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芸被气得不轻,惜雯亦怒目而视杜姨娘这冷嘲热讽。
就算大人一时冷落,她们也会寻找时机重新将大人恩宠夺回来!
可杜姨娘转身那一刻,顾明芸心中甚为慌乱。
杜氏的举动无声牵动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她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对魏氏下手。
“慢着!你将话说清楚!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赢得了她?!”
似乎要作证什么,顾明芸对着杜氏背影怒喊。
杜姨娘停了步子,缓缓转身道:“我是有法子,不过要姐姐帮我的忙才行。”
身边贴身侍女很快从怀中掏出一物。
杜氏直接道:“这是我母家祖传丹药,人服用后难以察觉,最多七日便能使人悄无声息暴毙而亡,妹妹也实在没有法子,若夫人永远不愿施舍大人一份宠爱与我们,我们此生定是走投无路。”
这是虞老夫人给她的秘方,不到关键时刻必不会用。
她已瞄准时机盗取宝图,成功后以最快速度离开京都,接下来报复魏氏的事自然要交给顾姨娘。
顾明芸瞧出杜氏故意为之,却仍是鬼使神差问:“这…此物不会被大人发现?”
“自然发现不了,若发现了也是妹妹有关,这丹药是我陪嫁之物,也牵扯不了姐姐,只是妹妹还未狠毒了夫人罢了,做与不做全在姐姐,姐姐若是仁慈,妹妹就收回这句话…”
杜姨娘说到后头,声音越发得细微。
“不,我做!”顾明芸若受了蛊惑般当即点头应下。
这次,她决不能再坐以待毙,定要做最后一搏!
“夫人,该喝药了。”澜月阁门被自外推开,烹药侍女从外走进。
自从紫菱死后,这两日夫人郁郁寡欢,每日没有笑容,玉烟姑娘到底荣幸,被侯爷身边得力副将卫将军照顾,目前算是并无大碍。
侍女尽心照料夫人,谁知此时宋嬷嬷大力推开房门喝道:“夫人先别喝,此药有毒!”
碗盏被掀至地面,砰咚碎成瓷渣。
宋嬷嬷用银针蘸取药液,果然针尖变色发黑!
魏宁虚弱撑起半身问:“嬷嬷是怎么发现这汤药不对的?”
宋嬷嬷这时默了片刻。
她走到榻边,神色认真看向夫人:“夫人不必操心这些,安心养病便是,奴婢会尽心照料夫人的。”
说完这些话,抬手为夫人收拾被角,以免寒风入体冻伤了身子。
宋嬷嬷走出房门。
这时有门房匆匆来报:“嬷嬷不好了,宫里来了人,说要接夫人入宫一趟,还是皇上的圣旨,人就在府外圈候着,奴婢不敢不应,还要嬷嬷拿主意才是!…”
宋嬷嬷脸色一沉。
她面色铁青看向门房,当即拒绝道:“大人才出府办事,此刻夫人不能入宫。”
“可是这是圣旨,奴才不敢违逆啊!还望嬷嬷拿主意!”
听了门房焦急之话,宋嬷嬷只好道:“那我随夫人一同前去,我亲自扶夫人进宫。”
魏宁得知消息,顺从从榻上缓缓起身。
皇上这时候宣她入宫,并不在预料之中,宋嬷嬷亦能明白,所以执意陪同,她冥冥之中有个念头,容大人与她之间终究只是过客,正如曾经陪在身边的那些人。
书中许多事按照原定轨迹正在悄然进行,太后宫变之后虞氏会是大权臣下一个目标,紫菱的死让她意志消沉,幸好玉烟有了个好归宿。
或许她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顾大人?”府外候着的马车旁站着个修长青袍男子。
顾大人玉冠别发,容貌依旧清俊出尘。
魏宁却能看出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留恋。
未及深究,顾大人扶她上车:“夫人不必惊讶,是皇上派我与郭总管接夫人入宫。”
顾明玹温声询问:“夫人这样郁郁寡欢,这样并不有利于身子康复。”
魏宁并没有什么交谈欲望,何况顾公子曾对她有过那样的心思,她现在只能刻意维持萍水之交的关系。
她轻声咳嗽两声,然后笑了笑:“我不过是在家中待的久,有些憋闷而已。”
顾明玹细细看她,察觉她不舒适的病容。
便按下心中思念,不再与她攀谈。
马夫忽然拉停马车,在外高声怒喝:“这是皇宫派来接贵人的马车,你们胆敢阻拦!来人拿下!”
