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颐却伸手捉住了她揉捏他太阳穴的手,轻轻握住,背对着她叹道“芸儿,朕知你重情重义,与张贵妃情同姐妹,只是,朕还是希望你不要与她交往过密。”
周如芸不敢猜测他话中的意思,一时竟愣住了,却听沈承颐又说道“朕会让他们官复原职的。”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可周如芸还是觉得心中不安,他想做什么?
沈承颐扭过身子抱住了周如芸,他的眼中似有柔情,“芸儿,朕不希望你有事。”
周如芸望着他的脸,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亦是她孩子的父亲,他们也相处了几年,可周如芸还是觉得他是那样的陌生。
周如芸轻轻推开他,尽量弯起唇角笑着与他交谈,心却愈发排斥着他的靠近。
“皇上,臣妾恐怕不能如皇上所愿,皇上也说臣妾与张姐姐姐妹情深,既是姐妹情深,又如何能彼此生分呢?”周如芸语气轻柔,却有种不容分辩的意味。
沈承颐定定地打量了周如芸须臾,方才说道“芸儿,你变了。”
周如芸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她只是没有从前那么听话了而已,她道“皇上,人哪有一成不变的,斗转星会移,世事尚变迁。”
“也罢,你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性子太软了怕是无法御下。”
玉嫔擢升为玉妃,赐居延禧宫。她还成为了嫡皇子沈璟晏的养母,让同在嫔位的卫嫔嫉妒的牙痒痒。她自诩比周昕惠美貌,恩宠也比周昕惠要多,皇上却把二皇子交给周昕惠抚养,一定是贤妃搞得鬼!恨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在皇上面前得脸的姐姐,能这般时时想着自己的妹妹。
这也让她意识到,她似乎是站错了队,表面上看皇上依然很宠爱皇贵妃,可皇上却放话把后位给位份更低的贤妃,仅凭这一点就可知皇上更在意的其实是贤妃。二皇子的事,也一定是贤妃吹得枕旁风。
卫嫔将最信任的丫鬟侍画叫到跟前,低声交代了她几句,侍画的脸上充满疑惑之色,迟疑道“娘娘,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只管听本宫的吩咐即可。”
周昕惠到景仁宫接二皇子的时候,张贵妃躲在了内殿,命乳母抱着二皇子跟周昕惠走,她自己却不愿出门相送。
“张姐姐。”周昕惠抱着二皇子走进了内室,张贵妃闻言转过头来,她的眼已然是哭过的,又红又肿。
周昕惠心中一酸,她和周如芸一样,知道张贵妃盼望孩子。自从有了二皇子,她更是疼的紧,二皇子闹觉的时候,她不辞辛苦亲自抱着在内殿晃着哄着,常常晃到半夜三更,胳膊酸痛,也不愿假手她人。
这叫她如何把二皇子从翊坤宫带走啊,带走了他怕是要带走张贵妃的魂魄去了。
周昕惠不是个爱哭的,她自以为在人情上颇为冷淡,却还是忍不住喉间酸涩,眼圈微红。
“张姐姐,景仁宫和延禧宫比邻而建,你可随时来延禧宫看二皇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二皇子的。”说着说着周昕惠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
怀中的婴儿仿佛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情绪,亦焦躁不安地扭动起来,他哼哼唧唧的声音终于让张贵妃忍不住冲了过来。
二皇子已经到了认人的时候,见到张贵妃,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边哭他还便伸着奶呼呼的小圆手要张贵妃抱。
周昕惠忙将二皇子递给张贵妃,张贵妃一抱住二皇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又簌簌地掉落下来,掉到了二皇子软糯糯的小脸上。二皇子一到了张贵妃的怀中就停止了哭泣,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她发鬓上斜插的步摇。
张贵妃紧紧地将他抱住,用自己的脸蛋轻轻蹭着他的脸蛋,二皇子许是觉得好玩,竟咯咯咯笑了起来。
张贵妃的泪却流的更汹涌了,她不停的闻着他的额头。虽然延禧宫就在景仁宫的隔壁,可她却不再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了,他晚上睡不好的时候,也轮不到她抱着哄了。
好在,她还算了解周昕惠,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这让她心中略微有些宽慰。
张贵妃知道自己终究要与他分离,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将二皇子又塞回了周昕惠的怀里,别过头去捂着嘴说道“你快带着二皇子走吧。”
二皇子一离开熟悉的怀抱就又开始哭了起来,哇哇哇地冲着张贵妃伸手。
周昕惠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她知道多说无益,狠下心告退后便带着哇哇哭叫的二皇子离开了。
沈承颐果然又寻了个理由将张贵妃父兄调回了原来的职位,之后上奏力劝沈承颐不要册封贤妃为后的折子也渐渐消停了。
纯妃也在周如芸的诊治下渐渐恢复如初,沈承颐或许是对她存有愧疚之心,又或许是萧家长兄又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沈承颐往储秀宫去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康复了的纯妃胆子变得更小了,每次沈承颐去的时候她都吓得瑟瑟发抖,这让他觉得颇为无奈。
“朕总觉得对纯妃有亏欠,就想着弥补一二,再给她一个孩子,可每次待要就寝,她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哆哆嗦嗦让朕实在无法与之同床共枕。”沈承颐坐在床榻前,而周如芸则坐在梳妆台前自己卸着耳饰。
今天他原本是打算在储秀宫过夜的,可纯妃依然是怕他怕的紧,他想不明白她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在她疯之前她也不是没有侍寝过,他们又不是没有过肌肤之亲,怎得病好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臣妾知道皇上是好意,但请皇上想想纯妃妹妹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失去了她的孩儿,恐怕她现在并不想再要孩子了。”周如芸将耳坠放进了首饰盒中,转过头来认真道。
沈承颐微微有些诧异,“为何?”
周如芸还以为她把话说的那样明白,沈承颐定能听得懂。她禁不住为纯妃叹息,她嫁给他,为他生育子嗣受了那么多苦难,沈承颐却根本不肯为她费神细想。
是不是所有的君王都这般冷漠无情,对于不喜欢的嫔妃,可以冷漠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