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春、夜、雨

子夜。

清凉的夜风拂过柳影。

回荡山野的婉转曲律渐渐平息。

暖潭之畔安静俯卧的白额猛虎,也站起了身子在院中缓缓踱步。

菜油独有的香气飘散,引得人食指大动。

水光潋潋的暖潭摇曳荡漾,映着漫天银河与皎洁星月,映着华美宫阁上悬挂的明珠美玉,映着婆娑起舞的青翠柳条……

当然,还有那潭畔的倩影婀娜娉婷,升腾的灶火张牙舞爪。

姝月和晓怡一起准备了不少菜肴。

但却并没有使用那些新奇的调味料,仅仅是最寻常的菜油与精盐,以及些许小椒芝麻桂枝饴糖……

三道素炒,两道荤腥,一坛烈酒,一壶清茶。

翠绿的叶子上纹路依稀可见,点点油花映着月色,宁静而祥和。

盛有蛋汤的小炉上还冒着腾腾热气,丝丝缕缕的蛋花混杂着豆丝飘荡,也像是游弋于仙池之中的珍兽一般灵动。

姝月还专门用砂锅炖了兔肉,辅以各种丹草药材,复杂而醇厚的香气充盈鼻尖。

清欢和柠儿像是传菜小婢一般,驾驭着小舟来来往往的上山下山……

以如今家里的境况。

夜里显然没必要再凑在月台上,也不必倚在宫阁寝殿中……

毕竟司禾也能离开寿云山了,可以陪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起享受全然不同的风光。

比如……

寿云山下的夜风,就比山上要缓和不少。

月光皎洁,春正浓。

沉寂已久的丁字末号院,迎来了两位新的女主人。

楚红柠水涟涟的眸子笑的明艳,轻松倚坐在西厢外的石阶上。

丝带与纱袖沾染了灰尘,她便将外衫纱裙轻盈扯去,只穿着轻薄素衣靠在墙边抚琴弄曲。

司禾着了一身无暇雪裳,坐在石案旁用皓腕撑起了侧颜,深邃如幽潭的美眸在赵庆身上流转不定。

这位仙姿佚貌的白发妖神,脸上虽然不见太多笑意,但却也褪去了些许漠然与清冷。

微风掀起白发如雪,竟也只衬的那双幽邃美眸……更显几分温柔。

赵庆抬眸与之对望,不由心神恍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禾眉眼间那抹淡漠而怜悯的神性,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不由念起以往两人的言笑,当即默默传念:“游戏版本更新,攻略司禾的主线难度下调了?”

司禾莞尔一笑,美眸轻飘飘扫过他怀中清欢的痴颜后。

传念轻语道:“没有。”

“你算是攻略完成了百分之一吧。”

赵庆对此没有任何意外,毕竟小反差嘴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转而继续跟姝月一起,向柠妹讲述十多年前这座院子里的旧事。

院子里的桌案上,也唯有司禾自己坐在那边。

姝月则是明眸含笑,舒适的枕在白虎身躯之上。

小姨如今的装束反倒像个厨娘,青丝随意挽在肩侧,高高卷起袖子整理着茶盏酒具。

清欢自然是水裙凌乱,赤着纤足玉腿窝在主人怀中。

像是一具玩物般的被主人抱着……两人同饮一盏酒,主人喂什么她便吃什么,笑吟吟的凤眸中饱含情欲。

“清欢从一开始就没有自己的房间。”

“我第一次到家里的时候,清欢也是第一天过来,不过比我早上几个时辰。”

小姨美眸含笑,坐在了柠儿身边的石阶上,与她讲述旧事。

红柠水眸扇动,轻笑低语:“就像是在松山时那般?”

