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肯冲进火海,沉重的步伐把石头碾成粉末。顶点
他的武器在歌唱,弹药殉爆产生的冲击波击中了他,世界消逝在烈火和破片的尖鸣中。
机甲承载的小型护盾嘶嘶作响,将那些碎片化作火焰和尘埃。
废铁块能品尝到自己的武器想要燃烧的渴求,他能感觉到金属的死亡,和弹片的鸣响。
他正在燃烧,淹没在钢铁中。
他正……沿着山坡冲向敌人炮兵阵地毁灭时扩散开来的震荡波。
二号正奔跑在他身侧,从他的发声单元里冒出一阵带着水声的咆哮,在机甲里待的时间越长,威肯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就越差,他已经记
不清战友们的名字了,只剩下了那些编号
废铁块战帮的其余成员纷纷朝谷底加速机动,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攻击方案,以及不同优先级的目标。
随行的三辆脏车坦克已经在开火了,炮弹把最后一门直射火炮化作尖叫的闪光和破碎的金属,操持小型火箭的小子在高处不断变换着位
置,他们会在六秒之内再次做好射击准备。
峡谷的地形限制了大规模装甲突击的威力,甚至连数量的优势也变得不那么明显,这时废铁块机甲们的灵活性就体现了出来,古克将它
们作为矛头,投入到最激烈的战斗中。
这不仅仅是因为它们好用,更在于因为技术的不完善,越来越多的废铁块机甲已经出现了失控的迹象,它们的记忆力在快速衰退,对镇
定剂的量成倍增长。
与其让它们在失控中自我毁灭,那不如给予它们更加合适的死亡。
“前进。”
在威肯正面,敌人的反坦克小队也正在调整姿态。
轰!
一枚穿甲弹击中了他脚下的石头,岩石碎片打在他的护盾上,在闪光中化作粉末。
尘土在他的皮肤上沙沙作响,他看见一根长炮管朝自己转来
它似乎承诺了一个结束,一个从战争中安息的机会,从此抛下钢铁。
但它永远也没有机会开火了。
威肯躲向一侧,举起双臂,爪子张开。
反坦克阵地就在三十步开外,加农炮的炮管在他眼中是个黑色的圆圈。
下一秒,两道白热的射流从他的手中跃出,加农炮的炮管在它开火的同时熔化了,爆炸掀开了周围的沙袋,也将操作火炮的几名士兵一同蒸发。
威肯径直冲向那残骸,在它之后另外两门加农炮正在转向,搜寻着目标。
人类的反坦克阵地是按照三门一位部署,在这条战线上分散部署了十二处反坦克炮位,几乎遮蔽了整个锋线。
它们起初都很隐蔽,在装甲先头部队抵近至一百米内时才开火,一下就打掉了两位数的装甲
空气里满是炮火的嘶吼,火焰腾空而起,仿佛要熏黑上空的云层。
此时,一台轻型侦察坦克从炮兵阵地残骸后面绕出,人类从来不缺乏学习力,在看到欧克大规模使用的装甲车辆后,人类也随之开始仿造,但本笃帝国限于工业水平有限,无法制造出能够与欧克的超重装甲匹敌的陆战装备,只能转而制造一些轻型装甲用于侦查。
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即便是侦查的装甲,也得上阵顶梁。
它速度很快,而且它的人类驾驶员的反应速度也超出了威肯的预期。
那是个错误。
威肯举起他的“手”,能量在他掌中汇集,在他的钢铁之茧里,他感觉热量涌上自己的神经。
那感觉不可思议,感觉仿佛再次活了过来。
但是二号在威肯开火前的一刹那撞上了那台侦察车,穿凿爪尖叫着破开装甲板,同时将坦克顶到了一旁,它的履带在犁过泥土和石块的时候从车轮上脱落。
随后它撞上了一块巨石,片刻之后二号就出现在它后面,穿凿爪的利齿在抖动的红色光芒下闪烁。
欧克机甲将双爪朝下猛推。
碎裂的金属四散喷出,车体装甲被撕开了,威肯看见一个穿着灰色服装的身影在洞开的车身内挣扎。
转眼间,致命的高温就在那身衣服上找到了弱点,那个身影在血肉化作泥浆的时候颤抖着。
二号探进那残骸的内部,他的爪子紧握着。
下一秒,一团火焰席卷了无畏,但二号直起身来,将燃烧的残骸甩向空中。
威肯听见他同伴的咆哮在送话器和空气里轰响。
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同样也在呼喊,奔跑,他的机器身体流畅得就像自己的肉身,仿佛它正被一种他之前未曾意识到的渴望所驱使,再活一次的渴望,活着并燃烧的渴望。
他用双手干掉了下一台侦查坦克,它试图转向,履带搅拌着岩石碎片。
他撞在它一侧,一只手钳住正在转动的履带并朝后扯去。
一截断裂的履带划着弧线朝他背后飞去,坦克扭转起来,另一侧依然运动的履带让它陷入了原地打转的状态,当那机器的车身撞在他身上时,威肯摇晃起来。
“waaaagh!!”
他向下砸去,正好在一门侧炮炮塔之后。
焊接接缝断裂了,威肯抓住车身发射了他的火焰武器,熔化的装甲钻进机器的心脏,又从另一侧穿出。
在他的铁棺里,威肯觉得自己闻出了血肉烧焦的味道,他朝后退去,那残骸逐渐静止下来,火焰正从它后部喷出,像一顶明亮的羽冠。
他站着看了那台死掉的机器片刻。
战场似乎差不多已经沉寂下来,爆炸声已变得低沉,就像远方潮水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每一台机器的位置,但所有东西似乎都很遥远,仿佛有什么刚刚从他的意识里断开了。
在他左侧,脏车坦克三车组正在下方坡地从容地以不规则队形移动,机炮口的光芒在它们的车侧闪烁。
火箭小子正再次切换射击位置,隐藏在火光和烟雾的遮蔽后面,他们已经在损失严重的情况下将敌人截为两段,战斗以基本能够接受的方式展开。
人类的反抗很激烈,很狡猾,也仅限于此。
除了有什么东西不对之外,某种无关乎他们是否能在这场战斗幸存的东西。
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某种在他体内的东西,某种或许本就一直在那儿的东西。
搞毛在上。
他能感受到它的掌握,以不懈的力量吸引着他。
以他自己的力量,它感觉就像溺水时想要的空气,它感觉像生命。
waaaaaaaaaaaaaaaaaaaaaagh!!!
更激烈的吼声自天边响起,峡谷的地形让一切声音都变得杂乱无章。
而他想要释放,他想要让它成真,他想要再次感受生命,他想变得比一具披挂钢铁的尸体更多。
他感觉自己的肢体开始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