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悦慎重的点头,朝莫景道:“砚叔待在船上,上头还有一批仙门人士在,故你别担心,下船后保护自己最重要。” 莫景:“砚叔身上有玉石,下船我反而不放心,如此安排便是最好。只是黑袍那人,身上不也有颗东西,与玉石差不多的,难道不会引发药人苏醒?” 池缎:“宇修为比我们都高,若他不下船,我们这计划便要拖延一阵,而苍刎珠也只能在他手中,由别人保管,只会更难控制。” 莫景这才应首,表情凝重。 池缎转头望着布满雾气的药人岛,深吸一口气:“出发吧!” 所有人也拿着分配到的药瓶,陆续下船,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只是众多脚步一踩至滩面,便看见不远处的两道身影,一黑一白。 何凉凉眼眸睁大,差点喊出师父。 幸亏及时记起自己正在小岛上,瞬间又憋了回去。 一行人走近后,他才说道:“师父,你们刚刚下来的吗?我们怎么没见到。” 季澜朝他笑笑,指了指身边高大那人。 池缎:“早知道大家都用跳的下来便成。” 安爻一脸荒唐:“你是在菘儿谷跳崖跳上瘾了吗?” 夜宇:“都分配好了?” 池缎朝他颔首,道:“北边的药人池较为危险,你与仙尊也小心些。” 一群人简单说过话,便在滩上分开,往各自的路线前进。 此刻虽是白日,药人岛的雾,仍是一点都没减,也将这地方的氛围,愈衬愈诡异。 邻近岛屿的西边一角。 安爻走着走着,蓦地说道:“我真该把当初和鱼铺老板买的玻璃珠带来,能弹一颗是一颗,还能顺便和莫潇讨教弹射铁石的方法。” 何凉凉闻言,说道:“你终于也承认那是玻璃珠了,以前还坚持是深海八仙龙王给的法宝。” 池缎再度听闻此事,眼眸一亮,说道:“爻儿如此傻气可爱,回去定要让我看看那玻璃珠!” 安爻:“……都给我闭嘴!” 他音量压小,为了不发出吵声。 何凉凉:“说实话,你那袋珠子看起来是挺好玩,小时候在老道长的山上,我们不也时常挖土里的小石头。” 安赐:“知雪和安爻总喜欢收集时头,互相乱扔,好几次不小心弄破窗纸,被老道长抓去一顿骂。” 安爻道:“还不都是何凉凉先搞的。” 何凉凉:“分明就是你先丢我!” 二人放低声音吵架,一旁池缎听的是乐趣横生。 “爻儿何凉凉凑一起,天天都是这般热闹,那老道长肯定非常欣喜。” 安爻瞪眼道:“一点也不,他没被何凉凉气到猝死简直万幸。” 被提及的人,立即朝他哼了一声。 安赐回忆童年趣事,笑道:“有次冬天,你俩在外头扔雪球,玩到太阳下山都没回大院,隔日还一同风寒了,知雪病得特别严重,安爻倒是恢复得快。” 安爻一哼:“他身体虚弱,肯定是平时不好好修练的缘故。且每回何凉凉生病,都坚持只喝安赐喂的汤药,老道长喂都喂不进,总气个半死。” 何凉凉面颊随即发红,回道:“要不是你拿雪球砸我!我哪会生病!” 两人顿时又吵了起来。 你来我往间,音量仍是不忘降低。 池缎看着眼前两少年,已能想向对方二人年幼时,对峙吵架的画面,便道:“兴许是你俩幼年生活在一起,才如此相像。” 何凉凉:“谁跟他像!” 安爻也不以为然的撇头。 安赐:“池大夫说的不是面貌,是气质。有时确实挺像。” 池缎:“爻儿与凉凉吵架时,不会觉得是对着自己在吵吗?” 眼前两人极有默契的摇头,都是一脸嫌弃。 轻松谈闹间,一整排屋房也渐渐出现在四人的视线内。 一眼望去,安静悄然,仿佛未住人烟。 而里头的,确实也不属人类。 安爻与何凉凉也同时停下对吵,神情转为戒备。 安赐:“都一起走,别分散倒药,万一药人醒了,还能互相照应。” 池缎颔首,走在最前头,以不碰门的方式,浅挥出一阵掌风。 门扇随即发出嘎吱声,应风开启。 …… 小岛北方。 季澜经过昨日的大片枯草地,见那群被符咒定住的药人还留在原地,一个个眼神空洞,动作静止,便道:“花令门的符纸果然坚固,一点儿也未被岛上的雾气潮意沾染而失效。” 夜宇眼神锐利,打量着药人,“他们虽离开药池一天,皮肤上的稠液却没有剥落,看来根生蒂固。” 季澜:“如此大费周章弄出满岛的药人,鬼尊这么渴望得到玉石,究竟是为了什么?” 夜宇:“不清楚,可既是魔修,定有些外人不知晓的修练方式,也许就差一颗玉石。” “如今我们船上有三颗,你手上和我手上的,以及砚叔的。”