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卢国公府邸大厅。
李治看到不少的名贵书画。
这老家伙，是真有钱啊。
原本想夸一夸：程咬金真有眼光来着。
可想想还是算了。
皇帝跑到你家里来，夸你的书画不错，你会怎么想？
陛下喜欢？
不不不——皇宫御书房中，尽收天下名画，会差你这一点吗？
唯一可解释的是：皇帝觉得你贪污腐败，收敛钱财啊。
李治跟卢国公寒暄了片刻。
主要是询问程咬金的身体状况、家中晚辈入仕的情况等等。
得知程咬金最近老是腿脚酸痛。
李治当即对权毅说道，“回头你去太医署跑一趟，请神医孙思邈过来，替卢国公把把脉。”
权毅点点头，表示已经记住。
李治的目光，在这大厅之中环视，见有许多家丁、侍女进进出出，或是准备水果、或是准备饭食。
便挥挥手，“让他们都下去吧，朕就来看看你，等会儿顺道，去看看英国公。”
程咬金眸光一闪，嘴角微微一动：要来了，果然要来了，这才是陛下今天到访的主要目的。
他只能照办，让佣人们都离开了大厅。
同时。
程咬金给自己儿子程处默眼色，让他闭嘴！
废后之事，程家不参与。
李治开口，“卢国公，前些日子，宫中传出的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程咬金抱拳颔首，“让陛下见笑了，老臣自归隐以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就钓钓鱼喂喂鸡，长安城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听说了。”
他顿了顿，又特意补充一句，“再说，宫中之事，乃是陛下的家事，我们做臣子的，怎么可以随便打听。”
李治身体微微向后靠，眼神中却流露出不悦之色：这个老狐狸，装聋作哑的本事，倒是一点都没有退步。
站在一旁的程处默，倒是愣了愣，直接提醒：“父亲，陛下说的，是武后在皇宫中行厌胜之术的事情，前两天才跟您说过的。”
程处默以为，老父亲又忘记了，才友情提示。
他这一开口，程咬金差点当场吐血：你老子我，像是记性不好的人吗？
这个傻儿子！
老子让你置身事外，你怎么全当耳边风了？
程咬金尴尬的笑了笑，“年纪大了，这脑子啊，不记事。”
李治欣赏的扫了眼程处默，随即点点头，“想起来就好，那件事卢国公怎么看？”
大厅之中。
顿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程咬金的嘴角才开始如同，“处默，你去厨房看看，烧鸡做好了没有，咱们家的烧鸡，陛下最喜欢了，一定要要请陛下尝尝。”
程处默虽然不想去，但父命难违，他还是去了。
将儿子打发走，程咬金终于松了口气。
生怕这小子，等会又搁这儿胡言乱语。
“陛下，恕老臣直言，厌胜之术过于邪恶，皇后触碰实属不该。”
程咬金顿了顿，又说道，“但，这终究是陛下的家事，老臣认为，其他人无权过问。”
“哦？”李治凝眉。
这话听着耳熟，不是当年废王立武时候，英国公李勣的原话吗？
这个老狐狸，现在也学会了？
李治沉思片刻，不在绕弯子，“其实，朕有一个想法……”
程咬金咬了咬牙，心中骂娘：别，废后这种事情，我程家绝对不想干预。
李治继续说道，“朕有意，将这皇位传给媚娘，卢国公，你怎么看？”
嗯？
嗯？
嗯？
程咬金原本微微颤颤的身体，好似被神奇的力量给定住！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撑着拐杖，努力站起来，质疑的问道，“陛下，您、您刚刚说什么？”
李治摇摇头，果然人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他重复一遍，“朕说，传位武媚娘。”
“不可！不可！不可！咳咳咳！”
程咬金变得激动焦躁，剧烈咳嗽着，“陛下若传位那个外姓的女人，老臣今日便一头装死在您跟前！
“大唐李氏江山，怎么可以流入外姓人之手，而且还是个女人？
“陛下，您这么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隔着老远。
李治都能感受到，从这位老英雄的身体中，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哪怕是评了老命，都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程咬金变得严肃无比，参考的声音在咆哮，“当年隋帝暴虐，高祖皇帝奋起反抗，太宗皇帝带领老臣等平定天下。
“无数男儿抛头颅洒热血，才打下这份基业。
“而陛下您，今天却要传位给外姓之人，为何，为何？您告诉老臣，这是为何啊？”
说着说着。
程咬金竟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滴妈！
李治顿时头大。
这反应。
若自己直接传位武媚娘，大唐帝国不出半个月，就会土崩瓦解啊。
“陛下！”
程咬金猛地一声惊呼，好像想到了什么，“陛下，您、您被胁迫了吗？只要您开口，不管前方的敌人是谁，末将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得李氏江山不倒！”
他忽然联想到。
当年玄武门之变后，高祖皇帝就“下诏禅位”，做起了太上皇。
世人皆知。
那是太宗皇帝逼的。
而今陛下突然提到禅位。
难道是被武后胁迫了？
那这——
可就不是陛下的家事了。
李治命人，将程咬金搀扶起来，“卢国公不要惊慌，朕只是觉得身体不适，理政力不从心，所以才有这个想法。”
没办法。
李治只好随便找个理由，先搪塞过去。
要是程咬金认了真。
脑补出：李治被武媚娘抓住了命脉，胁迫退位让贤的画面来。
怕是长安城要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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