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开春时节,南部地区又回温得比纬度高的地区要快,姚寅笙和堂哥已经脱下了棉袄换上了秋衣和薄绒外套。但是躺在床上的村长还是棉袄不离身,戴着毛线帽,整个人就算包裹在被子里也还是在不停地发抖,嘴里哼哧哼哧地说着好冷。就算年纪大了怕冷,也不至于怕到这种程度啊。
村长的家人还不知道姚寅笙和堂哥的身份,堂哥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之后说道:“我跟村长前两天下乡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村长这样子应该是撞见脏东西所致,我带了我堂妹来给村长看看。”
村里人都相信脏东西是什么,但是姚寅笙这么年轻一个人怎么会知道解决脏东西的办法嘛,还是等隔壁村的梁阿婆过来帮看看吧。不过人家大老远来的也不好意思下逐客令,村长的妻子很客气地对堂哥说:“原来你是县里食品局的啊,难得你有心了还来看老苗,不过我们已经派人去隔壁村找了会看事儿的人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不麻烦这位小师傅了。”
姚寅笙和堂哥都听出来话里话外对姚寅笙的不信任,但是没办法,谁让姚寅笙那么年轻呢。但是村长的情况可是不等人的啊,他已经连着高烧三天了,再烧下去这身子骨扛不住可能要烧糊涂了。
姚寅笙走到病床前俯身观察村长的情况,村长一直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着,嘴巴不停地一开一张,但是就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姚寅笙上手扒开了村长的眼睛,发现村长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瞳孔变得灰蒙蒙的,姚寅笙不免惊叹,“这下不得了了啊。”
村长的儿子听到姚寅笙这么说觉得很不吉利,他很是不爽地推了姚寅笙一把,“你谁啊你?这么没大没小的,你是医生吗就随便乱动我爸,你别以为这里有你哥在我们就得听你的。”
堂哥赶紧上前扶住姚寅笙,眼神也很是不友好地看着村长的儿子,两个男人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村长老婆赶紧把自己的儿子往回拉,“你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还欺负女孩子啊?”
村长的儿子指着姚寅笙说道:“是她先不礼貌的,上来就掰爸的眼睛,你刚才也听到了吧?什么不得了了,这种话多不吉利啊!”
姚寅笙稳住了身形冷笑了一声,“确实不得了了,而且再这么拖下去,村长的烧就快要退了。”
村长的家人有点乱,烧要退了?要退烧了是好事,但是为什么从这个女孩子嘴巴里说出来有一种要出大事的感觉?
村长儿子偏偏不信这个邪,“你......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烧快要退了?”
姚寅笙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痛苦不已的村长,“字面意思,烧退了就是温度会降下来,但是降温的过程会持续很久,村长的体温最后会降到三十度、二十度、十度,然后还会继续往下降,一直到零。”
“你胡说!你......”
村长的儿子想要把姚寅笙赶走,但是村长老婆却拦住了自己的儿子,着急地对姚寅笙说道:“既然你能看出问题,那你帮帮忙可以吗?老苗已经烧了三天了,再烧下去就怕变成傻子了。而且你刚才说他一会儿会降温降到零,那不是要死了吗?你可别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老苗他......”小说
姚寅笙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她从包里翻出一根细香,土黄色的香身赤红色的香柄,就像平常人家里烧的香。姚寅笙让村长的家人把盖在村长身上的那张厚被子拿开,然后让村长仰面平躺着,最好把身上的那些厚衣服都拿开。
村长的家人心存疑虑,但是现在紧要关头也顾不得验证真伪,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村长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来,最后脱到只剩下一套秋衣秋裤姚寅笙才让停手。姚寅笙点燃了那只细香,香头朝下隔空对着村长的身子画起符来,看上去有模有样,好像真的有那么两把刷子。
病房里的人都屏气观看,生怕自己喘了一口大气就会打扰到姚寅笙。姚寅笙自上而下,从村长的额头作为起点,以香为笔,以肉身为底,画出了一道放大版的还阳符。说来也玄乎,姚寅笙手中的香朝下,按理说香火燃尽会掉落香灰,但是这香灰燃尽之后还能结结实实地保持不动,一点掉落的迹象都没有。再说那还阳符,细香走过的地方就会冒出乳白色的烟,好像空中有一样东西在把村长身上的烟给吸走。
这一幕已经让很多人看呆了,从头到脚画下来,细香燃掉了一半,姚寅笙找来一个烟灰缸把香灰敲到里面,拿着剩下的半根香站在一旁等待着。等到村长的身子不在冒烟而是开始发汗之后,姚寅笙拿着剩下的半根香开始以脚趾为起点,开始自下而上地收拢飘在村长上空的烟。待细香走到村长的额头,姚寅笙才舒了一口气,而躺在床上的村长气色已经好多了,脸色比姚寅笙刚看到的要红润很多,而且出了一身汗,已经被身上的秋衣秋裤给浸湿了。
姚寅笙让村长的家人帮忙把他的身子处理一下,自己则带着烟灰缸走到病房外面倒掉,堂哥也来到了病房外面避一避,村长身上发出的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一般人还真忍受不了,村长的家人都是找护士借了几个口罩戴上才能继续帮村长擦拭身子的。
站在病房外,堂哥无聊便问姚寅笙其中的原理,姚寅笙轻笑一声解释道:“在两个撞鬼的人当中,村长的年纪较大,身上的阳气相对于你来说要少一些。鬼魂现身必定会散发出阴气,若是阳气不足的人便会吸入很多阴气,体内阴阳失调就会生病。我刚才用香在村长身上画了一个聚拢阳气的还阳符,用香火和符咒的威力把村长体内的阴气逼了出来,村长身上冒出的那些烟就是阴气,如果你伸手摸啊,你会感觉到冷冰冰的。而至于村长身上冒出的臭汗,则是阴气在体内游走凝结呈的秽物,排干净了才算是治标。”
堂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些东西有很深的学问,要不是姚寅笙反复阅读爷爷留给她的那些书,估计也不会知道有这样的办法。
两个人在病房外站了有十分钟,村长老婆才走出来感激地拉着姚寅笙道谢,“孩子,真是谢谢你了,老苗已经退烧了,人也醒过来了,你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