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讨杯水酒

大宁七年五月,李烨令韦二刀佯装败退逃窜,以此诱骗潞城的守军打开城门,随后以极小损失迅速占领了潞城。

紧接着,李烨试图再次使用此计以攻占蓟城,却不料被周世武识破,无功而返。

尽管如此,李烨依然成功地实现了对蓟城的三面围困。

李烨麾下的三位大将——独孤青石、张动和秦离,各自领军分别驻守良乡城、昌平城和潞城,三面围困蓟城。唯独放开南面通往冀州北部的道路,以免周世武作困兽之斗。

与此同时,从上谷郡返回太原的陆机,与李信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

陆机离开后,李信独自留在书房中,久久未出。

林柔担忧之余,亲自准备了糕点送至书房。

当她踏入书房时,李信正出神地凝视着秦舞的画像。

她轻手轻脚地摆好糕点,随后走近李信,与他并肩而立。

李信微微侧头,瞥了林柔一眼,随即温柔地牵起她的手。

林柔依偎在李信的肩头,轻声问道:“夫君,可是又有烦心事?”

林柔深知,每当李信心事重重时,便会如此。

李信苦笑着摇了摇头,坦言道:“此事我们早已筹谋多时,但始终难以下定决心。如今,已是不得不为之的时候,只怕今后我将身负骂名。”

林柔紧紧握住李信的手,坚定地说:“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伴着你。若是秦妹妹在世,也定会如此。”

听此,李信转过身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道:“得你们二人亲睐相随,我此生已足矣。又何惧世俗之名。甄儿此刻应在家中吧?你们陪我去一趟杨兴府上。”

林柔点头应允,道:“我这就去唤她,我们一同前往。”

在晋阳城的东南隅,静谧的安业坊内,自大宁四年末起,杨兴与独孤明月便在此地安定了下来。

安业坊承载着“安居乐业”的美好愿景。

两年多的时光里,他们确实过上了平静且富足的生活。

杨兴已重新振作,平日里替人写写家书,替周边的孩童启蒙,以此谋生。

他与独孤明月,两人之间相敬如宾,感情深厚,唯一的遗憾是膝下无子。或许是杨兴年轻时过于放纵的结果,但两人皆能坦然接受。

傍晚时分,日头西斜,独孤明月正在厨房忙碌着。

杨兴则在一旁帮忙,烧火、准备食材,两人默契十足。

不久,几道简单的菜肴便摆上了餐桌。

独孤明月为杨兴斟满美酒,杨兴则细心地为独孤明月夹菜。

两人相视一笑,正准备享受这顿晚餐,不料院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

杨兴与独孤明月对视一眼,眉头微皱,知道这不像是普通的访客。

果然,片刻之后,李甄便迈入了院门,远远地招呼道:“姐姐,姐夫,我来探望你们了。”

听到是李甄的声音,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自从独孤青石来了晋阳城和李甄确定关系之后,李甄便随同独孤青石前来见礼。

独孤青石随李烨出征幽州这段时间,李甄也是时不时地过来探望。

但是她身后还跟着两人,让杨兴和独孤明月猛然一惊。

他们赶紧上前行礼道:“见过大将军,见过夫人。”

来人正是李信和他的夫人林柔。

李信微笑着看着杨兴,说道:“本应该早些来探望,但一直不知以何种身份和关系与你见面。如今,既然你是明月侄女的郎君,我便倚老卖老,称呼你侄女婿如何?”

杨兴受宠若惊,连忙回道:“大将军抬爱,杨兴惶恐不已。”

李信和煦地说道:“不必拘谨,等青石和甄儿成亲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今日我来此,只是想向你讨杯水酒”

杨兴连忙回应:“当然,大将军请。只是家中酒水粗劣,我这就去街上买些好酒回来。”

李信摆了摆手:“无妨,现有的酒即可。我还从府里带了些小菜,你出酒,我出菜。”

于是,杨兴夫妇邀请李信夫妇和李甄进屋落座。

独孤明月迅速添置碗筷,杨兴则执壶斟酒。李甄则从食盒中一一摆出菜肴。

李信见杨兴夫妇依旧站着,便指着座位说道:“你们两个也坐下吧,我们边吃边聊。”

杨兴夫妇这才依言坐下。

李信高高举起酒杯,声音中充满温情:“此刻,作为共聚一堂的家人,我先干为敬。”

他毫不迟疑地将酒一饮而尽,尽管那酒味粗犷,难以入口,但他仍旧强忍下喉头的辛辣,未曾有丝毫退缩。

杨兴本就聪敏,从一开始便隐隐感觉这次李信的来访意图非同一般。

杨兴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未发一言。

李信轻叹一声,仿佛在驱散酒后的辛辣:“这酒确实呛人。来,吃菜。”

杨兴也是依言而行。

李信在数筷之后,轻轻放下筷子。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格外庄重:“今日,我们如同家人般围坐,我便不再有任何隐瞒。

关于北周当前的局势,想必你也有所了解。

去年,我并州先是拒绝了杨召的赐婚。

而后,在朔州与幽州的双重压力下,我们不得不主动出兵这两州。

独孤青石,作为我次子李烨的得力副将,随军出征,成功占领了幽州的大部分地域。

这是他自幽州带回的信,你们先看看。”

杨兴与独孤明月接过信封,打开一看,果然是独孤青石的笔迹。

信中,独孤青石不仅详细叙述了攻略幽州的始末,还表达了希望杨兴夫妇能信任李家,听从李信的安排。最后,他郑重承诺会确保杨兴夫妇的后半生无虞。

阅毕信件,杨兴抬头问道:“敢问大将军,我夫妇二人能为并州做些什么?”

李信直言不讳:“我想借助你前太子的名号,高举大旗,正式起兵。”

杨兴心中明白,自己就如同刚才那杯看劣酒。李信依然选择喝下,这不仅仅是一种利用,更是一种尊重和珍视。李信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一个坚定的承诺。

杨兴毫不犹豫地回应:“只要大将军有需要,杨兴愿尽绵薄之力。但我所求,并非荣华富贵,只愿与明月共度此生。”

李信听后,满意地点点头:“好,我李信在此承诺,定护你与明月一世安宁,无忧无虑。来,让我们共饮此杯,以表决心。”

杨兴深知李信的为人,于是欣然举杯:“谢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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