“嗯……”

姝月靠在白虎身上,纤足轻盈探出,将那炉药香浓郁的炖兔推给丈夫,脆声笑着接话道:“晓怡那晚就在西耳房居住。”

“西耳原本是夫君修行的静室,我们夜里还经常躲在里面炼丹。”

“清欢则是随着我和夫君在地宫过夜……”

“从这里到揽仙镇,又从揽仙到松山坊,她从来都没有自己的小室。”

小姨以神识操控着酒坛,给司禾与赵庆再一次斟满了美酒。

而后抬手理过耳畔青丝,取出另一枚玉簪帮柠儿将长发随意挽起,也免得她嬉闹饮酒吃饭什么的不太方便。

“清欢寻常炼丹,或是打坐修行,亦或研诵丹草经册……也都是在卧房。”

红柠仰起螓首饮尽盏中烈酒,而后轻饮吐息嬉笑道:“倒是柠儿来的第一天,便有了房间。”

她水涟涟的目光望向清欢,眉眼间满是蛊惑与促狭之色:“柠儿与姐姐做个调换,将东耳房留给姐姐修行,柠儿受些委屈枯守卧房?”

清欢醉意朦胧,此刻仰首望了一眼主人的笑容后,凤眸间也不由闪过一丝灵巧喜色。

女子纤腿雪足柔柔倦着,跪倚在主人怀中亲昵。

不盈一握的纤腰如拂柳一般轻扭,侧目笑望柠儿与晓怡之时,柔弱笑语道:“好。”

“那清欢以后独自在东耳房静居。”

“但柠儿可得做好欲奴之事才行,在卧房要时时跪着,更要尽心侍奉主人和主母~”

“呵!”小姨当即轻蔑一笑。

“你哪有天天跪着?这便想着欺负柠儿了?”

“好啊!”柠妹则是轻松嬉闹,并且很是挑衅的给了赵庆与姝月一个眼神:“那以后夜里都由柠儿陪着主人主母。”

月色静谧。

莺声燕语回荡在不大的院子中,字字句句自然也都是姐妹间相互逗弄的玩笑话。

不过言及清欢这十多年来,也都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休息的房间……只像是通房小婢一般跟着陪着。

清欢便也不由想到了陈年旧事,她朦胧痴迷的醉眼饱含笑意。

绛唇轻启间传出赤裸裸的言语,惹火而又放荡,给家里添了不少旖旎。

“清欢怎么没有自己休息的房间?”

“那时清欢独居八十号丹室……”

她纤手轻柔攀上主人肩头:“主人清晨到了那边,偶尔会带清欢吃饭,也倚进暖暖的被窝里小憩……”

“教清欢炼丹识草之余,也随时调教清欢的身子。”

“昼短夜长时,偶尔会赶上奴儿歇下。”

“主人到了丹堂时,奴儿便裹着绒衣为主人开门,将自己交给主人肆意折辱享受……”

清欢的言语温柔低婉,凤眸间有柔情止不住的荡漾。

一字一句的提起往事,甚至还偶尔添油加醋……也像是在炫耀一般,竟使得柠儿听了都有些羡慕。

就连小姨也缓缓蹙起了黛眉。

清欢句句言说,所述皆是一个被赵庆玩弄的外室,但却不知为何……她竟然也听的有些憧憬了。

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依无靠的小奴枯守在丹室居住,主人每天都会过去炼丹修行,每天都会教她照顾她,也睡她把玩她,更会偶尔夜里过去与其纵情……

听起来竟似乎还有几分甜蜜!?

“呵!”

“小蹄子真是放荡,言说这些都美美的,我都有些向往了。”

司禾美眸微凝。

饮下杯中烈酒之后朱唇又启,传出带了些许慵倦的微冷嗓音:“你也可以。”

“去皇城,居养心殿。”

“等赵庆过去睡你玩你。”

噗呲!

柠妹听得忍俊不禁。

但却没有跟娘娘搭话,而是轻盈挑动烟眉,对赵庆和清欢飞了一个极为娇媚的眼神。

小姨:???

她清冷玉颜渐渐收敛了笑意,佯怒对司禾轻蔑啐道:“你也可以守在寿云山哪都不去,等我夫君过来随意玩弄。”

小姨这种程度的攻击力,对于如今的司禾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杀伤。

那白发妖神黛眉轻舒,美眸流盼,含笑点头认真应道:“我以往不就是这般?”

