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乙的伤势没有击穿肋骨,没有伤及内脏要害,失血也不算多,更没有造成永久空腔的趋势,这算是万幸之幸。
亨得利大夫表示,只要做好做好清创缝合,抗菌药剂供给及时,在不感染、不出现并发症的情况下,四周的时间,伤口就会长好痊愈。
四周,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苏乙必须保证静养,不能做任何剧烈运动,否则一旦撕裂伤口就要重新缝合。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如果造成感染,十有八九是会要命的!
这个年代,对于伤员们来说,再没有什么比感染更可怕的事情了,只要伤口感染,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只能等死。
盘尼西林还要在十年后才会投产使用,好在一种磺胺类药物今年年初时刚传入华国,名叫百浪多息。这种药一面世就立刻量产,被广泛运用,被誉为战场上的“黄金”。
这种药副作用极大,严重的时候甚至可能导致死亡,但大多数时候,它能救命。
在华国,百浪多息十分珍贵和稀有,若受枪伤的不是苏乙,而是寻常人,法租界医院根本不会把这种珍贵的药物用在一个华国人身上。
宗师们各个面色沉重,他们虽不懂西医,但这样的伤势,如果以中医的手段治疗,必须是杏林高手,再辅以上好的金疮药,才有一半的几率活下来。
而且中医的恢复期只会更长。
一个月!
一个月后苏乙的伤口痊愈,就能立刻上台动武吗?
而且国术精英赛根本不可能拖一个月那么久再继续举办,这么多武人从全国各地赶来,要在这里等一个月时间比赛?
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住哪儿?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谁愿意等?
只怕没人愿意把时间耗在这儿的。大多数武人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来只是凑个热闹,涨一番见识。为了这点目标等一个月,疯了吧?
现在等待这场赛事的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说服于学忠,尽快恢复比赛;二是取消赛事,一切就此结束。
但无论怎么看,无论比赛能不能办下去,苏乙都要跟这次的比赛彻底绝缘告别了。
对此,无论是宗师们还是刘海清、一线天等人都没怎么当回事,他们虽觉得遗憾,但认为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人没事就好,只要人没事,赛事可以明年再参加。
至于接下来,没了耿良辰,比赛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不可能就此停下来。
宫宝森虽然初衷是为了苏乙才办的这场赛事,可赛事举办得如此成功,他对这场赛事也有了更多的期待和追求。
现在苏乙受了枪伤,虽然他的很多想法和计划受到影响不得不推迟甚至是放弃,但对宫宝森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所以除了苏乙自己,大家都默认他已经告别这场赛事了。
寒暄过后,廖先勇识趣地先出去了。
“安心治病,安心养伤。”宫宝森对苏乙道,“这场国术精英赛如果还能办下去,以后,一定还会有第二届、第三届。今年你是无缘了,就看明年了。”
“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杨成普道,“我们几个都很看好你,希望你早日康复,能有机会一起论证武学。”
“没错,”臂圣张策点头,“耿小兄弟,你的武功,可谓是开国术之先河了,我们都对此很感兴趣,有很多问题要跟你请教,等你治好伤,我们一定还会登门拜访。”
苏乙赶紧道:“张前辈,请教不敢当,拜访二字更是让晚辈惶恐。能有机会和前辈们探讨武学,是我的福分。”
“客气什么?”李书文一摆手,“武学一道,达者为先。你的武功我们不会,我们还想学,就是得向你请教,如果你肯教,我们还要跪下磕头拜师的!”
“是这道理,礼不能废。”杨成普点头赞同。
一边的刘海清等人都没想到几位宗师给苏乙如此高的赞誉,都有些惊讶。
苏乙听出宫宝森之前话中的言外之意,主动问道:“宫师傅,是不是今天的事情,对赛事有了不好的影响?”
宫宝森脸色微微沉重,道:“因踩踏,死了二十六人,另有四十三人受伤住进了医院,这样的悲剧发生,我们这些举办赛事的人难辞其咎。”
苏乙道:“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要真说起来,全因我而起,宫师傅您不必自责。”
“我已经安排人和遇难者和受伤者接洽了,伤者会得到免费救治和赔偿,死者的家属也会得到一些死亡补偿金。虽然金钱不能让死者复生,让伤者自愈,但至少能让活着的人多些安慰了。”
四位宗师闻言肃然起敬。
“都说你是津门大侠,仁义无双,看来真是没有叫错!”李书文对苏乙竖起大拇指,满眼赞赏,“小兄弟,我佩服你!”
其余三位宗师虽没有说话,但都眼露赞赏。
苏乙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只是做了该做的而已。”
“就是这样才最难得。”宫宝森道,“这世上就是有人该做的事情不做,不该做的事情反而做了一大堆,才会这么乱。”
“宫师傅言之有理。”苏乙点头。
“因为出了这场悲剧,于司令一怒之下,停了赛事。”宫宝森接着道,“此事虽说是我们难辞其咎,但举办这场赛事劳心劳力,耗费甚广,好不容易初具规模和成绩,就这样一刀切了,未免可惜。”
“竟有此事?”苏乙讶然,看向刘海清。
刘海清微微沉吟,一点头道:“问题不大,回头我向于司令提一提此事,他应该会卖我面子,不过可能会需要你们拿出整改方案和担责承诺。”
“宫师傅您看如何?”苏乙转过头问道。
四位宗师都喜形于色,没想到让他们束手无策的事情竟这么容易就得到解决。
宫宝森急忙拱手道谢道:“真是太感谢刘先生了,我代表国术馆全体同仁,向刘先生表示衷心感谢。”
刘海清笑呵呵道:“宫师傅不必客气,小耿和我亲如兄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其实我对国术完全一窍不通,做这些全是看在小耿的面子上。宫师傅与其感谢我这这个办事的人,不如谢谢小耿。”
“都要谢。”宫宝森正色道,“不管刘先生是为什么帮忙,为什么支持我们,这份情我们都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