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四是周如芸的生辰,嫔妃的生辰宴一般都是交给内务府去办的,内务府会根据嫔妃的位份按照规制准备,然后再给寿星准备上一份寿礼,一般都是一笔银子和一些首饰衣料之类的。
周如芸对生辰并不太在意,只不过一想到生辰,她就更想念自己的母亲柳氏了,自从母亲假死逃出周府后,周如芸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其实大梁后妃产子的时候,是可以让娘家母亲进宫陪产的,但柳氏对外早已不在人世了,自然不可能进宫陪产。
这件事是周如芸的平生的一件憾事,她真的很想再与母亲见上一面。有时候夜里无人时,她也会忍不住跟采香诉说对母亲的思念,说着说着主仆两人便会抱头痛哭一场。
采香见自家主子想念母亲的紧,也曾劝周如芸将此事告诉皇上,也许皇上会把夫人接进宫,母女俩就再也不用受着想念的苦楚了。
周如芸苦笑摇头,后宫中处处是危机,明争暗斗步步维艰,母亲是个胆小的,把她接进宫,她定会时时刻刻担惊受怕,况且万一自己哪天失了势,母亲岂不是也要跟着她受苦。
五月十四日周如芸的生辰宴设在了御花园的前院,虽不是十分盛大,但可以看得出是用了心布置的,酒杯,餐具甚至是宫灯上都是周如芸喜欢的海棠花样,宴席更是设在了海棠花海中央。
后妃们不由得诧异,内务府的奴才们什么时候这般长进了。想起自己生辰时的布置,又纷纷在心中将内务府总管给腹诽一番。
“芸儿,朕知道你喜欢海棠,今日这些你可还喜欢?”皇上举着酒杯一脸宠溺地看着周如芸。
原来并不是内务府长进了,而是皇上偏心啊。
姜清黎听了沈承颐的话,心中泛起酸涩来,皇上不是说自己才是他最在意的人吗,为何他对那个女人那么用心。
周如芸端起酒杯淡淡一笑,行了个礼,“臣妾谢皇上厚爱,臣妾喜欢。”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心冷之后的殷勤就如同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毫无意义。
她本不稀罕,但他是皇帝,她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冷了他的面子,行个礼道个谢于她而言算不得为难。
宴会进行一切如常,临近尾声的时候,沈承颐从高位上走了下来,走到周如芸的身边,然后执起她的手,将她从案几前拉了起来。
待她站起身,他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肩,微微一笑说道“芸儿,朕有惊喜要给你,你随朕来。”
周如芸满眼疑惑,沈承颐帮她理了理衣襟,柔声说“芸儿吃了酒,朕扶着你走。”
周如芸望着他的眼睛,他眼神有些迷离,似是喝多了,“皇上,您醉了,不如让人扶您回宫歇息吧?”
沈承颐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摇了摇头,自皇后走后,她对他便冷如冰霜,即便是表面上一如从前对他恭顺有礼,但他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在抗拒他,她与他的心越来越远了。
周如芸的变化让他不舒服,甚至有些心慌,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心死,然后再也不亲近他了,他就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他想挽回他们之间的情谊,哪怕是摆低一点姿态。这次周如芸的生辰给了他机会,他自然要紧紧抓住。
“朕没醉,不要赶朕走。”若不是吃了酒,这种话他说不出口,他一贯高高在上。
姜清黎看着沈承颐揽着周如芸,只觉得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难受,父皇一开始说要把她嫁给大梁皇帝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的,她从小便立誓一定要嫁给一个一心一意喜欢自己的人,绝不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但后来为了父皇也为了瞿东,她忍辱嫁了过来,虽然早知道他有三宫六院,不可能独宠自己,但她还是把自己的心给交了出去,她爱上了他。好在她看得出来沈承颐也爱上了自己,他对自己和其他嫔妃是不一样的,其他女人只不过是为了开枝散叶延绵子嗣的,她安慰自己,他是皇帝,自己是不能独占他的身子的,那么独占他的心也行。
可自从皇后死了之后,她发现她连心也不能独占了,他的心中原来还有她周如芸的一席之地。
姜清黎不能接受,她要把他抢过来,所以当卫嫔找过来的时候,她立刻就与她们结了盟,不仅如此她还在自己的陪嫁丫鬟中挑出了一个最对沈承颐胃口的,将她送上了他的龙榻。
亲手将别的女人推到自己心爱之人的床上,她的心怎能不疼,每次她把他送到别的女人的怀中的时候,她总是会一个人默默流泪。不过她却总会安慰自己只要她们能帮她把皇上的心夺回来,自己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她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他不仅没有回来,竟对那个女人越来越上心了。
姜清黎端起桌面上的酒杯猛地灌进口中,尤觉不够,一把抓过酒壶又给自己倒满,仰面又是一口喝下,随后便又连续喝了好几杯。
越喝越觉心中苦涩,眼中也蓄满了泪来。
卫嫔见状,忙走到她的座前,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再去斟酒。卫嫔是个通透的,她早看出了皇贵妃对沈承颐的心意,知道她此刻难受,怕她喝多了说出什么来惹沈承颐不高兴,连忙阻止她,“娘娘,您不能再喝了,这虽是桂花酿,饮多也是伤身呐。”
姜清黎已有些醉意,双眼也有些模糊,她歪着头定了定神才看出面前的是卫嫔,“这酒怎么这样酸呀,将本宫的心都给酸疼了。”
姜清黎说着,眼眶中的泪就滑落了下来。
张贵妃厌烦姜清黎,可算是逮到了奚落她的机会,自然不愿放过,“这桂花酿一点也不酸呀,臣妾喝着倒是觉得心中甜丝丝的呢,难道娘娘喝的是梅子酒,但梅子酒也不至于把娘娘的心给酸疼了呀,莫非是宫人粗心,给娘娘酒壶里灌的不是酒而是醋,娘娘喝了一壶醋,这才把心酸疼了?哎呦呦,若真是如此,倒也好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