无环,走路学螃蟹,都是横着的。可这会儿早就飞了三魂,走了七魄,吓得连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一个不慎发出声音惊动了媳妇。

那媳妇将手中一团血肉全都丢进了铁瓮里,接着又把一条三尺长的青竹蛇投入瓮中,之后就一把把的往瓮里撒东西,每撒一把,那瓮口边喷出一股青烟。狗少这时猛然想起,坊间的传言“三阳教”活取男孩生殖器炼丹的故事。那时他只当是传言,根本就没当真,谁知今会亲眼见到这血腥惨烈的一幕。

要借童子阳气其实就是取男童生殖器,作为药引子来炼丹。一般人其实应该都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但是一长生不老这东西,准会有人信,尤其是有钱人。三阳教的正好借着长生不不老的名头,吸引很多有钱又怕死的人入教,然后让信众慷慨解囊,而教中的头目们则赚的盆满钵满。

三阳教教中还有一些人,声称自己会一些神仙法术,能够请神驭鬼,点石成金,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可以幻人耳目的障眼法,或是高级魔术而已。

前文书咱们提过的殷枭,就是仗着自己学过腹语,经常扮成通灵感应,神灵附体,但最后还不是在西关监狱给秘密处死了。阎三刀就更别提了,他用药剂迷惑信众,是什么圣水,后来还不是瞎了双眼,最后押赴刑场挨了颗枪子儿。

但三阳教中人行事向来狠辣无情,出手更是阴险歹毒。此刻狗少窥见媳妇活着取男孩生殖器,就已经吓得亡魂皆冒,虽然就猜到,这媳妇是打算炼制丹药,但却哪有胆子上前阻止。

此刻狗少胆气已失,就想来个凉锅贴饼子——蔫溜儿,正所谓事无关己高高挂起。他正想慢慢挪动身体离开洞口,但谁成想在洞口跪趴久了四肢酸麻,手一滑,一块石头从洞口落下,石头在台阶上翻着滚儿的跳下来,正好崩到铁瓮上。登时就发出“当”的一声清响。

这一声响虽然不大,但却足以惊动媳妇。狗少看着石头落下那一刻心都要蹦出来了,那一声石头碰撞金属的声音,就如催魂的丧钟,夺魄的铜铃。媳妇猛然转头望向狗少,此时她被铁翁中药气一熏,她那光滑白腻的脸上,汗珠竟然岑岑落下,只是那汗珠褐黄油腻,滴在地上,竟阴不进地面,反而摊在地上粘稠异常。

狗少再看媳妇,只见他那原本端正勾魂的五官,全都塌陷下垂,如同山泥倾泻,从脸上直往下流,就赛脸上涂满了浆糊。那浆糊落尽,原本年轻貌美的脸,立时变得沟壑纵横,就赛个八九十岁的老妪。

只见她眼神凶恶,咧开口唇,露出满口尖利的长牙,齿如刀锋森森让权寒。双手探出,手指枯槁筋脉缠结,十指如钩如同鬼爪。

狗少见了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落网之鱼,爬起来就想逃,但他双脚无力,还没站起身来,就立足不稳,便直接从地洞口坠入洞郑媳妇见有人窥伺正要发作,深处双爪,便往狗少处扑去,谁知狗少竟然自己掉了下来。

地窖里空间狭,两人迎面撞在一起,狗少掉下来的时候,慌忙间竟然抓了一块石头在手里,这石头不偏不倚,正怼在媳妇脸上,打的她那张怪脸上,满脸鲜血鼻梁塌陷,连口中尖利的门牙都被拍掉了半排,真是放屁扭腰——寸劲儿了。

媳妇一声惨呼往后就倒,一屁股正坐在铁瓮上。铁瓮里滚烫的液体泼在灶火上,不但没浇灭火焰,反而瞬间就烧了起来。转眼间媳妇就已经被烈焰裹住。她惨呼哀嚎着满地打滚,想压灭火焰,谁知火却越烧越旺,媳妇被烧的浑身发出吱吱的响声,整个地窖都充满了一股焦臭味儿。

狗少从洞口掉下来,摔得也是七荤八素,但一翻身,却看见媳妇已经被烈焰包裹住,吓得他急忙倒爬着后退,躲开眼前火势。

他双手扶地,一伸手正好碰到个软乎乎的物体,原来却是老九的孩子。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抱起孩子连跑带爬的窜上石头台阶。

正向上爬忽觉脚脖子一紧,却是媳妇一手捉住了狗少脚踝。眼看大火就要追到狗少身上,情急之下他抬起另一只脚,一阵乱蹬乱踹。

媳妇脸上连中了十几脚,才被狗少踢开。她从石阶上滚落下来,滚落处身上火焰也随即在地上燃起,好像他沾到什么,什么便会烧起来,顷刻间地窖里变成了一片火海。幸而是在地窖中,这若是在地面上,此时满地荒草,还不瞬间引燃燎原之火。

狗少连滚带爬的逃出地洞,头也不敢回的死命向前跑,只听见身后一阵阵凄厉的惨呼声,声音越来越远。他一溜烟的跑出老远,出了西营门外的坟地,慌不择路,顺着西关大街直奔老城里方向就下去了。

他这连惊带吓一顿窜,逃命似的,加上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跑到西门外邢家胡同的时候,就拉了胯了,浑身汗流浃背,身上的褂就和水里捞的一样。双腿虚浮脚步蹒跚,是再也跑不动了,只能斜腰拉胯,离了歪斜的向前闯。

眼看就来到西门外,正和对面来的两个人撞了个满怀。狗少一个屁股墩就扔的那了。这要搁平时,他早就张嘴开骂了,可这会儿他感觉肺都要炸了,气儿也喘不匀实,话都不利索更别提骂人了。

他没张嘴呢,对面那两位先急了:“嚯!——这你妈大晚晌儿的,撞丧去?……诶?这不大舅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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