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回到京城,四周的街景都变得热闹了许多,有络绎不绝的人群,亦有商贩小厮在费力的叫卖招揽客人。城中的楼阁飞檐之上,亦有不计其数的商铺旗帜高高飘扬,无一不彰显示着京城的繁华昌盛。
绥素双手扒着窗沿,眸光雪亮藏星。
或许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正当她想与段云川一吐为快时,却见对方只是沉默的抚着剑,眸光深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绥素张了张嘴,到嘴的话硬是调转了个方向:“你很喜欢剑吗?”
“还行。”
“那身法如何?”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段云川就想起自己先前被绥素瞬间打倒的事:“……还行。”
绥素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试试不用妖力与你比试一番,我还从未试过赤手空拳,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够不够资格保护身边的人。”
段云川眼皮不可控制的一抽:“为什么偏偏是我?”
绥素歪着脑袋想了想:“听苏姐姐说你是少将军,想来身手在普通人中一定不错……就是不知和侯大哥他们比起来谁更强些。”
段云川手一寸寸收紧,千万别是他想的那个:“侯大哥?”
“嗯,他叫毛侯,是山古寨的山匪。”
少女悦耳如银铃的话语似一把匕首稳稳插进他的胸口,直将他一贯冷清的面孔击得险些破溃。
生平第一次被质疑,而且还是将他与一个自己压根没放在眼里的憨货作比较。
……
……
“不比。”
段云川吐出这两个字时面部肌肉都在隐隐抽动,好像恨不得将谁撕碎了一般。
虽然对方压根没看自己,但绥素下意识觉得他要撕碎的对象就是她没错。
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劝导:“互相切磋武艺对你也好不是吗?就算就算你……呃,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段云川忍无可忍,怒极反笑。
即便笑意仅是一闪而过,可就是这一笑间让他本就俊美的容颜越加勾人心魄,也多添了几分常人有的生机。
绥素不由得愣神了。
段云川深深克制着胸腔中腾升的怒火向绥素靠近了些,高大的身影很轻易便将她团团笼罩:“你身为大妖定然要比我强悍,因此没有比试的必要。”
这还是绥素头一遭感到背脊发凉,也感到面前这张平静的面容下究竟隐藏了多少蓄势待发的火焰山:“好的。”
身影退去,绥素深深松了口气。
看马车越来越靠近苏府的位置,星儿的身子突然绷得很紧,放在膝上的指关节都被捏的发白:“小、小姐……”
“怎么了?”苏巧汐倾身,用手背量着星儿额头的温度,因着她的动作腰上别着的一双芙蓉玉坠子轻轻扣响,“身子不舒服吗?”
星儿咬着唇摇了摇头,“咱们这趟可是要先回苏府?”
苏巧汐放下手,疑惑:“是这样没错,怎么了?”
“我……”星儿吞了吞口水:“我就不和小姐一块回去了吧。”
苏巧汐疑惑更大了:“为什么?”
“那日小姐陷入昏睡以后,安置小姐的地方意外被老爷发现。老爷将我关进柴房,后来我悄悄逃出……我怕我这次回去,老爷见了我会重罚的。”
苏巧汐胸口一阵沉闷,“先前你怎么从未与我提起过?”
星儿低下了头:“嗯……就是希望小姐能少点烦心事。”
“你这样更让我担心,被爹爹关起来了都不与我说一声,身上可有伤?”苏巧汐说着就要上前查看星儿的情况。
如果身上受了伤,还闷不吭声的与自己同行了这么远的路,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看苏巧汐如此心慌,星儿急忙晃着她的衣摆撒娇道:“我没事的~小姐放心好啦~以后再不会瞒着小姐,让小姐担心了。”
知道星儿没有大碍,苏巧汐总算好过了些,无奈叹息:“不许再有下次。”
“嗯嗯!”
随后,苏巧汐望了眼苏府的方向,“这样吧,你先在府外的客寨候着,等到时事情平息下来,我再唤你回来。”
“好!谢小姐救命之恩!”
苏巧汐用食指划了一下星儿的鼻梁,“贫嘴。”
星儿傻笑,然后就听自家小姐冲外说了句:“轿夫,麻烦停下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星儿下了马车,满面笑意地对苏巧汐摆摆手告别:“小姐,我在外面等你消息。”
“嗯,去吧。”
绥素所在马车就在后边,听到动静,便好奇地探出脑袋往前边瞧:“咦?星儿姐姐你怎么下车了,不一块回去吗?”
星儿答复:“你们回去便好,之后我再与你们汇合,记得我先前交代给你的重任啊!”
绥素点点头:“好。”
马车继续向苏府行驶。
因为星儿的下车,不少百姓已经纷纷猜出了轿子里的是何人,他们神色各异,交头接耳地低声讨论起来。
绥素静心去听:
“这苏府大小姐之前不是被山匪给劫了去吗?如今怎么回来了?”
“山古寨可是个出了名的大山寨,也不知苏府小姐这次回来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清白还在不在……”
“天哪,如果没了清白,她不就成不了太子妃了吗?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说她会不会为了故意不嫁给太子,联合山匪劫亲……不要名节。”
“真假的!?哪个女儿家会拿自己清白开玩笑啊!”
“听没听过妖言惑众?苏府大小姐的相好可是一只妖。”
……
绥素有些闷闷不乐:妖怎么了,为什么大家对妖的意见如此之大。
同时也为苏姐姐担心:不知道她们这次回来是好是坏,苏姐姐又要面临着什么。不管如何,她一定会一心一意陪伴苏姐姐的。
念此,绥素转眸看向段云川,似乎从刚刚开始,他的气息就变得更加冷冽了,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好几个度。
绥素都要怀疑,会不会他就是传闻中被镇压的鬼,阴森森的,透着凉气,然后在夜晚出没,喜好夺人躯体,吸食阳气。
大概是注视得太过专注炙热,段云川目光刚扫向她,绥素便赶紧垂首玩着指头,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