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月没想着这些东西有自己的,挽着母亲的胳膊收紧了些,目光轻垂。
程青柠没注意闺女的异样,看着儿子们盖了章,拿走各自属于自己的字据,便坐在炕边盯着萧正平画的简易屋子发呆。
萧正安窝在母亲这里泡脚,余光看了眼目光,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微微转动, “二哥呢?娘生二嫂的气,肯定不会不管二哥的。”
程青柠倪了眼小儿子,这只小狐狸。
女人没点头,自顾自的说,“你以为你二哥读书的银子哪里来?你以为供养一个读书人那么艰难?”
萧正安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娘,难不成你拿的是小妹和二哥的银子?我上私塾的银子,就是分给我的那些?”
男孩已经很强行忍着自己的不快,醋意却怎么都降不下去。
程青柠不轻不重道:“不,我只负责纸笔书,学费从公中出,如果棉花生意能做起来,公中的银子肯定是够用的。”
女人认真的看向萧正安,承诺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肯定是算数的。是你的私房钱就是你的,以后留着给你的小家用。”
萧正安看了眼放在小桌上的字据,犹豫了好久,拿起来递到母
亲身边,“娘,这个交给你。”
程青柠不接,低头看了眼,没接,“你这是做什么?”
“娘,我不想找媳妇,这银子我不需要,你拿着就好,我知道娘现在有很多想做的事情,都是需要银子的,哪怕能给的不多,能缓解一点燃眉之急,就缓解一点。”
程青柠有些愣神,盯着小儿子看了好一会,知道他这是想孝顺一下,要是拨回去,小狼崽子没准又要伤心了,“好。”
女人接过收下,鼓励道:“娘等着你给娘挣诰命。”
萧正安笑的和个二傻子一样,重重点头。
今天他们跑了一天,程青柠说着说着就开始打瞌睡。
萧正月将熬好的药给母亲端进来,看着母亲喝完,就给她铺床睡觉。
人有时候很奇怪,明明醒着的时候脑袋一片朦胧,只想睡觉,但真的躺在炕上的时候,脑子就清醒了不少。
女人听着院子外面的动静,闭着眼开始想镇上那个书铺和造纸作坊的安排。
要是她没记错,明年那场大祸,镇上因着有府兵抵挡着,官府给力,并没有遭到什么大面积损失,所以她不担心书铺弄好后,会有什么大的损失。
红叶镇外的这几个村庄就没
那么好运了,村庄几乎被毁,村里的人死伤一半,原身带着家里人躲在地窖里,因着地窖过于隐秘,敌军没有发现,但是原身家里已经被拿光烧光,连她藏匿极深的银子都被搜刮走了……
嗯,不管这个剧情会不会发生,今年肯定是不会建成造纸作坊,倒是可以把造纸流程研究出来,天气也越来越冷,将基础的弄好,来年暖和就开始试验,等那个大祸过去,就能找人。
这样的成本就低了。
女人迷迷糊糊的想着,翻了身,似乎听到闺女蹑手蹑脚的上炕了。
程青柠嘟囔了句:“明日起来让你姒姨教你们弹琴,可别再耽搁了。”
“好。”
程青柠听到闺女愣神几秒的回复,往身上拢了拢被子,继续回忆原书中的剧情。
她要想办法,让这几个村子临时做好防备,外族入侵,杀人如麻,这是要即将发生的事。
邻居虽然和她说话总能被气死,但她们罪不至死,家园被毁。
怎么样能让人信呢?
萧正月小声开口:“娘,你还没睡着?”
“嗯。”
女人声音很低很哑。
哪怕没睡着,她也不想多说什么话。
萧正月,“娘,听说过两日,镇上有寺
庙,惠安大师会出来讲法,我们一起去听听把。”
程青柠顿时福至心灵,睁
开眼,扭头看着闺女,嗯,因为太黑,什么都看不到。
“好。”
她顿了顿,“提前一天告诉我,带着你姒姨一起去。”
“家里其他人呢?”
“他们想去就一起。”
程青柠心中已经有了个想法。
……
程青柠晚上做了个噩梦,心中的锥痛阵阵传来,弄得心绞的厉害。
她早上醒来,额角还冒着虚汗。
女人望着窗外愣神,回想着昨晚的内容,唔,竟然什么想不到了。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哪怕做了什么怪梦,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还是记住一二的,这次居然这么例外。
萧正月推门走进来,“娘。”
程青柠回神,诧异的问道:“今天院子里怎么这么吵,几个萝卜头今天起这么早?”
萧正月将黑乎乎的药递过来,“嗯,今天出去练武的三个哥哥动静很大,不仅吵醒了我,小孩也都不睡了。”
“他们什么时候起的,我怎么没印象。”
嗯,竟然睡得这么死?
“鸡叫的时候他们就醒了把,我起来看了眼就睡了。”
“没听到,我是不是打呼了?”
程青柠虽然
再问,其实很笃定,一般起不来的时候就是太累,她累就容易打呼。
“嗯,挺大的,就像是牛叫那么大。”
女孩想了想,给了个比喻。
程青柠顿时头顶三条黑线,“给我药。”
萧正月姑且以为母亲害羞了,笑着递过去。
程青柠一口猛喝下去,吃着蜜丸,口齿不清的问:“你四哥去了镇上了?”
“嗯,早上吃了早膳,大哥和三哥给四哥套了牛车,他就去镇上了。”
“这样,挺好,走,吃早膳去。”
今天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程青柠出去的时候,景姒正好从她屋子里出来伸着懒腰。
程青柠抬手,给了个笑,“早啊,阿姒来用膳,我们一会去找里正。”
今天把地量了,回来就做衣服,让其他人纺棉花。
程青柠已经将今天的活计安排的满满的。
天有不测风云。
等程青柠和景姒从外面量完地回来,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
紧跟着,外面就有人跑着喊:“紧急集合,塌陷了,塌陷了!”
萧正邦在他喊完,冒着大雨从外面跑进来,面色凝重,“娘,咱们通往红叶镇的路塌了,听二狗子说,里面埋着几个咱村的人,牛角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