季澜说道这,忍不住凝重蹙眉,“倘若赤婪未出虫烟,此刻也在潭境中,应是很快便闻风而至。只是鬼尊无法自己行动,回回皆让手下去办事,身躯定是耗损严重。” 夜宇:“魔修之人,定有代价。” 季澜:“你觉得人会选择入魔,原因是什么?真的只是好奇,或者渴望邪魔歪道的力量?” 夜宇望着他。 眼神说明一切。 他不知赤屠入魔的初始,可对他自己来说,以上两种因素皆不是。 唯一的原因,便是眼前人在他面前发生意外,心火交织下,入魔倒是有可能。 季澜瞬间便懂了,走近几步,往夜宇下巴亲了亲,对方胳膊也顺着环住他腰。 季澜浅笑道:“不会发生的。有你在,我担心什么?” 故即便他身上有玉石之气,即便此刻深在虫烟潭境,可他并未感到害怕。 夜宇望着眼前淡雅脸面,那抹浅笑,即是他最渴望的东西之一。其他的,也全和对方有关。 在季澜浅酌他下巴三次后,他便说道:“干脆将这岛上的事交给池缎,本座带你回船。” 回房里,回榻上。别管这些破药池。 季澜见他眉心已展,这才弯弯唇角,道:“你方才怎么不让雪松鼠跟着呢?” “他来了只会扯后腿。”这声音懒懒的,低低的。 “明明不是。”这声音浅浅的,带上笑意。 夜宇挑眉:“要不然?” 季澜眼眸转了转,道:“怕他以一挡十,展现过多实力。” 夜宇扬唇道:“嗯,就是这样。” 季澜顿时笑的将额头靠在他肩。 看来有人胡言乱语的能力,不比池缎差。 其实是他俩都不想让那团毛球出意外,故才将雪松鼠留于大船。季澜还特别将房门和窗角都关好。 季澜抬眼看了看天色,发觉亮度和稍早前差不多,“约莫虫烟里的白天,最亮也只有这样。” 夜宇:“等等进屋房,若是受不了那味道便憋气。” 季澜点点头。两人这才再度往屋子方向步去。 右边第一间屋子,门扉开了后,昨日那股令人反胃的药池味便扑鼻而来。 夜宇开了药瓶,迅速的将其倒进所有药池中。季澜则忍着那味,观察池中药人。 或许是浸泡太久,稠液薰染,这些药人原本的五官已渐渐化糊,再加上浓稠至看不出原本皮肤的药液,猛然一看,所有药人都长的七分相像。 夜宇朝他扬扬药瓶,表示这间的份量已全数倒完。两人快步出屋,往第二间过去。 直至最后一间,在夜宇快速动作时,季澜也赶紧绕了圈屋内。 里头除了这些药池大缸,没有其他桌椅,几个脏污布袋放在地上,季澜不敢随意伸手去动,只猜测那是赤婪去四处找回的毒药毒草,为了加进药池,牢牢控制住药人,让他们剩下的唯一意识是寻找潭境中铁石。 待夜宇将最后一罐药瓶倒完,季澜一出房便深呼吸好几口气,试图将那些令人不适的气味吐出。 半晌后才道:“我发觉莫仙岛的结界花真的挺厉害,赤婪派了这么多药人日处寻找,却是百年都寻不着,可见这花朵确实是暗中在保护小岛。” 夜宇:“莫砚不是曾说,最初有个年轻人被海浪冲上岛。” 季澜有些不解,道:“似乎和我跟双悦相同,是误入了结界花的范围。” 夜宇却道:“这结界花随机开在虫烟个小岛,却能让当初的莫家人遇上,让你和双悦遇上,让那年轻人遇上,反倒这些满潭境跑的药人无法遇上,甚至是心急找铁石的赤婪也遇不上。” 季澜刹那间了悟,愕然道:“难道…难道这花是有心人设的?为了保护莫仙岛?可这潭境终除了莫砚他们,和鬼尊与赤婪外,还有谁呢?况且,能在虫烟中设置结界花,如此修为定不属常人!” 夜宇应首:“一旦所有事情聚集起来,再全数摊在明面下,便能发觉里头疑点重重。” 季澜也陷入沉思,脑袋转来转去,仍是想不出一个合理解释。 夜宇蓦地又道:“荫兰峰上的花妖,认出莫潇为莫家后代,代表花妖曾看过莫仙岛里头,甚至能唤莫家人为独隐者。” 季澜仿佛被打通思绪,惊诧道:“这花妖…莫非是结界花之一?”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离奇! 可倘若不是,花妖又怎能看见莫仙岛里头! 他又道:“可砚叔他们入潭境不过百年,花妖上回说自己被封在画卷终千年,怎会来的及看见他们?” 池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只妖被封印许久,整日对着枯燥无味的白纸墙面,一日复一日。故即便只待了百年,也感觉像上千年这么久,所谓度日如年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