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子裴孟容

今日除开是花朝节外,也是检校太尉府陆家在府里给刚出生的小孙子举办洗三酒的日子。

陆老太尉虽然致仕多年,但圣眷优渥,加之他是太子和睿亲王的老师,故而深受王公贵族们敬畏,今日前来陆家贺礼吃酒的人络绎不绝。

谢鹤安也在其中,只是他的身份还不够资格见陆老太尉,故而在席上与几位睿亲王倚重的文士交谈。

忽然,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厮走来道,“侯爷,我家主子有请。”

几个文士吃了一惊,相视一眼,对谢鹤安道,“哦?长宁侯竟与陆家有私交不成?不然那么多王公贵族想当面见陆老,为陆家小公子贺喜,为何陆老都回绝不见,而只见你?”

陆老太尉在朝中地位举重若轻,若能与他搭上关系,谢鹤安想恢复长宁侯府最初的荣光就不是梦了,并且他不用再讨好睿亲王,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圣上重用!

只是他从前想过许多办法接近陆老太尉,都不得要领,今日陆老太尉为何忽然召见他?

谢鹤安眼里一瞬间迸发出惊喜和疑虑,但很快压下去,从容笑着起身向众人拱了拱手,“诸位,谢某先去,容谢某失陪了,若见到陆老先生,谢某一定会替诸位转达诸位对陆小公子的恭贺之意。”

见他谦逊,几人赔笑着起身,拱手还礼,“侯爷快去吧,莫让陆老先生久候。”

谢鹤安与他们告辞,跟着小厮去了宴会人少的河堤旁。

蓝天白云,堤岸两旁翠柳环绕,燕雀纷飞,花香怡人。

柳条儿被风吹得徐徐而动,倒影在碧绿的水面上舞动得曼妙婀娜,不远处毫屋环绕,人声鼎沸,传到这里时,却淡了许多。

河堤中间放着桨,泊着一叶扁舟,舟上,一名戴竹斗笠,披蓑衣的白袍男子盘膝而坐,腰间别着一只竹鱼篓,手持鱼竿正在钓鱼。

那衣袍看着像是法师和尚所穿,裙边袖口上还有卍字纹,用料倒是非比寻常,在日光下竟散发着水光一样的波纹流动之感。

河面上风动云涌,白袍男子静坐舟中,看起来神秘淡泊,飘逸出尘。

“侯爷,请。”

小厮带着谢鹤安来到此处后,踏上早就在岸边准备好的扁舟,松了绳子,拿着桨请谢鹤安上船,准备划船载谢鹤安过去。

谢鹤安看着那悠然钓鱼的白袍男子,收回目光对小厮道,“你家主子不是陆老先生吧?”

陆老太尉家里办喜事,他是主人家,忙着招待宾客,哪里有闲情逸致来这人少清净的地方,坐在一叶扁舟上,停泊在河中央钓鱼?

更何况,陆老太尉也没这么年轻神秘。

小厮笑道,“侯爷,小的何时说过我家主子是陆老先生?您去了就知道了,不过,我家主子说,您若不愿去,也不必勉强,以后有缘自会再见。”

对方这个年纪,能来陆家赴宴,还能让陆家给他准备小舟,鱼竿,坐在这清净处钓鱼,若不是陆家人,也一定来头不小,与陆家关系匪浅。

而与陆家关系匪浅之人,除了睿亲王,就是太子。

谢鹤安上次虽给睿亲王送去了古董作为礼物,但并未见着睿亲王的面,中间全程都是王府管事的与他沟通,连那封仕林盛会的邀请函也是管事的转达睿亲王的意思交给他的。

看此人装束,不大像皇恩正盛的睿亲王会穿的,倒像是十年前出家修行的太子会穿的打扮。

只是,太子无缘无故,见他干什么?

谢鹤安对小厮拱手道,“相逢便是有缘,又何必另择时机见面?请小兄弟载我过去拜见你家主子吧。”

小厮似乎早就知道他不会拒绝,戴上斗笠载他过去。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河中央,两艘小舟会面。

小厮道,“主子,人带来了。”

小舟不大,谢鹤安不便起身行礼,否则容易翻船掉进水里,便坐着抱拳行礼道,“长宁侯谢鹤安,见过阁下,不知阁下约见我至此,是有何事?”

裴孟容如墨的眉眼平淡无波的专注于湖面,不理人。

小厮见怪不怪,回头对谢鹤安笑道,“我家主子就是这个脾气,侯爷等一会儿就好了。”

这河中央不比岸边,春暖花开的时节也是蚊虫多的时候,谢鹤安微微皱眉,挥手打掉几只蚊子后,没说什么,耐着性子等裴孟舒和他开口。

偏偏,对方像是忘了有他这么个人似的,那所有注意力都在鱼身上,根本不在意谢鹤安被蚊虫叮了几个包。

谢鹤安看着时间一点点被耽误,耐心也渐渐消失,又在脖子上拍死一个蚊子后,他嚯地起身,拱手道,“阁下既然专心钓鱼,那谢某便不打扰阁下的兴致,先回去了,告辞。”

今日来陆家赴宴的大人物不少,太子虽然是当朝储君,又和陆老太尉关系匪浅,可一个早就出家,清心寡欲,注定与皇位无缘的储君,对他的前途能有什么帮助?

圣上之所以还留着他的太子之位,也只是因为他无害,把他当吉祥物一样养着看而已。

小厮见状,也不着急,拿起船桨,问,“侯爷要回去了吗?”

谢鹤安点头,“嗯,劳烦小兄弟载我上岸。”

“侯爷稍等,容小的向我家主子禀报一声。”

小厮说完,对裴孟容道,“主子,我先载侯爷回去了。”

裴孟容忽然收杆,一条硕大肥美的鱼轻轻松松就被他钓了上来。

那一瞬间,他露出来的手腕上青筋微起,爆发出的力量恰到好处。

谢鹤安只注意到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没注意到这点。

“这就走了?”

裴孟容微微偏头,朝谢鹤安看过来。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

白皙无暇,俊美绝伦。

“北方有佳人”这句形容美人的句子,像是专门用来形容他的。

只是他那双眼睛里,实在太过古井无波,漆黑的眸子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人心底的秘密,让人在他面前无所顿藏。

谢鹤安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微微低头俯首,行礼道,“宴会想来也该散了,在下还要向几位好友告辞。”

“抬起头来。”

这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谢鹤安还是依言,抬头与他对视。

裴孟容看了他片刻,目光很是仔细,忽然收回目光,嗤笑一声,“长得还行,那女人果然从一开始就是看脸的。”

这忽如其来轻佻的言语,还有审视的目光,令谢鹤安脸色微沉,“阁下什么意思?谢某不明白,还请阁下不要戏弄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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