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山重天水疑柳暗

终于他成功的躲到崖壁底下了,这时他才长长吐出口浊气。

正如他刚才判断的那样,射到崖根底下的箭支并不多,许多箭矢还飞在半空中便被崖壁凸起的石头挡掉,偶尔飞过来的利箭对陈锦柏已不构成太大威胁。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抽出机会仔细观瞧山谷的情况。

对方的箭阵不知道已经射过几轮了,整个山谷都被密密麻麻的箭支所覆盖,无数的箭羽横七竖八的插满整个地面。

血液与红色的衣甲裹成一片,同时也将士兵们的尸体掩盖住,只是它盖不住那猩红的血,鲜血在石头缝隙中流淌,汇集成条条的小河,让他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侥幸躲过箭矢的士兵们还在痛苦地哀号着,哭喊声,凄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或者说此时的山谷已然变成了人间地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箭雨终于停止。

山谷内没有风,但陈锦柏却觉得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他伸手摸摸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好象刚刚让雨淋过似的。

身体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陈锦柏有些头晕眼花,站立不住,靠着崖壁缓缓坐了下去。

他想缓口气,歇一歇,但对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轰、轰、轰谷口方向传来整齐又节奏的巨响声,连带着,整个地面都为之震动颤抖着。

陈锦柏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扭头向谷口那边观望,不看还好点,这一看,陈锦柏的心己凉了半截。

只见谷口处,大批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组成整齐的方队,迈着统一的步伐,一步步压过来。

那排列密集又深黑的黑色甲片在太阳的照射下,好象是一群来自地狱的使者,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竖。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却又真真实实存在的压力扑面而来,压的人心慌,也压的人喘不上气。

陈锦柏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压力。

不用跑到近前去细数,只远远的观望,听着震人魂魄的脚步声,就不难猜出对方的人数。这个阵势最少也有上万人,这么多人,不用动武器,一人只打自己一拳或踢一脚的话,自己也得变成肉酱。

他也算是个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曾经几乎面对什么情况,都能保持沉稳和冷静,但是现在,他慌了,而且慌的很彻底,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以目前这种情况,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陈锦柏添添干裂的嘴唇,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的鬓角不断的滴落,出于本能反应,他坐在地上的身子用力地向后蹭。

可惜他背后是坚硬冰冷的崖壁,根本没有退路,真是前有“狼”后有墙啊!…

呼!陈锦柏叹口气,摇头苦笑,真是意想不到,自己想过车撞,雷劈的各种死法,只是没想到要死在这见鬼的冷兵器战场上,更加讽刺的是,他连自己为何跑到这战场上被杀的都不清楚,死都死的糊里糊涂。

他自嘲地琢磨着,正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按在地上的手感觉有些松软。

山谷里到处都是石头,寸草未生,没有泥土,怎么可能会松软的感觉?他急忙低头查看,在他后方的崖壁有许多裂纹,而流淌过来的鲜血全部顺着裂纹的缝隙流了进去,很明显,那里面是空的。

发现这一点,陈锦柏如同发现宝似的,面露惊喜,他抓起半截长矛,用力向裂纹里一插,只听扑的一声,整个矛尖都没入其中,如果真是石头,以他现在的力气不可能将长矛刺进这么深。

果然是空的,这里竟然有个小洞口他心跳加快,咬牙撑起疲惫的身躯,手脚并用,拼命的挖着壁脚下的碎石块。

哗啦、哗啦!!

很快,活动的碎石被他挖开,壁脚下多出一个狗洞般大小的洞穴,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由于洞口太小,他还想挖大点,可是洞穴周围的崖壁太坚固,即使他将长矛的矛尖都折断也没挖开一分。

陈锦柏看看这个只有一尺见长的小洞穴,回头再瞧瞧越来越近的对方方阵,没有时间再犹豫,他伏下身躯,用力地向洞穴里钻去。

他身体不算壮实,但洞穴对于他来说还是太窄了,当他向里钻时,四周的石头棱角如同刀子似的,割破他的衣服,深深划近他的皮肉中。

很痛,痛的他汗如雨下,眼泪直流,但他却不敢痛叫,甚至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敌方的士兵已经很接近了,由于谷底昏暗,他又是处在崖根下,对方或许还未看到他,但是他只要一发出喊声,那肯定会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充满希望,硬是咬紧牙关坚持着。

当他好不容易穿过洞口,进入洞内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汗水流过刚刚划伤的血口子,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陈锦柏此时有气无力的靠坐在洞口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同时打量这个洞中之洞。

借着洞口射近来的微弱光线,他发现这山洞还算是宽敞的,当然,这个宽敞只是相对于狭窄的洞口而言。

山洞是一条圆圆的甬道,里面具体有多深,他还看不真切,倒是从洞口流近来的鲜血在一直向里面流淌。

他坐在地上停歇时间不长,忽听外面响起阵阵的惨叫声。

他吓的一激灵,急忙趴在地上,透过洞口,偷看外面的情况。

那些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已经走入谷底,上万人的方队,像是一辆巨大的铁甲战车,无情地践踏着地上的尸体,一旦发现还有存活的士兵,不管有没有受伤,长矛齐落,在其身上刺下几个血洞。

此刻的陈锦柏觉得自己已经掉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外面的那些黑甲士兵冷血凶残,狠毒无常,简直就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整整三千人啊!就是三千只猪也要杀一阵,何况这人,只一眨眼的工夫己是横尸山谷,血流成河,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陈锦柏躲避的山洞洞口狭窄,又处于崖壁的壁角,极难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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