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曹阔这边,柳鸿文够不着,气的干瞪眼。
“平时都喜欢些什么?”曹阔继续问。
“打劫!杀的那些为富不仁的商贾和为祸乡里的昏官哭天抢地才叫痛快!但是他老逼我写字,真是麻烦。”柳毛毛指着柳鸿文道。
他的话逗笑了曹阔,也从侧面反映出鸿文洞的作风与其他二匪之间迥然有别,又问道:“你都用什么打劫啊?”
“刀呗,我射箭也极准,只是不如寒雁姑姑。”柳毛毛道。
“我与霸王一见如故,有件小礼物送给你,不成敬意。”曹阔自袖子里抽出军刺逗他,笔直细长的刀锋极具美感,让小霸王再也挪不开眼睛。
“送我的?”柳毛毛忙问。
曹阔不语,把军刺放在桌上,又从靴子里抽出一把***,耍了一套刀花也放在桌子上,然后道:“二者选一,慢慢考虑。”
不管柳毛毛围着桌子抓耳挠腮,他要谈正事,柳鸿文是来投诚的,这让曹阔费解。
“楼主不必意外,我们三匪之中要说资格最老的当属楼海山,人多势众,在太行经营多年,可以说是这山里的土皇上;鬼婆婆次之,她的经历有些传奇,据说是一人一杖从一个老土匪手里硬抢的地盘,其实我一直对此怀疑,直到那天我们不自量力围攻庄主,我才知道她身手如此可怕。而我本是军中谋士,奈何洪武年间受叛乱牵连,才逃到这里落草,他们两家也是为了相互牵制才容下我的,但论起对呼啸山庄的了解,他们两家无人能出我其右。”柳鸿文道。
“哦?”曹阔差异。
“楼主可还记得威虎寨的蝎虎,此人原名谢虎,是我一侍妾的兄长,此人凶残贪婪为我所不容,跑出去另立门户,夺寨被杀是他咎由自取。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关注呼啸山庄了,楼主能携众贼人走上正途实令鸿文佩服,此次太行一战‘太行大玉’的名头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鸿文自知不是庄主对手,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鸿文诚心投效楼主,故携独子为质,望楼主不弃。”柳鸿文道出原委。
柳毛毛已经很鄙视他爹这番慷慨陈词了,忽然听到自己是质子,啪的一拍桌子叫道:“柳鸿文!你说什吗?把我压这儿啊!”
这小子把两人吓一跳,为了不让他咋呼,曹阔指着两把刀道:“再不选就没机会了。”
“我要这个。”柳毛毛飞快抓起***。
“鸿文兄是明白人,既然如此,我有事托付鸿文兄。”曹阔道。
“请楼主示下。”
二人一个干脆,一个爽快,曹阔要求柳鸿文趁着大雪封山,将这山里大大小小的土匪尽皆收拢,特别是老盘口子,这一仗打过,群匪大乱,山里物资少,可以说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肯定都躲在那里猫冬,一鼓作气把整个太行山拿下来,省的以后闹心,并与柳鸿文三击掌,今后不离不弃永不背誓,最后还认了柳毛毛做义子。
“楼主,鬼婆婆到了。”奎狼再次通禀。
“鸿文兄一起去看看?”曹阔脸有喜色。
“楼主请。”柳鸿文马上起身。
山洞内,鬼婆婆挺身而立,气势不倒,看到柳鸿文不住冷笑:“原来柳寨主也在,难怪老盘口子两三千人围不住八百人。”
柳鸿文拱手道:“婆婆,鸿文已在楼主门下,对不住了。”
鬼婆婆不再理他,问曹阔道:“金玉良,你可说话算话?”
曹阔点头:“算话。”
得到应允,鬼婆婆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指着刀万林与刀子秀二人道:“那为何不让他们过去,难道要老身先死在你面前不成?”
