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抬起头,仰望着这颗苍白之树。
这个树木直接从厚重的岩层中生长而出,带着郁郁葱葱的生机荡漾着。
“地脉之树......”荧喃喃自语道。
“地脉乃是连接着这世界上一切事物的概念网络。”阿贝多轻声说道。
“在大地的深处,有一颗倒挂的巨树贯穿整个世界,它的枝芽刺破了地面,变成了这般的苍白之树。”
“在遗迹深处的银白古树,也是这样的东西。”
听完阿贝多的话,荧和派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
阿贝多摇头一笑:“比起这些学术知识,也许古老的历史更能唤起你们的兴趣。”
他指向镌刻在四周墙壁上的壁画。
几人走到壁画之前,古老的壁画仿佛没有受到岁月的侵蚀。
第一幅壁画是山峦,翠绿的山峦。
长满古树的翠绿山峦,屹立在暴风雪的原野之上。
一串串古朴的文字,写在壁画之上。
阿贝多站在壁画前,轻声为众人翻译:
【在寒冬的诸王仍在争斗的岁月,在龙卷与北风交错的岁月,在奇迹与微风尚未降临的岁月。】
众人眉头微微一挑。
这段话虽有些模糊,但几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代表的意思。
壁画讲述的是,在戏法之神与风之神尚未降临,北风狼王与高塔孤王尚在争斗的岁月。
【族人们逃离了冰雪与纷争,抵达了这座苍绿的乐土。】
【在银白古树的庇佑下,我们在此定都,名之为“莎尔.芬德尼尔”。意为“风所繁荣之间”。】
【这是我们所用,充满骄傲与浪漫的名字。】
“地脉的根系中,有着庞大的元素力存在。这种力量让整个世界生机盎然。”阿贝多说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戏法之神曾如此告诉我:在一切尚需指指点点的田园岁月,地脉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死角,世间的人子归于统一的国度,享受着丰饶的土地与生活。”
“后来......地脉断了?”荧立刻明白了过来。
假如以前的世界只有丰饶的田园、山丘、岛屿与海洋。
那现在有着死寂的雪山、沙漠、枯海、裂隙的世界,应该是地脉被斩断后的结果。
“是的,断了。”阿贝多点头道,他指向一旁的壁画。
“在这之前,我们先看看戏法之神口中的‘田园岁月’吧。”
几人随着阿贝多的步伐,来到第二片壁画之前。
这张壁画依旧描绘着苍翠山峦与银白古树。
只是这次的山顶上,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长着娇小羽翼,头上有着光晕的人,他捧着一簇光芒,交给地上的人。
【曾有这样的时代,地上的人们直接聆听来自天空的启示。】
【曾有这样的时代,神的使者行走在蒙昧的人当中。】
荧的目光微微一凝,因为“神的使者”四个字,被涂抹掉了。
在这四个字的旁边,标注了“仙灵”两个字。
“仙灵?”荧想起了飘荡在荒野上的娇小精灵。
“在古老的田园岁月里,仙灵曾代替天上的王座,指引蒙昧的人。”阿贝多轻声说道。
“只是岁月流转,田园的岁月不在,仙灵也被天上的王座惩戒......”
阿贝多转过头,走向第三幅壁画。
壁画之上,描绘的景象无比惨烈与悲壮。
整个山峦被割裂成两半,银白古树被烧却,苍翠不再,人子哀嚎。
而割裂这一切的,是一根从天上降下的钉子。
“......人类也被天上的王座惩戒了?”荧看着这一幕问道。
“我也曾这样想,是不是地上的人子做出了僭越之举?”
“是不是人类的探索,触怒了王座?”
“亦或者是,人类积累的知识,令王座开始恐惧了?”
阿贝多一连串,说出了自己昔日的疑问。
然后他又摇头否定了自己。
“但戏法之神告诉我,天上的王座深爱着人子。”
“就像母亲爱着孩子。”
“孩子触碰危险的火苗,母亲才会感到恐惧与愤怒。”
“那钉子?”荧看向那造成灾难的天降之钉。
“.....钉子的目的是修补,是熄灭危险的火焰。”
“只是钉子,也凿穿了地脉,毁灭了原本的生态。”阿贝多轻声说道。
荧的后背却微微一凉。
“为了让孩子不触碰火焰,就杀死了孩子吗?”荧问道。
“......不,王座深爱着的是人类的整体。”阿贝多摇头说道:“母亲爱的是孩子本身,而不是孩子身上的单个细胞。”
荧愈发感到寒冷,
天上的王座不爱具体的人,她只爱人类这个抽象的概念。
那是不是,只要人类总体永远处于安定的状态,死去多少个体的人都无所谓呢?
荧忽然理解,周云为什么会袭击天理。
如果让这样极端的母亲暴走下去,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今天她会切掉孩子的一根手指,明天也许就会切断手臂,最终以保护之名,把孩子变成无力的人棍.....
周云与其说是与天理为敌,不如说是在天理走向极端前,拦住了她。
但荧的心中依旧有疑惑。
天上的王座想从什么的手中保护人子?
是什么让王座陷入了这种层次的癫狂?
火焰具体又是什么?
“我们去看看下一副壁画吧。”阿贝多打断了微微沉思的荧,指向不远处的第三幅壁画。
荧走到壁画之前,轻轻抬起头。
在壁画之上,雪山的子民在暴风雪中蛰伏、颤抖、恐惧。
一个白发的少女站在他们的身前,眼中带着希望遥望远方。
而在雪山之外,一个带着高礼帽,穿着黑色双排扣长衫的男人,正踏步走向雪山。
他走过的土地上,生机再次恢复。
“!!!【戏法之魔神.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