“故而……我和清欢心中的畅意,你们不懂。”

她虽然嘴上开着地图炮,但实际上根本没有怎么接收四人言笑的信号,只是偶尔插嘴搭话。

这位慵冷绝美的白发妖神,现在还正忙着跟她们的男人……私下里谈恋爱呢。

赵庆含笑将盏中烈酒喂给清欢,同时暗戳戳的传念提醒司禾:“小姨刚才说的是我玩你,不是你玩我。”

司禾不屑一顾。

心念传递间满是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清冷淡漠道:“没事。”

“就算主人随口应下又如何?你不也还是主人最忠心的裙下臣?”

赵庆:……

“你是不是听我说臭脸更勾人,所以故意这样?”

司禾黛眉轻蹙,美眸随意扫过清欢此刻的痴态,冷言冷语道:“狗东西也才侵占了主人百分之一而已。”

“想要主人为你故作冷态,配吗?”

“你要是真能把主人调教好了,主人在你身边守着,只会比顾清欢更卑贱更痴迷……”

赵庆沉默一瞬,只觉得心神摇曳剧烈荡漾。

他认真评价司禾:“你是懂反差的。”

“但其实我不太信,能让我先体验一下不?”

“我看看完全攻略后究竟是怎么个状态?”

白发女子幽邃的美眸闪过轻蔑,自斟自饮间传出心念:“不能。”

对此,赵庆也丝毫不在意。

他将清欢揽的更紧,抬指逗弄怀中美人儿水盈盈的绛唇,还有那隐于裙间的挺翘朱药,同时不屑回应司禾:“那我不信。”

司禾:“那你求我。”

赵庆:?

开什么玩笑,我就那么想玩儿你吗?

还特么求你!?

他当即怒斥传念:“求求你,主人。”

司禾不由容颜上更显几分醉意。

她极为享受的伏在石岸上,螓首侧倚着自己的藕臂,任由白发被夜风拂乱。

绝美容颜缓缓仰起……迷离而幽邃的美眸回望男子之时,半颐慵艳最最温炙:“叫妈妈。”

……

不知不觉间,阴云遮蔽了星夜,有丝丝缕缕的小雨倾斜而下。

夜风变得急促了不少,其中裹挟着些许土霉味儿,拂在脸上身上,比方才多了几分冷意。

“下雨了。”

姝月脆声笑着,弯弯的睫毛挂上了一滴晶莹。

她依旧惬意枕在虎躯之上,柠妹此刻也枕在她的身边。

赵庆含笑拂去清欢侧颜上的雨滴,将她的螓首按入了自己怀中躲避。

“春夜微雨,最适合挤在山上的寝殿中懒散渡过。”

小姨如此轻声提议,她早就倚躺在了房檐上,一双纤美玉足微微垂落。

似乎在等待着……有谁今夜会为她染上妖艳的蔻丹,在白皙雪趾间添一抹轻浮的嫣红。

赵庆目光扫过小姨的妖娆身段,也不由有些意动。

外面下着雨,一家人躲在寝殿里挤着,最是舒服不过。

姝月明眸轻阖,享受着细雨落在脸上的酥酥痒痒,嬉声笑道:“去地宫里也行。”

“司禾柠儿都还没去过地宫过夜,也不知这雨要下多久,咱们一起躲起来腻上几天?”

小姨回眸而笑,轻盈跃下了房檐,转而迈步去推东厢的木门。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其小巧纤足踏着湿润的青砖,自赵庆和清欢面前迈步而过。

紧致修长的美腿于朱纱下交错,青葱玉趾上沾染了些许尘泥污秽,反倒衬的其身段更加白皙无暇,凭空多出几分妖娆之感。

赵庆心神微荡,自然明白晓怡求爱的各种肢体语言。

“走吧。”

他轻笑应声,柠妹瞬时便取出了那道杏黄小舟……

赵庆并无任何意外,顺势将清欢交给姝月抱着。

自己则是直接揽起了小姨的美腿香肩,将那清冷如霜的红衣美人横抱在怀。

小姨神情微动,倚在男人怀中美眸迷离轻佻笑道:“怎么?”

