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同居。”
姜怡仰头看了他几秒,突然反问一句:“你是从未想过要和我住一起吗?”
男人脸上表情太淡定,以至于她脑中本能冒出,他是那种吃完不想认账的渣男本相。
“瞎说什么呢。”
顾牧言被这姑娘的话气笑, 忍不住去捏她滑嫩的脸颊:“想, 做梦都想。”
他绷着不敢显露的情绪在这刻释放,拉她入怀紧紧拥着, 嘴角噙着压制不住的笑意:“不敢提及, 是怕你多想, 再就是叔叔知道我诱拐他女儿同居,怕过来将我碎尸万段。”
跨年那晚姜明德有意无意的提醒,他不是不懂,而是装傻没吱声。
姜怡听到他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两人不谋而合的想法, 让顾牧言也跟着低头轻笑。
过了好一会儿, 顾牧言忽地直起身,扶着姜怡肩膀,认真询问:“突然跑过来跟我住, 真没别的原因。”
“……”
姜怡黑眼珠来回转动两圈, 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没有啊,就觉得被你抱着睡,比思琼抱着舒服。”
林思琼不加班的情况下, 没事就喜欢钻进她被窝里,打着天寒地冻的晃着,硬要跟她挤在一起,手脚还特别不老实。
“……”
顾牧言神色稍愣, 似乎不能理解女孩之间同睡一张床,甚至相伴上洗手间的情谊。
转念又想到什么,他俯身对上她的视线,笑得意味深长:“哦,还以为是我活比较好,让你念念不忘。”
男人荤话张口就来,姜怡羞得脸颊发红,立马抬手将人推开:“顾牧言,求你做个人吧!”
顾牧言见姜怡暴跳如雷且害羞的样子,乐得不行:“好了,不逗你,带你去整理行李。”
进卧室后,顾牧言把另一个衣柜的衣服腾空,整个柜子让给她用。
姜怡环视一圈他这间灰色卧室,目光又回到这排五颜六色的衣服上,嘴角浅浅扬起。
从今往后,在他黯淡无光的世界里,多了一抹她的色彩。
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姜怡侧头枕在顾牧言手臂上,享受他身上那股自带的天然暖炉。
“顾牧言,你什么时候把松果接回来啊?”
顾牧言微阖的双眼缓缓睁开,搭她腰间的手挠了两下,语气幽怨:“这个时候,你想的竟然是它。”
姜怡怕痒,笑着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我都好几天没见到松果了,当然想。”
“那我呢。”
顾牧言说着身子往她身后贴,某个部位极其明显:“想不想。”
如此硌人的触感,让姜怡后背一僵,眼睛快速眨巴两下,柔声撒娇:“顾牧言,我好困。”
昨晚两人闹到那么晚,睡眠严重不足,这会儿真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顾牧言也不过是逗逗她而已,早上出门见她眼下有淡淡乌青,今晚自然不能让她再熬夜,只是听到女孩最近频繁跟他撒娇的摸样,忍不住去含咬她耳垂:“乖宝,好喜欢。”
姜怡瑟缩着脖颈,含糊问:“喜欢什么?”
