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爹

“哎呀?打偏了?”曹阔学着某土匪头子矫揉造作一番。

八荒就好像粘在箭靶上似的,誓死要把血玉拿下来,奈何这东西被捆的太结实,细密的小绳子打了好多死结儿。

曹阔心中的箭靶就是面前这个活蹦乱跳的糟老头子,我也不要你命,就是吓唬你,你就说害不害怕吧,左一箭右一箭玩的可欢实了。最终在他累的两臂酸麻,八荒蹦的满身是汗后,宣布连弩试做成功。

正在众人庆贺大功告成的时候,有人来报:“有个自称姓冯的小娘要见庄主。”

“都是你惹的情债。”花想容的手指朝他腰间摸去。

来的不只是冯黛青,还有陵川县主簿杨三秋,他是代表马知县来给曹阔带句话:“不能同朝为官亦是过命的兄弟。”

并且表示铁矿的好处绝不白拿,还顺便带来了呼啸山庄所有兄弟的户籍,并且十分“厚道”的多出一些空白名册,山庄若要增添人手,填好名册送往陵川县衙报备一下即可。

在杨三秋正式引荐忠勇校尉、泽州通课司巡检冯黛青大人后,曹阔依稀明白陵川县为什么不在意他的身份还往死里巴结,看来这丫头关键时刻能靠得住。

“怎么找到这儿的?”曹阔主动开口。

冯黛青冷着脸不理人直接进屋,老魏推了冯小毛一把,这孩子才搭腔:“路上遇到一个姓沈的,跟着一起过来的,说是做果醋买卖的,这大山里出好醋吗?”

沈平义也来了,这回还带着夫人沈凤筠,这就让花想容没了好脸色,她始终记得这个女人用自己送她的面巾偷偷做生意这档子事,吓得蛐蛐儿把手里的帕子都快扯裂了。

柳叶哨里大摆筵席,把冯巡检请在主位,杨主簿与曹阔次之,剩下的不管男女全都安排了位置,因为山里没那么多规矩,印娥有眼色的安排着秀儿忙前忙后非常热情,在大家彼此熟悉之后,杨三秋就盯上了曹阔的果醋。

山西人无醋不欢,对于一种醋的好坏杨三秋自认还是有话语权的,他自进了柳叶哨就被深深的醋香吸引,尝过之后更是对这种新口味赞不绝口,所以一下子就想到了清贫的陵川县,希望曹阔能在扶持一把。

“既然是过命的交情,我也不好拂了杨兄的面子,但这醋我是答应了平义兄弟在先,他这次可是为了年底给宫里采买来的,眼下这点产出实在是不好一分为二,能否容我一段时间,待扩大了作坊在为杨兄分出一些来。”曹阔打着商量的口气。

“我看不如把醋坊建到陵川县去,那里要人有人要地有地,扩大作坊还不是马知县一句话的事吗。”不等杨三秋回话,冯黛青倒是开了口。

她此时正心中有气,为了防止她爹来生事,她星夜兼程跑去陵川县找呼啸山庄的人,结果发现他们在陵川的产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偷偷转移了。

无奈又找到马知县交了实底,连威胁带吓唬之后领着杨主簿来山庄报信,他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把自己放在席位上不管,忙着做他的生意,明显没把她当个事儿,既然这么瞧不起她这个官老爷,她还真就要耍耍官老爷的威风。

这话果然让曹阔变了脸色,冯家丫头这是要抢劫,作坊真要建到了陵川还有呼啸山庄什么事,可不等他说话,那边沈平义先开了口:“我夫妇小门小户,能得庄主抬爱已是造化,如今巡检大人能为庄主扩大门面,当是值得庆贺的好事,我夫妇绝无怨言。”

完了,曹阔知道沈平义肯定是误会了,他肯定以为朝廷逼着呼啸山庄将生意一分为二,是分了沈家的利益自己才犹豫的,所以主动让步不叫自己为难,这倒是让杨三秋轻易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沈凤筠也道:“之前未得庄主允许,拿了山庄面巾的样子在开封做了女儿家的生意,还望庄主不要责怪,那面巾生意的红利我们夫妇已经带过来了,稍后奉上。”

人家都如此明白事理了曹阔还能说什么,只能生吞了这只苍蝇,不过沈凤筠既然提到了面巾,那就索性把布娃娃的生意一起让沈家做了,也算对他的一些补偿,大方道:“些许小钱,权当我送给二位的贺仪好了。除了面巾,我这里还有一些小东西,就麻烦你们夫妻在这住上两天,待我做好了样子你们带回作坊仿制,保证生意红红火火。”

