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山第一场风雪在深夜里悄悄染白了洞外整片天地的时候,李夜的金丹境也如约突破到了第四重。
用老猿的话说:他是生了一场病也能破境,躺在在竹椅上睡觉就破了境。
早起的李夜伸着懒腰从洞里出来,望着白茫茫的天地,忍不住走出棚外,伸出手接住了飘落的片片雪花。
这里的雪景与仙女峰不同,那里在山崖上面,能够看见很远的风景,这里有山涧之下,只能看见岩坪下的树林和小河的两岸。
一眼望去除了了小河的流水,其它的地方都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李夜在棚子里升起火炉煮茶煮粥,一边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戒指,一边想可以练剑了。
他清楚地记得:去年的先生曾在风雪中,一剑斩去了十五朵雪花。
不觉之中,他已经在天山上面迎来了第二个冬天,不同的是这个冬天是他一个人的冬天。
木剑放在山上没有带来,他只好拎着若水剑站在了崖坪上的风雪里。
略微平静了一下心情,伸手拨剑,轻轻地斩向了飘落的风雪。
从南云城到天山,从跟了先生修行后,李夜骨子里的骄傲就不容许他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退缩。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否则当初的他也不会为了练体而身负五十斤的铁甲,为了练身形而顶着三个重重的铁钵走街串巷......为了达到自己定下的目标,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当他遇到眼前这满天飞雪时,便想着何时能赶上先生的脚步。
虽然不能一剑斩雪十五朵,但起起码能先斩一朵半朵,让自己能有一种练剑的喜悦感吧?
那种高大上的剑法,虽然先生不曾教过他,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练好了斩雪剑法,先生一定会教自己更高明的剑法。
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若说他对这世上谁最依赖和放心,眼下估计只有先生一人了。
沐沐虽然可爱,但是她比自己还在小,哪里会教自己做人和修行的道理,便是李红袖那样的人,也不能给自己太多的在修行上的指导。
除了先生。
先生去年曾跟他说过,风雪不是岩石,只是一片片棉花,不能用力,否则就是斩破一片风雪。
没有真元外放,也没有真气凝聚,甚至他没有动用《无相法身》的力量,就如风云城里的孩童一般,举着一根树枝斩向了漫天的风雪......
出剑、收剑,只在一刹那间。李夜低头向剑身看去,只见若水剑上面空空如也,别说斩破一片雪花,就边飘落的雪花也不曾粘在上面。
叹了一口气,心想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生修行了无数的岁月,方能一剑斩去雪花十五朵。自己才刚刚练剑,要如何掌握这斩雪的技能?
如跟沐沐第一次用松针练剑一样,李夜闭上了眼睛,放飞神识,全幅身心迎向这漫天的风雪......一朵雪花,二朵雪花,一片雪花纷纷向着他洒落下来。
这次他凝注了精神,手中之剑轻轻地挥出,向着迎面而来的雪花斩了过去。
剑起雪落,收剑观花,只见剑身上有雪花粘在上面,既不是半朵被斩破的雪花,也不是一朵完整的雪花。
只几片被铁剑斩得粉碎的雪花粘在铁剑上,不到片刻就融成几滴水,顺着剑尖往下静静地滴落......
没有运转真元护身,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崖坪上,出剑、收剑、观剑,如此反复地练习了一个时辰,直到飘落的风雪将他包裹成一个大大的雪人。
直到肚子饿了的小白出来找东西吃,对着变成雪人的他猛吼了几声,才把他从出剑、收剑的状态里唤醒了回来。
若水剑在风雪里冻了一个时辰,飘落的雪花粘在上面已经不会再迅速地融去,李夜低头细细观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长长的剑身粘满了被铁剑斩碎的雪花,就是没有一朵完整的贴在剑身上面。
无奈之中收了剑,摆动身子,摇了摇头,将身上厚厚的雪花抖落在地,又运转丹田中的真元之气将身上的水份快速地蒸干。
坐在桌前,锅里煮的粥早已经飘稻谷的香气。取了碗盛给一边急不可待的小白。
摸着它的头说道:“你这笨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佛经听了大半年,也不见你有什么长劲,只是这一身皮毛变得光亮了些。难道你听的佛经,全都修行到这毛发里去了?”
小白嗷嗷叫了几声,给了他一个白眼,那意思是懒得理你,吃东西要紧。
一双眼睛瞪着往碗里的粥看去。
李夜晚取过自己的碗盛粥,一边笑着骂道:“你不会是只白痴小白狼吧?否则以你从那片天空来的神物,为何没能开智说话呢?”