顾牧言在她发顶蹭了蹭,笑着闭上眼睛:“好喜欢你。”
与顾牧言同居的日子累并快乐着,若是他的需求再少一些,姜怡觉得每天上下班,回家还能黏在一起是件很幸福的事。
特别是松果回来后,给生活添加了以往没有的乐趣。
她虽然搬出来了,却时不时上楼跟林思琼看剧聊八卦,楼上楼下带着松果两头跑,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半月。
姜怡也是最近才知道,顾牧言每个周末,都要去他跟霄逸合开的公司处理工作上的事。
这天顾牧言跟往常那般离开后,她陪着松果在客厅玩闹了会儿,刚准备来个周末大扫除,门铃在这时候响起。
姜怡以为是顾牧言有东西忘拿了,边去开门,边嘀咕:“你干嘛不按秘密,非要我——”
打开门那一瞬,她后面要说的话全部堵在喉间,半天没反应过来。
望着门外与顾牧言八分相似的男人,姜怡咽了咽喉。
从未想过他们的再次相见,会是在顾牧言家里。
“我们这只有普洱,您别介意。”
姜怡把泡好的茶水放在顾修远跟前,随后落座一旁的沙发。
顾修远将打量房间的目光收回,偏头去看乖巧坐在沙发一旁的女孩,片刻后,弯腰端起那杯普洱茶,低头轻抿了口。
“口感很好,泡茶水温控制得也到位,看来你在这方面有过研究。”
他放下茶杯,全然一副长辈的姿态靠着椅背,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笑着看向姜怡:“上次我们见过,你是牧言的女朋友。”
姜怡扯唇浅笑:“是的。”
她虽然很不喜欢这人,但毕竟是顾牧言的亲生父亲,基本的礼数不能没有。
“你很漂亮,看来牧言跟我眼光一样,都喜欢漂亮的。”
看似在夸奖她的话,姜怡却从他话里听出另一种含义,就好比她像他身边那些随时可以更换的女人,凋谢后便可以不必欣赏。
她垂在腿边的指尖微微收紧,语气全然没了刚才那般客套:“顾先生今日来得不巧,顾牧言有事出去了,并不在家。”
“没事,我跟你聊聊也行。”
顾修远无视她赶人的态度,再度抬头看她,淡然道:“上次的对话想必你也听得很清楚,既然你现在是牧言女朋友,就也该劝劝他回家继承家业。”
姜怡稍稍坐直身子,毫无畏惧地看着他,郑重道:“顾先生这话就严重了,顾牧言有他自己的想法,就算我是她女朋友也无权干涉。”
她停顿片刻,嘴角浅勾,直言不讳地说:“我看顾先生您找错人了,这事你应该去找顾牧言本人说,而不是我。”
顾修远脸上原有的笑意荡然无存,一改高高在上的姿态。
“牧言若是继承家业,成了博远太子爷,你也能摇身一变,被众人追捧喊一声顾太太,一举多得的事,对你有何不可。”
“众人追捧的顾太太?”
姜怡看似在笑,眼底却沁着冷霜:“顾先生怕是误会了,顾牧言不想要的,我同样不要。”
“您当初既然无情将他们母子抛弃,现如今见他载誉归来就想要挽回,顾先生,天底下的好事可不能让您一人占全了。”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
顾修远傲睨自若地看着对面女孩,嗤笑一声:“就算你想当这个顾太太,也得看顾牧言最后娶的人是不是你。”
“这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你……”
顾修远以为能从这个女孩身上下手容易些,却不想也是个硬骨头,最后只能软着来:“要不说说你的条件,要多少钱,给个数。”
听到这话,姜怡再也坐不住,直接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先生,您要找顾牧言就等他在的时候来吧,我就不留您了。”
顾修远张口还想诱劝她两句,只见那条大白狗兴冲冲跑了过来,龇牙咧嘴的模样,吓得他心里一阵发怵。
他抬头看了眼站着不说话的姜怡,气得冷哼一声,扭头走了出去。
当关门声传来,姜怡那颗绷紧的心急速坠落,垂眸去看掌心冒出的细汗,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要装狐假虎威的样子,不是所有人可以驾驭。
姜怡蹲下身,伸手把松果抱在怀里,脸颊贴着它脑袋,内心无比欣慰:“松果,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在爸爸身边。”
顾修远来家里的事,姜怡没跟顾牧言说,不想让他心烦,就觉得没必要再提起。
但在那之后,便下定决心想做件让她人生圆满的大事。
她连续跑了好几家珠宝店,最后选定了一对简单的素戒。
素戒的寓意代表着纯美的爱情,也是承诺和忠诚的象征。
姜怡觉得跟钻戒相比,素戒更合适他们。
这天下班后,姜怡提前回家准备好晚餐,她本想像电视剧那样,把求婚场地搞得浪漫些,后来想想这样布置太刻意,出其不意反而更显真诚。
顾牧言回到家时,见餐桌上摆放着,不管是卖相,还要摆盘都很精致的西餐时,眉梢微挑:“今天心情很好?”
他抬眸才发现,姜怡不仅妆容有变化,还穿了条香槟色的鱼尾裙,贴身的收腰设计,将她阿娜多姿的身材显得淋漓精致,宛如一条逃出海面的美人鱼。
顾牧言不动声色地拉开椅子坐下,弯腰接过她递来的红酒。
灯光透过摇晃的红色液体,让屋内夜色莫名多了几分温柔的情调。
“有吗,好像和你在一起后,我心情每天都很好。”
姜怡举起酒杯,笑盈盈地望着他:“顾牧言,现在是在家里,我今晚能喝点吗?”
