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布鲁图用手枪开火后,他的同党也开火了。
在最初的一刹那,在眨眼之间,时光停滞下来,如同一缕阳光般轻若无物,剧烈脉动的鲜血让古克的反应速度骤然加快。
行动,应对,心无杂念。
他观察到喷薄而出的子弹,他观察到枪口白热的闪光几乎凝固在空气中,他瞬间提升的反应能力将他推入了一个新的层次,他观察到金属弹头踏着炽热的轨迹向他飞来——
一息之内,庞大的白色欧克已经展开行动,转身躲避。同时右手抓住那张摆放刑具的厚重木桌的边缘,猛力扯动,将它翻转过来。
极端狭小空间,敌人有绝对数量优势,不容许丝毫的失误。
缓缓流淌的时间仿若树脂。
那张如同吊桥城门般厚重的木桌开始翻转,像推土铲一样突然出现在布鲁图面前,挡住了第一批的子弹。
弹头轰然炸开,在那古旧而坚实的硬木上啃出几个大坑,并砸出两个大洞,飞扬的碎屑与燃烧的纤维顿时充满了房间,随即一条桌腿飞旋出去。
在那张爆裂的桌面后方,古克正扑向一侧,他知道这个掩体撑不了几秒。
嘭!
那张木桌完成了它的翻转,砸在布鲁图以及他旁边的战士身上,迫使他们后退一步。
其他来访者都在开火,十多发子弹从那飞身滚翻的欧克之王身边划过,湮灭了一片墙体以及上面悬挂的刑具。
更多子弹击中了翻倒的木桌与旁边的椅子,还有一枚擦在古克左边肩甲上,轰然引爆。
他的盔甲挡住了大部分伤害,但近距离爆炸的热量还是灼烧着他的面孔和脖颈,一簇弹片点缀着他的侧脸。
也许是由于太紧张,这些袭击者的枪法都臭得出奇,这是古克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下一秒,他接触到了地面,继续翻滚,但子弹的冲击干扰了他的规避动作。
监牢外,警报开始尖鸣,但古克不由的抱怨为何这么晚?
枪击在数小时之前就开始了,甚至是数天之前……
不,他意识到只是时间的流淌放慢了。
那股力量并未离他远去,似乎意识到他会遭遇这次伏击一样,他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埋怨。
但此刻,唯有集中精力!
空间如此狭小,情况很糟,如果近卫们能够迅速反应过来——
但他用余光瞥见,驻足于门口的那个叛徒——在这样一场伏击中他们当然会有人把守出口!
那个杀手已经将守卫的两个近卫击倒,他们的脸上还留着诧异的表情,随后带着脑门上的枪眼重重倒下。
那个叛徒用力关上门,并拧动了什么。
于是,他们被锁在了这个坚固的房间里,古克和十一个杀手。
叛徒?
奸细?
为什么?
古克还在翻滚,子弹追赶着他,在地毯上啃出一个个大坑,纤维和碎屑四下翻飞。
大口径枪弹洞穿他周围的家具,轰掉了一块块椅背与扶手,空气中飘满了硝烟,如同一阵雾霭。
是什么时候?真正的布鲁图是死了吗?
别想这些!
他再次告诫自己,那只会扰乱心神,妨碍更重要的事情。
那个被吊在墙上的俘虏被数枚子弹接连击穿,哼也没哼一声便死去了,他的锁链也恰好被打断,开始向古克砸落下去。
如果趴着等死那真是见鬼了——
古克翻身躺在地上,将重心转移到肩膀,双脚抵住那倾覆的尸体,猛力一蹬。
尸体离地而起,它的运动方向骤然转变,横飞出去,撞倒了三个叛徒。
如果性命不保,也要站着死!
古克下定决心,积攒起体内的力量,尽管他的枪和锤,包括机械爪都扔给欧基米德做保养。
时间依旧迟缓如胶。
他能看到一枚枚子弹踏着流星般的尾焰破空而来。
“受死!!!”
古克扑向最近处的叛徒,他用左手抓住那个家伙的右腕,将对方的手臂扯开,让那把手枪徒劳地向天花板发出咆哮。
岩石碎末像洒落的糖粉般笼罩四周,古克紧握铁腕,将那个叛变的近卫拽到自己身前,用他当做盾牌挡住了迎面飞来的那些子弹。
噗噗噗!
三枚子弹击中那个家伙的后腰,撕碎了他的盔甲和脊柱,古克能够感觉到那些冲击从手上传递过来,也能看到四下飞溅的战甲碎片,血肉残渣和猩红血滴。
他探出自己未着盔甲的右手,握住了那个人腰带上的短刀。
随后他左手向旁边猛力甩动,将那死尸如同一个玩具般抛开,这个动作替古克将武器从腰带中抽了出来。
在巨型欧克手里,那短刀更像是一把大号的匕首。
那具软垂的尸体泼洒着鲜血飞旋出去,迎面撞上两个杀手,让他们翻倒在地。
古克转过身,用夺来的短刀砍向近旁另一个杀手的前臂,那个家伙的手枪只轰鸣了一次,随后便掉落在地,那只被斩断的手臂依旧紧握着它。
他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朝他腹部狠狠一脚将他踢开,同时用左手夺下了对方的战斧。
双手各握着一柄夺来的刀斧,古克陡然将头偏转,躲开了一枚如同愤怒蜜蜂般从他脸颊旁扫过的子弹。
他紧接着扭过身,将战斧的锋刃埋进一个叛徒的头颅里。
那头盔一分为二,头骨也是,古克看到了在殷红下颚中狞笑的牙齿,以及一枚脱落的眼球。
三个倒下,两个死了。
但古克正挺立于房间中,因此目标更为明显。
无论时间的脚步是否如冰川般缓慢,狭窄的空间依旧是个问题,再差的枪法在这个地方也会寻找到目标。
“呀!”
古克结结实实地中了第一枪:一枚子弹击中他的肩膀,他感觉到自己的装甲在重压下开裂,感觉到那铁锤般的冲击,感觉到弹片穿透血肉时的灼热痛楚。
第二发接踵而至,腰部,随后是第三发,右胯。
令人眩晕的痛苦和冲击,他努力保持平衡,口中涌起鲜血,他看到自己的血液沿着被烧焦的银白色的腿甲流淌下去。
又一枚子弹在他左边身侧爆炸,让他猛地撞在另一张庞大的石桌上,这是他放置个人物品的地方。
他被迫抛下短刀来稳住身躯。
战利品从桌上四下散落,古克成功借势翻过桌子,让下一波子弹击中桌面而非他自己。
那打磨光滑的石板顿时如玻璃般四分五裂。
“aaaaaaaaaaaagh!!”
古克怒吼着从桌旁冲出,躲开一枚疾射而来的子弹,将战斧挥向那个枪手。
他能感觉到那冲击化作一道颤抖沿着刃口传递过来,对方离地而起,头颅后仰,双臂高抬,仿佛他在埋头冲锋时被拌索勒住了喉咙。
一小块银色金属横飞出去,战斧在那个战士头盔顶部掠过,切掉了一片。
鲜血从头盔上那完美的圆洞里涌出来,头皮,颅骨和暴露的脑组织形成了一组同心圆。
眨眼间,他轰然坠地。
古克想夺来那个人的枪,但另一枚子弹击中他胸口,将他轰回桌前。
他们正一拥而上,那些只是被他击倒的敌人都已经站了起来,他在桌上摸索丢失的短刀,没能找到,但发现了一个被金属浇筑的头颅——那属于叛军的另一个头目。
他想也没想就将其猛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