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轻笑一声：「那变算了。」
他转身，好似已经没有什么话要同道衍说下去。
道衍却突然开口：「你要去哪？」
灵狐抬头看了一眼繁星闪烁的夜空：「不知道，但总归不想留在这里了。」
他话音轻落，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看着地面上捲起的风旋，道衍身上的迷雾散开，眉头轻蹙竟然做出想要阻拦的动作，却又在走到窗前时，停下来。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胸口处被挖掉了。
「停一下，蔺寻这地方你表现的有点太死了，是伤心欲绝后的心死，不是平静。」逄龙喊了一声，「再来一遍。」
蔺寻轻蹙了下眉头，不是很能理解逄龙的意思。
又演了一次感觉也不是很对。
「暂时过，蔺寻你到边上想想，回头再拍。」关山喊了一句，镜头继续，只是略过了蔺寻这一段。
看他过来，张安连忙将加了冰的柠檬水递给他：「坐下凉快一下。」
这还是第一次见蔺寻被导演要求去一边想，第一次开机时都没有这样。
张安有些担心蔺寻心里不好受。
喝了一口水，蔺寻拿起扇子扇了扇。
「你觉得伤心欲绝后的心死是什么样子？」不就是心如止水看淡一切的平静吗？
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失去感兴趣，陷入无我的状态中。
难道他理解的不对吗？
张安抓了抓脑袋：「我没看出来什么不同，我觉得你演的挺好的了。」
关山这会和逄龙坐在一起也再说这件事：「阿寻估计是想不通了，也正常，毕竟他年龄小，又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何况现在恋爱还这么顺利，他把这种心情理解成平静也没有错。」
「错就错在灵狐这个设定从这里开始到后面就变了，在入幻镜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只纯至净的灵狐了，他在幻境中见证他们恩爱的九世，却唯独这一世，他们不能在一起，而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天灾，而是人祸，是那个他爱了九世的人亲手斩断的红线，所以他平静的面容下还有无措。」
逄龙说完轻嘆一声，「是有够复杂的。」
关山笑了下：「先让他好好想想吧。」
逄龙点头，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蔺寻第一次陷入一种我明明觉得已经懂了，却又不懂的境界里面。
一下午，关山和逄龙也没有找他继续拍。
只是快下戏的时候叫他过去：「想的怎么样了？」
蔺寻一脸迷茫摇头：「觉得懂了，又没懂，伤心欲绝后不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吗，平静不就说明他心死了吗？」
「嗯，你分析的没有错，他是心死了，但你试想一下，道衍和他是天生的道侣，拥有九世的恋情，第十世就要修的圆满的时候，被他所爱的人亲手斩断情丝，他心死同时还会感到什么？」
逄龙说完轻轻拍拍他肩膀：「不用着急，你回去好好想想，咱们还有时间。」
蔺寻点点头：「好。」
从剧组回来，顾淮烨明显感觉到今天晚上的少年不是很在状态，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事想不明白？」
蔺寻栽歪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顾淮烨我问你呀，如果你有一个天生道侣，你们俩九辈子都是爱人关系，但是到了这辈子，你爱人要斩断你们之间的感情，不爱了，不仅自己不爱了，还强迫你也不能爱，你在知道真相后，你是什么心情。」
「伤心，还想打他一顿。」
蔺寻被他的话逗笑了。
「你不是这种人设，你现在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伤心欲绝之下你越是平静，越不会动手，甚至想要马上离开这里，不愿再多见这个人一眼，但是你又不知道能去哪里，只想离开……离开……我好像明白了，师父要的是什么感觉了，是迷茫无措啊！」
依照灵狐的状态，此时刚刚知道自己与道衍并非师徒这样简单，他们还是天生的道侣关系。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被道衍亲手斩断。
他是心死的，但也是迷茫无措的。
所以在平静之下，在抬头看向夜空时，他想的是去往哪里的无措。
天大地大那种没有容身之所的无措。
想清楚这一点，蔺寻高兴的伸手抱住顾淮烨：「我想明白了，谢谢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顾淮烨好笑的搂住他：「是你自己想清楚的。」
他可没有帮上什么忙。
「但是你给了我启发，你真是我的福星。」蔺寻没忍住凑过去在顾淮烨脑门上亲了一口，「你不知道今天在片场ng后被师父叫去旁边想，我还以为要遭遇事业的滑铁卢了呢，心里有点小小的忐忑。」
听着怀里少年这么说，顾淮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又觉得自己行了呗，吃点东西，我饿了。」
方才光想这件事，都没有好好吃饭。
见少年来了精神，顾淮烨也安下心来。
第二天蔺寻再拍这段戏，一遍就过了。
等关山导演喊出「过」的那一刻，蔺寻没忍住笑了起来。
逄龙和关山看着高兴的像只小燕子的跑过来的蔺寻：「说说怎么想通的。」
「我一直理解的都是灵狐伤心欲绝，哀莫大于心死后归于平静，忽略了他在知道真相后的无措和迷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