他越是不理冯黛青,冯黛青就越是捣乱,步步紧逼道:“庄主看醋坊的红利怎么分?既然庄主在陵川的庄子都没了,一切都是陵川出地出人,我看就我八你二吧。”

想得美,曹阔哪能让她占了这个便宜去,悠悠的道:“果醋的做法只有我知道,巡检大人若是想分一杯羹,就回去和马知县商量商量,你们那几个庄子拿出来做为作坊,可占三;再出人,亦可占二,我出技术和器具占五,如何?草民可是做出很大让步啦。”

“不行,你只能占二!”冯黛青不让步。

“你才二。”曹阔瞅她。

冯黛青不明其意,誓与曹阔争执到底,好好一个宴席成了生意场上的拉锯战,冯小毛实在看不下去了悄声嘀咕:“小姐和姑爷有什么好挣的,早晚都是自家的钱,不用算的那么清楚吧?”

一句话,本来还热热闹闹的场面瞬间落针可闻,杨三秋就感觉自己都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难怪疯丫头冲进县衙连威胁带恐吓帮着这家伙说话,还非拖着他来表个态,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们两口子算账拉着我做什么啊,不能乱说话,喝酒。

花想容又掐了曹阔一把:“怎么不早说。”

印娥再一次被曹阔镇住,觉得他色胆包天,竟是对官家小姐下手了。

沈凤筠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默默的夹了块豆腐堵住嘴巴。

“胡说八道!有你什么事儿!”冯黛青抓起一只鸡腿丢了过去。

冯小毛狗一样的飞身咬住冲出屋子不见踪影,冯黛青不好逃走,只能梗着脖子大刀阔斧的坐在主位上,看上去比花想容还山贼。

“好!就这么定了。”曹阔乱中取胜心中暗喜,冯小毛这神来之笔来的正是时候。

“什么就这么定了啊?也不和我说说。”门外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花寿来了!

一句话让屋子里再度安静下来,花寿大大咧咧拽着老八头儿和易叔走了进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好不明白事理,在这里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的,把两个老人家留在外面是怎么回事?”

真是无奈,花寿是个人精儿,什么都知道都明白就是喜欢插科打诨装糊涂,人都进屋子了曹阔也不能把他撵出去,况且听这口气也不是兴师问罪,既然有的谈那就请他坐下来说话:“您老人家大老远的过来也不事先通知一声。”

“叫爹。”花寿扒拉开几个人把八荒和易叔按在位子上。

我去,这老家伙就是来和稀泥的,一句“叫爹”让满桌子的人都喷了酒水,呛得曹阔也跟着咳嗽。

“老花头儿,泽州巡检和陵川县的杨大人在此,你别闹啊,否则我可不惯着你。”花想容一边给曹阔顺气一边介绍冯黛青和杨三秋。

花寿都快入土的人了,二十年打打杀杀的什么风浪没见过,官不官的对他没什么约束力,笑呵呵的对着两人拱拱手道:“女大外向啊,冯巡检、扬主簿,见笑见笑。进门的时候这位老哥哥说院子里出了新酒,口感浓烈、清澈见底,怎么没见有啊?”

曹阔的心都哆嗦了,醋的事儿刚定下,被人扒了一层皮,这要是再把酒给卖了,那他就真赔本赚吆喝了,赶紧打断道:“想都别想,那酒等闲之辈粘之即醉,况且酿制不易,出酒极少,不但不赚钱还赔钱,可不是拿来喝的,我有大用,你小老婆的事可以谈,这个你别跟着捣乱,这老头儿喝过,你问他喝完都干什么了。”

八荒一听事情扯到他身上,吓得赶紧打住这话,这要是把那糗事抖出来这张老脸可就别要了,赶忙出声道:“嗯嗯,那是老夫不知那酒的烈性才着了你的道儿,现下有了准备不会醉了,你赶快拿出来便是。”

在两个老头儿的极力要求和冯黛青还有杨三秋炽烈的眼神中,伍诚搬来了为数不多的存货,一开坛封,酒香四溢,充斥着屋子里每个角落,令人汗毛孔都舒畅开来。

“好!”杨三秋马上从眼前复杂的情感关系里清醒过来。

曹阔赶忙给他斟上一碗:“杨兄,密谍司的事小弟赔罪了。”

有金钱开道,杨三秋哪还在乎这个,正好让冯黛青承了他的情:“不怪不怪,先干为敬。”

在众人酣畅淋漓的品过烧酒后,杨三秋和沈平义都透露出愿意和山庄合作烈酒的生意。

这事儿可不能答应,曹阔一口回绝,就在他们还没争出个长短的时候,冯黛青微醺着走到曹阔身后,一把攥住他的发髻道:“我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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