倚在案边的白发妖神也露出笑容,一步迈出便出现在了红柠的杏舟之上。

其身形闪逝间,也化作了那娇俏而灵动的少女姿容。

她笑眯眯的催促:“出去玩啊!”

“下雨天最适合出去逛逛。”

小姨在赵庆怀中神情微滞,她侧目凝望早已飞上杏舟的姝月和清欢,不由展颜露出温柔笑容。

习惯了以往在山上静居的日子……

但如今山上的封印都不在了,那自然是要带司禾出去游逛的。

若说雨夜……

雨夜出行似乎也很合适。

“去哪?”她柔声轻语道,含笑美眸凝望将自己横抱的男人,也不挣脱落地,就这么享受着被抱在怀中飞上灵舟。

赵庆没有任何迟疑,轻巧捏了捏怀中柳腰,笑应道:“自然是去……陛下的皇城。”

朦胧雨夜,一抹流光自楚国西南飞渡而起,宛若隐于层云之间的一缕星榆。

并且不断的闪烁着,每过几息……便会出现在百里之外。

……

五更过半,天还未亮。

楚国的山河皆尽沉寂着,不过皇城之中倒依旧是灯火通明。

宽阔的长街上虽说商客极少,但偶有权贵公子带着侍女游荡,亦或是郡主的马车匆匆驶过,却也显得有几分杂乱吵闹。

皇城西北有座华美的偌大楼阁,名唤海棠轩。

海棠轩外挂着两对大红灯笼,不时有醉意朦胧的公子,三三两两的言笑着出入此间,偶尔也能见到些许官差入内。

一声声笑语之中,灯笼映照出的暗影荡漾、扭曲……

天地间遮有一层朦胧雨幕,使得这夜色更显几分迷乱。

赵庆一行六人……自然是哪里热闹往哪儿钻。

“这位爷?”

书生打扮的俊逸男子挡在了男人身前,含笑施礼恭敬问询着。

他将脸颊埋的很低很低,毕竟这位公子是带了五位姑娘来玩的,按规矩自己即便是多看一眼都不行。

“听曲儿,雅阁。”

有清冷的嗓音传出,女子被赵庆横抱在怀,白皙纤足微微荡漾,一袭朱纱在雨幕中飞扬。

“小生明澈,公子随我来。”小厮当即会意,恭敬低语转身引路。

赵庆与柠妹对望而笑,同时暗戳戳的跟禾妈交流着……抱着女帝来逛皇城的青楼,是不是不太合适?

很快的,由楼阁之外的木阶而上。

他们便进入了一处有纱帘遮挡的香艳小居,纱帘之外便是海棠轩的前堂,都是些官贵男女在行酒作乐,有才貌俱佳的女校书陪同纵意。

也有另外的娇媚小娘子含笑迎来,被柠妹三言两语便吩咐明白,隐在纱帘之中弹筝奏曲。

赵庆轻松倚在了小榻上,司禾的眸光中还有些新奇,根本没有见识过这凡俗夜场。

小姨美眸含笑,转而取了酒盏,陪清欢守在小炉边上温酒。

“陛下?”

司禾笑吟吟的轻唤了一声,似乎生怕那奏曲的女校书不知道。

小姨神情如常,不见丝毫羞色,而且还很是疑惑的笑问道:“怎么了?”

