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都撤了吧。”虽然她并不忌讳这种事，但亲临自己的灵堂，这种感觉真的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啊！”水银捂嘴轻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生前什么的，这不是咒小姐吗？
她吐了吐舌头，连忙招呼府里的下人和护卫帮忙，没一会儿就将灵堂撤掉。
楚然把陈箫声的母亲安置在摘月阁的客房里。
那里离她住的主屋很近，有什么突发情况她也能及时出手救治。
“说起来，将军府怎么变成楚府了？难道你那个渣爹，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把这座宅子过继给你，弥补过去对你的伤害？”
周玉雪猜测道，秀眉微微拧起，“可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做的出这种事的人呢？”
“本来就不是。”李秀娘的儿子绘声绘色地说起，楚府易主的真相。
虽然当时他并不在场，但这些天他早就从下人嘴里听说了，再结合城内的传言，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清楚得很。
周玉雪等人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听得认真又着迷。
楚然摇摇头，神色略显无奈。
她没有打扰他们，而是搀着李秀娘，准备先送她回房。
经过前院时，楚然发现城中的守备军依旧滞留在府外。
“楚然现身了！”有守备军发现了她的身影，当即惊呼出声。
嘈杂的人群，霎时间安静如死。
他们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李秀娘下意识往她身前一挡。
“小小姐当心，这些人奉了皇命，要捉拿我们！这几天，他们没少在府外喊打喊杀，如果不是有摄政王府的人撑着，他们早就强行闯进来了。”
听得出，她对这些守备军深恶痛绝。
楚然可以想象到，对方这些日子在府外嚣张叫嚣的场景。
她眸光一冷，凛冽如寒刃：“哦？你们要进我楚府捉人？”
灵师中阶的雄浑势压，如泰山压顶，让一众守备军胸口闷痛，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们不是没有面对过灵师境的强者，但过去那些人，却没有一个能带给他们如此可怕的感觉。
只是直面她的势压，就令他们两腿颤颤，畏惧不已。
那是弱者对强者本能地恐惧。
就在这时，守备军统领的储物空间里，忽然传出灵简震动的气息。
他忙不迭取出来。
传讯灵简那头是太监总管标志性的公鸭嗓：“宫中有变，你们先行撤军，暂时不要动楚府，自行回营等候圣谕。”
一众守备军长松一口气。
早在楚然的魔兽出现时，他们就已经想跑了，只是因为身负皇命，怕擅自逃离，会被朝廷严惩，所以才在府外踌躇不已。
如今，有了这道命令，他们总算是可以解脱了。
“我等先行告辞。”守备军统领翻身上马，大手一挥：“走！”
“你们当我这里是酒楼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楚然冰冷的声音，从门内飘出来。
众人心头一咯噔，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一道强横的灵力掀翻，随后，楚然屈指一弹，灵力刃自众人身上席卷而过。
“啊！”他们惊慌失措地大叫，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可谁知道，攻击竟然没有伤到他们的皮肉，只是将他们穿戴的盔甲粉碎。
“你们应该庆幸，没有伤到我府中的人。否则，就不只是这一点点教训，这么简单了。”
楚然冷笑着说道，轻抬下颚：“留下储物空间，滚吧。”
捡回一条命的守备军，哪里还敢有什么微词？
慌忙交出自己的储物空间，然后连滚带爬地离开。
这一日，皇城中无数人亲眼目睹，一大群男人穿着白色里衣，披头散发地从楚府的方向狂奔而出。
里衣极其单薄，奔跑间，腰带散落，一个个春光乍泄。
有眼尖的百姓认出，这些人是皇城的守备军。
消息迅速传扬开来，没多久，楚府附近的街道便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皇城中人谁都知道，这些守备军是奉了皇命，前去楚府抓人的。
可如今他们却弄成这幅德行，这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打在整个皇室脸上。
颜面无存！
“小小姐，您刚才那么做会不会惹来祸事啊？”回摘月阁的路上，李秀娘忧心忡忡地问道。
“他们毕竟是奉旨前来，您毁了他们的衣物，这可是当众打皇室的脸。万一皇室追究下来……”
“那也得皇帝有这个命追究才行。”楚然说完，就发现李秀娘的脸一下子变了。
看来自己这‘大逆不道’的话，是吓到她了。
“放心吧，”楚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有分寸的，不会有事。”
李秀娘愣愣的点头，显然还沉浸在她上一句话里。
一路上，老人再也没有开口，一直到楚然走进摘月阁，她才突然拉住楚然的手。
神色严肃又郑重：“不论小小姐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您的。只希望小小姐千万要小心，不要伤着了自己。”
楚然一怔。
她真的没有想到李秀娘会这么说。
心口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塞满，她勾唇笑了笑，乖巧地应承下来。
将老人送回房间后，楚然又为她检查了一下身体。
刚才一打照面，她就发现李秀娘的脸色不太好。
一诊脉，果不其然，她的身子亏空得厉害，甚至还有郁结之态。
想也知道，一定是听闻自己的死讯后，情绪过于悲痛，打击太大导致的。
楚然亲手给她煎了药，一口口喂她喝下，一直等到老人睡着之后，她才离开房间。
“表妹。”凤清站在门外，也不知来了多久，神色颇有些复杂。
门一直没有关上，所以她很轻易就看见了楚然是怎么对李秀娘的。
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可那关切又亲近的态度，却是在面对自己和凤家人时，没有过的。
她过来前，就已经知道了李秀娘的身份，心中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她也明白，有些感情不是只靠血脉就能取代得了的。
但只是短暂的失落后，凤清美眸之中，便窜起两团坚定的火焰。
“我和外公外婆都会努力的。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把我们当做真正可以依靠的亲人！”
楚然仿佛看见她背后有熊熊的斗志正在燃烧。
可她有些不太明白，凤清这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间竟然变成了这样。
沉默片刻，她才迟疑着开口：“……那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