听到这话小白干脆连看也不看李夜了,抱着碗,低下头,一口一口往碗里的粥喝去。
李夜一呆,没想到这家伙还会生气,当下也不说话,端起粥吹着热气,认真地喝了起来。
食无言、寝无语,即使对面坐的是一只小白狼,他也要遵守自己的规距。
吃完白粥,小白屁股一摆,一溜烟跑回洞里去睡觉,连招呼也没李夜打一声。
李夜收拾了碗和锅里的粥,取出茶叶,将烧沸的水浇在紫砂壶和茶杯上面。
棚外是漫天大雪,在这严寒季节喝上一杯热茶,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捧着茶杯,轻轻地吹气,浅浅地尝了一口,满口清香。
看着放在桌上的若水剑,李夜心里在想:自己在半年多之前就能够将松叶斩成两段,除了不能完成先生交待在的飘落的树叶上刻字以外,甚至可以短暂地在湍流中用铁剑写下一笔到二笔。
然而自己今天却不能斩落这纷纷大雪,如果自己用了真气,那么真气所过之处别说是雪花,就是崖外的树枝也将倾刻斩去。
如果自己象跟沐沐一样用神识去感应雪花,是可以看清楚每一片雪花飘落的过程,却只能让雪花贴在铁剑的剑身,而不是斩成两片。
自己用力太快,又会因力铁剑的速度和重量将飘下的雪花瞬间斩碎,别说两片,都不知道斩成了多少粒的碎粒。
他有些后悔没有将先生光削的那把木剑带了出来,否则用木剑的重量,或许不至于瞬间将雪花斩碎。
想着之前曾做的那把竹剑翻了出来,放在手里仔细地看了半天,叹了一口气道:“这也太粗糙了,如何能斩去雪花?”
一气之下,将捏在手里的竹剑丢进了炉火里。
思前想后,还得再做一把才行。
于是走到棚外的崖边,挑了一片比较粗的紫竹,拎下烧水的壶,将竹片放在上面轻轻地转动,他决定多花一此后功夫,做一把趁手的紫竹剑去试着斩雪。
紫竹剑的重量比木剑的重量更轻,而且剑刃也可以削得更加锋利,只要自己掌握了用竹剑斩雪的方法,更就可慢慢地试着用铁剑去斩雪。
放下竹片,李夜将炉子里的火拨得稍小了一些,将杯里茶水一口喝光,拿起竹片继续放在上面转动、烘烤,渐渐地棚子里有浓浓的竹香生起。
夹在从树皮和竹片做成的壁缝里吹进来的冷风,做整个木棚中的一种奇特的冷香飘散,李夜闻着很是舒服,有种第一次喝李红袖带来的茉莉茶的味道。
崖坪上响起脚步声,简易的棚门让一身风雪的老猿推了开来,只见他一手抹去脸上的雪水,一手将拎着的一只墅兔丢在门边。
闻着满屋的竹香,看着李夜将紫竹片在火炉上转动,老猿不解地问道:“这大雪天的,你这是要干嘛?”
李夜放下竹片,往炉子里添了二块松木,将水壶放了上去。“闲来无事,我想削一把竹剑,试试看能不能用它来斩去飘落的雪花。”
老猿一楞,围着桌子坐下,看着李夜说:“用竹剑斩雪?你不是有若水剑么?”
李夜将桌上搁着的若水剑递给老猿,微笑着说:“前辈您的境界高深莫测,去试试能不能斩掉几片雪花。”
老猿接过剑,看着李夜笑了笑:“我虽然没有仔细地练过剑,但平日里跟孩子位玩,还是会有村枝比划两下的,你等着,我去试试。”说完拎起铁剑,一头钻进了棚外的风雪之中。
李夜摇摇头,暗自笑道:“如果有境界就可以斩雪,那么先生也不会让我苦苦地练剑了。”
用指手弹了弹竹片,感觉已经烤得差不多了,他从怀里掏出了小刀,开始慢慢地削开竹片的边缘......
让李夜意料不到的是,就如快要渡九劫的老猿,在风雪里熬了一刻钟后,忍不住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一声声的吼叫惊天动地,倾注了老猿的种种不服的心情。
又过了一刻,棚门再次让老猿推开,一边摇头,一边去转真气蒸掉身上的水份,将手里拎着的若水剑轻轻地放在桌上。
过了一会,才发出不满的吼声:“这什么破球,老子砍了半天,将崖坪上的积雪全都扫光了,也不见剑身斩掉半片雪花,满满的全是雪渣......”
李夜将给老猿烫了茶杯,倒上热茶递给他,笑着说:“前辈,如果光凭力气大就能够斩掉雪花,我也不用费这许多的力气来削这把竹剑了。”
老猿端起茶杯捧在手里,看着李夜问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还要得要绣花的功夫么?”
李夜一呆,脑中闪过电光火石,指着老猿,半晌才说:“谢谢前辈的开示,这斩雪确实需要绣花的功夫。既不能运转真元之气,也不能动用您这样强大的肉身,否则一剑过去只能是一地的雪渣。”
“我练了一早上,也寻思了半天,还没找到如何修练的诀窍,我家先生去年曾在山上用木剑一剑斩去了雪花十五朵。我想着削把竹剑试试,能不能找到这种感觉。铁剑太重,我要从竹剑练起。”
棚外的风雪呼呼地直吹,炉子里的松木烧得正旺,下雪天,是练剑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