司禾眼看那琴师无动于衷,不由神情悻悻,转而跟着姝月和柠妹,一起观望前堂里那些男女之间的酒令游戏。

清欢则是笑吟吟的冲泡着茶水,这些琐事本来是有小婢过来忙碌的,不过被小姨给挥退了。

“稍后奴儿为主人献舞,堂前的那些人望不见的。”

赵庆含笑点头,指尖上有一只灵巧小蝶,正被他轻柔捏动着:“以后带你去离国见见青影吧,她还提起你了。”

清欢诧异抬眸,脸颊显得有几分红润,姝月和小姨柠妹也投来了不解目光。

赵庆稍加沉吟,而后解释道:“楼主是楼主,青影是青影,这……似乎是两个人,只要不将她们混为一谈就行。”

这自然不是两个人,但相处起来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遇。

赵庆已经跟师姐打听明白了,此刻跟家人缓缓讲述着。

“眼下在离国的外门弟子,只是一个寻常的练气后期女符师。”

小姨暗自思索,时至今日……她其实依旧不太明白,为什么血衣楼主会有个化身在红尘修行。

“你在龙渊中见到的那位,与之全然不同?”

赵庆稍加沉吟,转而与司禾对望:“张师姐说,她是在渡劫。”

白发少女轻缓踱步,蹙眉低语道:“渡劫……”

“不就是红尘历劫嘛,需要化身重修。”

“但如今的天地,又没有修行劫难临身。”

“渡劫境界?”

司禾随意推测,关于修行境界——她也只知道炼虚合道之后,铸就大乘根基,而后渡九重天劫……至于青影到底是什么境界,谁又真的清楚呢?

“翠鸳所录,十二位楼主皆是仙人,乃是仙界临凡而来。”

红柠诧异低语,表示对于十二楼的由来,翠鸳一脉有明确的书录。

赵庆与小姨对望一眼,各自默默点头。

这些也只不过是家里闲聊,十二楼究竟是怎么来的,跟他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我在龙渊中见到了一面镜子,似乎其中还有另一个自己……”

赵庆再次低语,将疑惑的目光望向了清欢。

清欢在万神阙里可是还传音说过的,那螭尊宫阙中也有一面镜子。

小姨微微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取出两枚灵玉开始记录。

司禾则是直接舒缓的躺在了软塌上听曲。

要是她能随着清欢进入螭龙阙,又与赵庆心念交融去一趟龙渊,或许还能弄明白情况,眼下纯粹就是黑灯瞎火的乱猜了……

“斩心镜。”

清欢凤眸轻颤,暂时将心中的旖旎压下,认真回忆着:“似乎是道劫之前的奇物,能帮助修士识得道念与心魔。”

“但其又是道兵,或许是青影手中也有一枚类似的珍宝?”

赵庆凝眸思索片刻,终是笑叹摇头。

血衣楼主手里出现了任何珍宝,也都不值得奇怪。

连项沁手里都有道劫前的物件,那高高在上的玉京仙人拥有古物,实在是最正常不过。

他转而不再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对清欢笑言道:“她还言说了尺木之事,说那是什么先天道种,很适合你。”

司禾依旧轻松躺在软塌上听曲儿,那所谓的先天道种……翠鸳所录没有任何记载,她显然也是没听说过,只是理解为道兵。

清欢轻轻颔首,而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似是在努力整理着什么消息……

她当时在万神阙中,还压下了不少心事没有言说。

“师尊提起了血衣一脉的传承方法,各个弟子借助青龙精血修行,可能会致使所有的血衣修士……都成为楼主的炉鼎。”

啊!?

赵庆蓦地一怔,红柠也豁然回眸。

不过很快的,他便也就随意笑言:“有可能吗?”

司禾也毫不在意这种事,撑着俏脸低语道:“有可能啊,但是没办法。”

“都三万八千年了,但愿咱们不会撞上这种事。”

小姨:……

一家人无声对望,不过心中更多的是惊疑,但却也没有太多的担忧。

毕竟数万年来,天底下所有的血衣修士都是这么修行的。

……担心不担心也完全改变不了什么。

或许以后修为高了,能够有机会接触更多的辛密,到时候再去琢磨这些也还来得及。

不提赵庆眼下正是血衣的行走,也不提那位螭尊所言真假与否……

这种事即便为真,也只是存在的可能而已。

“螭尊……”清欢蹙眉低语。

“他认为如今的天下只有十七个宗门。”

“如果他愿意的话,他甚至能够成为玉京第十三位楼主。”

“也不知是痴妄言语,还是有何刻意的提点……”

听了清欢的讲述,一家人不由凑到了暖炉前稍作琢磨。

也不怕被那琴师听了去,毕竟这些话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对于整个楚国乃至永宁州来说,都如同天方夜谭。

姝月和小姨一人持握一枚玉片,思索轻语的同时,也各自刻录分析着。

赵庆私以为,那螭尊应该不太会说瞎话,毕竟对于那种存在来说,扯谎没有任何意义。

难不成只是为了在清欢面前……装上那么一装?