“只能过一个。”曹阔冷冷的看着他。
“你诓老身!”鬼婆婆怒气冲天。
“自己选,你有十息时间。”曹阔声音平淡,却听得满场人森意寒寒,鬼婆婆肉在案扳,只能选择,选择杀子,或者杀孙。
十息!山洞里所有人见证了一场母杀子,子杀孙的冷血场景,人们心头震惊的不是刀子入肉鲜血飞溅的冷漠,而是他们做出抉择的时间。
仅仅是一愣过后,刀万林就向刀子秀出手,两个男人活一个,只有杀掉另一个才行;刀子秀第一时间后撤,他不清楚祖母会选择谁,但大伯绝对是他的敌人;鬼婆婆选择向自己儿子下手,义无反顾,拼着断了一只胳膊直接抹了刀万林的脖子,不见一丝犹豫。
“三息。”柳鸿文止不住自己有些抖动的脸,不敢相信的道。
柳毛毛人生第一次不由自主的躲在自己父亲的身后,抬头看了看觉得好像不是很安全,又躲到干爹身后。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觉得内心深处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就好像第一次杀人过后的慌张。
“雪化之后,送他出山。”曹阔抓过呆愣的刀子秀丢在身后。
“子秀啊……”鬼婆婆瘫坐在地,她凝望着唯一的孙子好久,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温馨笑容,然后一掌拍碎了自己的脑袋,也震飞了两行热泪。
赖义寻找楼海山去了,柳鸿文去老盘口子了,柳毛毛留在惊涛楼玩耍,除了女人的房间和八荒迟悔的屋子不能进,其他的地方他随意。
八荒迟悔说冯慎很快会苏醒,曹阔却在他房间撞到了一肚子怨气的冯黛青。
“咱们生生死死趟了几个来回我知道你的名字有错吗?仗着这里是你的地盘人多势众欺负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吗?我星夜兼程给你报信你爱答不理当我不存在是吗?宁山卫八百兄弟为了给你剿匪死伤殆尽,我爹到现在都没醒,我问一句怎么了?”
提起那八百人曹阔就来气,毫不客气的顶回去:“临行前我说老盘口子事不可为往鸿文洞退,你爹为什么不撤,八百兄弟为谁死的?溜子为谁死的?老魏、小毛为谁死的?一路拖着你们打打杀杀好不容才给大伙捡了条命你说我是谁?”
冯黛青势弱,她当然知道这些人为谁死的,但又不肯服输,边退边道:“那,那,那我们不是都睡过了吗?我不该知道吗?”
一声抽气,刚醒不久的冯慎再次昏死过去,吓得冯黛青扑过去直喊爹,曹阔扶额干脆逃走,路过梁梅的房间,发现门开着,正半裸双肩在裹伤,估摸着是盯着他脚步掐准时间在换药,替她把门关好,回屋。
惊吓远远没有结束,刚回屋的曹阔又在床头发现了“暖枕”刀清蝉,手下人真就把她当成枕头摆这儿了,还有匍匐在一角的刀佩华,兴许是梳洗过,看上去比在山洞里要好不少。
也许是女人地位低下,又或者是身份观念的禁锢,身形消瘦的她在发现曹阔进屋的第一时间便上前服侍。
曹阔无奈的坐在凳子上躲开她,微有不悦的道:“她是你妹妹,不是玩物,这伤势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还得看命数,去柜子里拿厚些被褥给她盖上,真当她是枕头了。”
刀佩华似有不信,但还是立即取了被子把刀清蝉裹好,床头被占了大半,曹阔躺下去腿都伸不直,刀佩华因为在山里呆的时间久了身体没恢复,走路有时还歪歪斜斜的,曹阔更不能让她像仆人一样睡在地板上,说白了他到现在还是不能把人当畜生使唤而无动于衷,于是道:“到里面睡。”
刀佩华听了,卷起地上的铺盖就开始宽衣,曹阔知道她误会了,又道:“穿着。”
三个人勉强挤在一起,但楼下又响起了鬼叫声,叫声之惨烈满山可闻,久久不断。
曹阔翻来覆去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自语:“老子卧风尝雪不分昼夜浴血奋战死伤兄弟无数总算得了惊涛楼,为的就是能睡个安稳觉,这他妈的是谁三更半夜不睡觉,我要罚他抄论语一百遍!”
“干爹,你这里的女人好可怕……”柳毛毛咚的一声撞开门闯进来叫到,但是看到床头的刀清蝉就没有下文了,在他看来,曹阔靠着床头的被子就是枕着刀清蝉的残躯,床里面只露个脑袋的刀佩华是侍过寝了,吓得掉头就走。
“回来!谁在外面鬼叫?”曹阔也恨,这场面少儿不宜。
“我看见冯姑娘把一个人绑在柱子上,用小刀一片一片的切,人都片零碎了,可吓人了。呀,不叫了,应该是断气儿了。”柳毛毛去扒窗户。
他说的人肯定是郝信郝尚贤,今天把冯黛青得罪狠了,倒是便宜了这小子,直接一命呜呼,否则冯黛青每天都去杀几片儿,也不知道得熬到何年何月:“那人是冯姑娘死仇,就这事儿?”
柳毛毛又指指门外:“上来的时候有个女人抓住我问你在哪,看她满嘴血,一副吃人的样子我就没敢说,所以跑过来问问您今晚是不是挪挪?以策万全。”
梁梅涂胭脂了吧?不会再有第二个这么干的了,让小霸王这么一提,曹阔也觉得挪挪安全,突然想起给蓝夜和薛岩枝准备的东西,披了外衫就走:“我去你二叔那儿,去把你小姑姑也叫来,有事。”
临到门口,又对刀佩华道:“明天把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我去那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