顾明玹一听,当即跨步下了马车,抽出身侧利剑对向不明之人。
“本官与嬷嬷在后拖延!夫人你先走!请公公务必好好护送夫人!”
“奴才遵命!”印公公特地得皇上旨意随行,当即警惕看向来人。
直到这匹马车上走下一名老嬷嬷,身侧则是一袭便衣的公主殿下。
印公公这下十分疑惑道:“您是公主?公主大驾,咱家有失远迎!”
乐华公主仰头看向马车,再指向身后随行马车。
她面色冷冷,毫不客气命令道:“少与公主废话!本公主要带容夫人出城!”
“可是皇上吩咐…”
印公公很是为难。
是皇上担心京中将有变动,顾侍中请旨于皇上带魏夫人离开京都,可半路跳出个公主殿下,不知是何意图!
乐华公主不给他绕弯子:“本公主知道!这就是皇兄…与侯爷的意思!方寸本公主从宫中出来,不然何需本公主亲自来这一趟!这是皇兄给的出城令牌,还不放行!”
印公公这下醍醐灌顶,原来是皇上改了主意!
乐华公主手中举起皇上所给令牌,顾明玹这次也放下了心,收起手中蓄势待发的兵器。
“奴才明白了!公主请!”
乐华公主在马车中缓缓道:“你不必多说了,也不用感激我,我们本是朋友一场,我知道你想走,是皇兄想帮你。”
“还有侯爷关心你,料定京中必有大乱,从前是我错了,你走了也好,此后众人皆是陌路,天涯不必再相会…”
魏宁跟着坐上马车,与乐华公主并肩坐在一处。
她笑着解释道:“公主是不是误会了,侯爷与我并无那种心思!我发誓!”
“公主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侯爷终有一日会看清自己的心。”
乐华公主忽然看向窗外夜色,打断她道:“好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安慰我,不过我是公主又有什么可怕的,以后就再也不见了。”
魏宁就笑笑不再多言。
这边,侯府上下得知宫中有变,老侯爷从密探口中听到贺兰三皇子派兵再次入京,此刻已大开城门!
保护皇城驻守郊外副将纷纷入侯府,入厅中等待老侯爷一声令下!
“侯爷不好了!容首辅已寻机宫变了!侯府上下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老爷和夫人快快随属下撤离!此刻正面交锋必然大为不利!”
虞老侯爷面色铁硬背手而站,旋即来到桌边将拳重重击打桌面。
“本侯不走,你们侯爷呢?让他速速回来!”
几名副将面面相觑,侯爷不知所踪应已被困宫中。
他们却是拿不定主意只能等老侯爷定夺,而老侯爷执意要等侯爷回府,这下可如何是好!
不知何时侯府外闯进数名暗卫,将会客前厅围得水泄不通。
几人让出道来,中央来人正是内阁首辅容大人:“老侯爷别来无恙,本官有礼了。”
虞老侯爷冷冷目光扫去,将不善来者上下打量一通。
见如此现状,已猜出几分眉目:“看来老夫没猜错,容首辅不是一般人,自从沈阁老倒戈,如今朝中再无人能与容首辅抗衡一二了。”
容洵依旧着锦白之袍,面上是温和轻笑。
这幅面孔之下却是令人畏惧的铁石心肠。
他神色未变,如同平日朝中寒暄:“老侯爷过奖,本官不过是顺势而为。”。
“相比皇上已在容首辅手中,如今大祁已是首辅囊中之物,首辅何必与我虞氏苦苦纠缠?只要首辅不似太后卖国通敌危害朝政,放皇上一条生路,老夫也不想与首辅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