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月,
轰隆隆!!
电光石火,雷声乍起,无数旌旗,遮天蔽日,成千上万的呼啸声,连成一片,搅得百里云气泛滥。
隆隆隆!!
一架架青铜战车腾云驾雾,一艘艘青铜战船乘风破浪,数以万计的甲士战兵,血气刚阳凝聚浑圆,与虚空摩擦发出轰鸣。
一位位神魂大将站在船首,身着玄黑甲胄,佩戴宝兵利器,气机炽烈无比,身型威武雄壮,仿佛神话中的天兵天将降世。
“哈哈哈……”
一座隐没于云海中的石台上,吕诸爽朗的笑声,夹杂风声响彻天地。
“各位,能应我吕诸之邀,来这飞云台相聚。吕诸……不胜欢喜,在此谢过诸位老弟。”
石台之上,立着数十张石案,吕诸身穿华美袍服,头戴金冠,腰环玉带,举止间一派从容贵气,让人一见不由为之心折。
“吕兄太客气了,”乌伤氏首领邬鹤坐在石案上,面露笑意,道:“吕兄乃是诸氏盟主,你出面号召我等,我等岂能不来?”
吕诸面上含笑,连连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连一分薄面都不愿给我的,还大有人在的。”
“在坐的诸位,能在百忙之间,抽出一点时间,参与我这云中之会,就是这一份心意,就足以让吕诸铭记在心。”
说话间,吕诸的目光扫过一群中小氏族首领,最后将目光投向以乌伤、余暨、太末三大氏族。
“还有,姚纪!”吕诸面色不变,心头不知何时,已有一抹阴霾。
毕竟,上虞氏首领姚纪是最应该来的,可是他竟然没有来,这让吕诸有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只是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吕诸当然不可能,在众首领面前动怒。
他强装若无其事,将这一点不快压在心底,高举酒樽,豪迈道:“让我等满饮此杯,”
“好,满饮此杯,“
各大氏族首领相视而笑,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痛快,”
吕诸捻须,环顾左右,酒樽半倾斜,以空酒樽示人。
“哈哈,好酒,好肉,”
余暨氏首领面上带笑,放在手中酒樽,拾起案上的玉箸,夹起盘中晶莹剔透的凶兽肉,一脸的享受。
吕诸朗声道:“各位,好酒好肉有的是,咱们尽情的享用。”
“好,“
众首领应声举起酒樽,一滴滴酒珠连串,在嘴角边滑落,酒水中充盈的灵机,化作一片水雾,随风散入天地之间。
连番畅饮,酒酣耳热,吕诸神色悠然,道:“列位,应该都知道,我吕某人召开这云中之会,到底所为什么。”
众氏族首领神色各异,大多了然于心,知道开始进入正戏了。
只是为了吃吃喝喝,也不用摆出这样的阵仗。调集如此规模的大军,每时每刻消耗海量的钱粮,一般氏族首领都撑不住。
果然,意料之中的,在一众氏族首领之中,乌伤氏首领轻声一笑。
邬鹤慢悠悠道:“吾等都已听说此事,山阴氏倒行逆施,攻灭有鄮氏,断绝一族祭祀,简直骇人听闻,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吕兄一时义愤,更是会稽稳定着想,会盟盟主的身份居中调节。”
“可是谁想山阴氏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将您派去的使者打成重伤。这般欺人,不要说吕兄不能忍,我等弟兄知道也不能忍。”
“唉!”
吕诸摇了摇头:“年轻人,少年得志,免不得年轻气盛,这是人之常情,咱们应该给年轻人机会。”
“不要因为年轻人的错误,就把他们一概而论,
“哼……”
邬鹤重重的的哼一声:“蛮子就是蛮子,”
“这些年我早就听闻,山阴氏在南边招兵买马,积极扩充势力。甚至将蛮族野人收之为民,这与南蛮何异?”
说到最后,邬鹤拍案道:“吕兄,要我说,对付山阴氏,就不用把他当会稽氏族一员,咱们怎么打南蛮,就怎么打他。”
“这,”
听到邬鹤的‘意见’,众位氏族首领纵然在心里,倾向于吕诸,也都有几分迟疑。
南蛮之人与九州之人是不一样的,哪怕二者都是人族的一部分,可是对于氏族首领们而言,从来就不可能对其等而视之。
这就和人类与猩猩一样,虽然二者在某种意义上,是最为相似的生命,可是人类绝不会将猩猩当作同类。
同样道理,在这些氏族首领眼里,南蛮蛮人根本不能算是人,对他们而言与牲畜无异,想怎么宰杀就怎么宰杀。
要是将山阴氏打入蛮族,用对付蛮族的手段对付山阴氏,这当中的残酷性,众首领随意一想都能想的到。
因此,邬鹤虽是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在坐的人脸色无不凝重。
“这,不妥吧?”
有的氏族首领摇头,道:“山阴氏姒姓是有崇氏分支,咱们把他打为南蛮,让有崇氏族人知道,谁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
有崇氏的招牌在这些氏族首领中还是很有用的,他们敢灭掉山阴氏,却对把山阴氏打为南蛮犹有疑虑。
谁也不知道有崇氏会是什么反应,作为传承最古老的人王血脉之一,有崇氏必然不会允许圣王血脉的神圣性有一丝损伤。
“不妥,不妥,”
几位氏族首领连连反对。
“就算是这扬州地界,没有出身有崇氏的诸侯,但是姒姓雝丘氏与姒姓夏侯氏,都有在扬州立国的封君。”
“一笔写不出两个姒字,万一那两位诸侯插手,咱们又该怎么办?”
“难道,咱们中……有谁能得罪得起两位诸侯?”
“诸位可要知道,虽然渔阳君与彭君只是封君级的诸侯,可是以一国之君能调动的力量,方方面面都能碾压咱们。”
“这当中的牵扯太大,不能莽撞!”
看着氏族首领们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意见否的彻底,邬鹤面露不虞,道:“那按你们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惩处山阴?”
“山阴氏不宣而战,占据有鄮。杀有鄮氏首领,屠戮有鄮氏子民,劫掠有鄮的土地、财富,所作所为残暴之极。”
“对这等人,还不处以极刑,以儆效尤,若是后来人争相效仿,会稽还有什么秩序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