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自打三皇子输后,明日是第一个大朝日,宫里突然派了人来,虽还没说明来意,但林二狗也能猜到几分。大概是宣两人觐见,奖赏一番。

来使说明来意,果然是来请二人明日觐见的。这事放在平日也算是见好事,但张三花突发高热,不知明日是否会好转,这就有些难处理了。

见林二狗面有难色,来使问了一句,林二狗就把人请进了房。使者见张三花的情况也吓了一跳,说是会回去和尊主说明情况。

等到使者告辞,林二狗这才有机会吩咐人去请大夫。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张三花身边没个伺候的人也是个问题。

大夫来之前,林二狗先给她诊脉。脉搏缓慢,但是有力,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

等了一会陈悠领着大夫来了,诊断一番后说是滋补太过,却是不好开方子,只能靠物理降温让她自己缓过来。快的话晚上就能醒过来,慢的话要两三天。

诊断结果自会有人上报王夫人,但现在王夫人病了,就报给了王筠。自从母亲病倒王筠就愧疚的不行,这时听到这消息也没有太过幸灾乐祸,只是不屑地道了一声:“这村姑果然是身如草芥,也不知吃了什么,居然还能补过头。要是她知道因此错过了面见尊主的机会,还不得呕死她。”

王筠不知张三花是吃了什么补过头,林二狗也想不通。问了问陈悠,陈悠想了半天,只记得昨日张三花回来时身上带着酒气,混着极淡的药香。

“莫不是,饮多了药酒?“

以林二狗对张三花的了解,陈悠描述的她回来时的状态并不像喝多了。但既然没饮多少,什么酒能让她补过头?

想了一会想不到林二狗便把这事放到一边,现在更重要的是帮张三花降热。

被温热的帕子换了好几条,张三花依然高热不退,嘴唇已经干裂。想给她喂水喂不进去,林二狗直接把人扶起来,捏着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以唇相渡?调羹喂不进去的用嘴就能喂进去了?是不是傻。

虽然是一勺一勺地喂,但张三花意识模糊,吞咽的比较慢,不注意就被呛住了。她咳了好几声,勉强张开了眼,看了看林二狗,又再次昏睡过去。

张三花觉得自己被分裂了。一方面,她对外界仍然有感知,只是反应迟钝,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身处一片迷雾,周围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在白雾里逡巡了多久,张三花忽然看见前方有光。走进一看,却是一片竹林。

走进竹林,张三花开始自发地变换行进方向。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身体有自己的记忆,会寻找正确的路线。

“陌上。”

她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女声,有些许的熟悉。

“陌上。”

张三花四处张望,竹林里确实只有她一人。

“陌上。”

停住了脚步,张三花忽然想起来这声音是谁的。

是祈凰舞。

“嘻嘻。”

随着她的醒悟,周围的环境大变,张三花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穿着一袭白衣,在不远处翩翩起舞。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又如天边之云,如水中之月,如镜中之花,可见不可触。

这人美貌太盛,妩媚入骨目光勾人,就像是志怪小说里的惑人的女妖,但又少了几分妖气,带着一些庄严。

张三花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她。

下一刻,这个女子忽然出现在张三花身边,从背后虚虚抱住了她。

“陌上,你终于来找我了。”

张三花一凛。这是祈凰舞的声音。

“我可不是她。”

声音的主人仿佛能听见张三花的心声,又是嘻嘻一笑,绕着张三花跳起舞来。

昨日一见,张三花便确认祈家姐弟是做了伪装的,只是手段高明,让她看不出本相。现在忽一见这一女子,张三花心里觉得祈凰舞卸下伪装大概就是这么一副好相貌,但这人必不是她。

气质相差太多。

“陌上,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寂寞,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张三花没说话,那女子又凑到她身前,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左胸上。

“陌上,这个地方,好痛呢。”

随着话语,张三花看见血色从自己盖住的地方蔓延,而面前的女子也面露痛苦。

张三花面无表情,毫无触动。

“你是谁。”

“我?我是你啊?”

“我可不记得我长得这样。”

那女子嘻嘻一笑,面容忽然模糊,又重新清晰,这下像张三花了,却依旧带着祈凰舞的样子。

张三花叹了口气,“我说,你就算要装神弄鬼,也要装得像一点。”

那女子眨了眨眼睛,很无辜地回答:“很像了啊,你本来就该长成这个样子,不过是因为你忘了。”

这倒有意思了,还没听说失忆能整容的。

仿佛听到张三花内心的不屑,女子撅了撅嘴,嘟囔了几句。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张三花自己的梦境,她却什么也没听清。

“你说什么?“

女子笑了笑,又说了一遍,张三花却什么也听不见。

不光如此,周围迷雾又起,那女子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张三花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忽然天地一阵震动,猛地就张开了眼。

眼前,是她熟悉的帷幕。耳边,是陈悠惊喜的尖叫。

“三花姐姐,你醒啦!”

张三花一下子坐了起来,吓得陈悠赶紧来扶。推开陈悠的手,张三花下床赤脚走了几步。

奇了怪了,很久没有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了。

虽然在别人眼里,张三花的体质力量已经非常惊人,但就她自己而言,反倒感觉自己长期处于一种虚弱状态。就好像自己明明有十分力,却只能使出六七分,还常常觉得有些倦怠。

不是累,就是没什么精神。

可现在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她居然觉得她仿佛被偷走的三分力又回来了。

对空一拳,拳风打到一旁的博物架上发出一声闷响,有几件摆设被撞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陈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忽然吸了吸鼻子。

“三花姐姐你好臭。不对,你好香。”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矛盾,陈悠皱起了眉。张三花扫了她一眼,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你还不赶紧给你三花姐姐弄点水来梳洗一下。”

陈悠哦了一声,临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回头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三花姐姐你真的没事了?”

张三花捏了捏拳头,觉得自己浑身骨骼都撑开了。

“放心,我好得很。”说完这句,张三花不是很在意地问了一句,“对了,林二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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