顾牧言盯着她手中的红酒,视线又落在她那身鱼尾裙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嗯,可以。”
姜怡全然没察觉他眼底划过的暗色,笑着与他碰杯:“那我干了,你随意。”
她需要喝点小酒壮壮胆。
顾牧言见女孩执意要把自己灌醉的架势,勾唇轻笑:“慢点喝。”
“嗯嗯,知道了。”
姜怡切了块牛排,俯身去喂他:“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顾牧言配合着低下头,细细品尝后,认真点评:“嗯,挺好的。”
姜怡弯唇,心想能不好吗,为了做这顿西餐她偷偷找师傅学了半个小时。
饭后,两人把餐盘放入洗碗机后,便坐在客厅陪松果看电视。
姜怡半支着下巴,看似认真盯着屏幕,脑子却在想,她应该用什么方式把戒指送出最为妥当。
其实她当时买戒指的初衷挺简单的,那天看清他父亲的为人后,就特想给顾牧言一个家。
想着他心灵疲惫时,家才是他安于宁静的归宿。
恰好这时,顾牧言放沙发上的手机响起,见是工作电话,他起身在姜怡发顶揉了揉:“我去接个电话。”
“嗯,你去吧。”
姜怡笑着点头,等人彻底进入书房后,快速转身从抱枕下掏出黑色丝绒盒,目光四处打量,最后落在松果上身。
对啊,她可以找松果帮忙的。
她坐直身子,伸出手指戳戳它小脑袋:“松果,等会儿帮妈妈一个忙。”
松果从地毯上爬起来,转头拱进她怀里,表示很乐意。
姜怡勾唇轻笑,凑到它耳边悄声嘀咕,等顾牧言通话彻底结束,算准时间喊道:“顾牧言,松果抢我东西!”
顾牧言刚挂断电话,就听到女孩气急败坏的声音,他加快脚步出书房,就看见松果嘴里咬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客厅乱窜。
然而松果看到他的那瞬间,立马扭头朝他跑来,站定后,伸出前腿去拍他裤脚。
知道松果是要自己蹲下,顾牧言犹豫片刻,看了眼姜怡,见她笑着不说话,这才弯腰蹲了下去。
下一秒,松果咬在嘴里的东西突然塞进了他手心。
四四方方的黑色丝绒盒,边角处稍微沾染了它的口水,顾牧言正要抬手擦拭时,指尖却蓦地僵住。
丝绒盒空间不大,能装下的东西好像只有……
他眸光微动,握住盒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下意识抬头去看姜怡,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女孩,也缓缓站定在他跟前。
然而他这半蹲的姿势像极了跟她求婚。
女孩背光而站,几缕暖黄色的灯光从她头顶泄下,朦朦胧胧间,像极了传说中的人鱼公主。
此时她低垂着眸,浓密纤长的眼睫,在光影下投射出一层很浅的阴影,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望着他。
“顾牧言,跟我求个婚吧。”
话音落下,顾牧言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胸腔的胀意和不可思议冲到顶峰。现在就算姜怡不解释,他也清楚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更明白她今晚这一系列异常的行为。
原来他的女孩,是准备跟他求婚。
思及此,顾牧言眼角微微上扬,深邃的黑眸定定望着眼前的姜怡,心底的那抹感动迟迟没散掉。
他回想两人在一起来,男人该做的事,她全给包了。
倒让他无处施展。
顾牧言低笑,眼底却闪烁着跳跃的光芒:“小乖,你是要把主动贯彻到底吗?”
听他这么说,姜怡弯唇轻笑:“没办法,只能怪你太优秀,就想迫不及待把你变成我的。”
见他一直没有行动,姜怡眉梢微挑,纤长的五指伸到他跟前,调皮地晃动两下:“嗯,不打算给我戴上吗。”
顾牧言无奈笑出声,低头打开丝绒盒,取出那枚女士素戒,余光瞥见内圈刻的英文字母,嘴角笑意渐浓。
——GMY,是他名字。
他握住女孩莹白的中指,神情认真且虔诚地将那枚戒指一点点套进她指尖,事后,低头在素戒上落下轻轻一吻。
“小乖,戴上戒指,你这辈子便再无后悔的机会。”
“跟你在一起,我从未后悔。”
姜怡嫌他太墨迹,反手拉住他手腕,直接将人拽了起来,低头取出另一枚戒指,干净利落套进他中指后,随后仰头望着他,眉眼间尽是笑意。
“顾牧言,找个时间,我们去领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