“或许他认为自己生前的实力,很强很强,足以与玉京星阙分庭抗礼。”

赵庆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姝月递来的茶盏轻饮。

小姨点头轻柔道:“或者说,他认为如今的玉京星阙,比起远古妖庭来说并不算太强,故而才有这种言辞。”

司禾在一旁观望,还伸手抢了小奴为主人温好的酒盏。

她随口轻笑补充道:“那位螭尊的残念也同样高深莫测,完全超出了我的所识所知。”

“不对……”

红柠水眸微凝,疑惑自语道:“若他愿意……他便能成为第十三位楼主。”

“此言显然是在说,他不愿意了。”

“这是否说明,他认为玉京星阙的存在与实力无关?”

“而是与选择有关?”

姝月把玩着手中玉片,脆声笑道:“怎么会?”

“一位是道劫之前的妖主,其余皆是道劫之后的仙人,除非他们相互熟识,否则提什么抉择?”

轰隆!

赵庆蓦然打了个激灵,小姨也豁然抬眸看向司禾,沉默不语。

司禾:……

她撇嘴啐道:“我又不是玉京楼主,看我做什么?”

“不过道劫前如意仙宗的沈俗,都有化身在如今的天地修行。”

“说不定那真是十七个老不死的呢?”

红柠面色古怪,水眸微颤间言说自己的猜测:“可这又与翠鸳所录全然不同了,岂不是在说……有十七位无上大能平安渡过了道劫,开创了如今的玉京星阙?”

“但翠鸳所录的天地寂灭,却无任何一位生灵真正存活至今。”

赵庆越听越觉得瘆得慌。

他默默与司禾传念交流……

如果真的按照姝月和柠妹的推测,似乎有很多与此相符的信息。

曾经的天地有很多龙,都已经死了……而如今玉京星阙的天下,却只有青影一条龙。

据道信言说,青影明显是与沈俗沟通过的,若她们都是道劫之前的修士,倒显得更符合情理。

三师兄说,龙渊是道劫之前的一处福地,如今飞于九十州之外,独属于血衣一脉。

那片无月之海,是血衣后来所布道之地,还说……其本就属于那条青龙?

还有青影手里的斩心境,与螭尊手中之物相似。

妖修一脉尊崇凤属,但却不称凤凰而称凤皇……

但翠鸳所书……天地劫灭中又无任何修士存活。

这是一个弥天大谎!?

赵庆眸光微凝,一时只觉得细思极恐!

但……

这种事跟咱们有个屁的关系啊?

他当即压下诸多杂念,而后含笑望向柠妹:“玉京星阙乃是仙人布道,我亲自见过楼主还能有错?柠儿识得这段曲子吗?”

柠妹瞬时会意,水眸间尽显灵动笑意:“曲子名唤尹香月,七夏国栾海之畔的调韵,与楚国的曲子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小姨和姝月深深对望一眼,也各自将手中的玉片碾碎成尘。

玉京十二楼究竟是怎么来的……显然与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即便是司禾,也跟那么久远朦胧的事情扯不上丝毫因果。

完全不用理会分毫。

司禾笑嘻嘻的盯着清欢,不忘追问一句:“还有听来的隐秘要说吗?”

清欢柔弱摇头,凤眸间显露些许温婉笑意,盈盈起身轻拢水袖轻语道:“奴儿为主人舞一曲。”

“我也来。”

柠妹也轻快作陪,水眸含笑对赵庆轻轻扬了扬绝美下颌:“五钱银子一曲,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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