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
秦韩儿挽着竹梨一起下班,才出公司大门,她眼角的余光就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装作没看见,后脑勺对着他:“韩儿,咱们一会儿坐几号线啊?”
秦韩儿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的眼睛,停下脚步:“不是一直都是1号线吗?”
“你失忆了?”
“哦对,我失忆了。”
“不是,我忘记了。”
竹梨抓耳挠腮试图掩饰尴尬。
只希望她刚才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来找她的。
挽着的人忽然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她也下意识跟着回头瞧。
黑色宾利后排座位上,男人修长的手指扶着额头,袖口处的衬衫松松垮垮挽了起来,此刻他正神色慵懒地看向她。
“景总。”秦韩儿微微弯下身子打了个招呼。
竹梨像个复读机也跟着打了个招呼。
抓起她的手臂想快点走。
“上车。”低磁性感的男音划过耳膜。
秦韩儿短暂愣了一下,随后把目光挪到竹梨身上。
景淮之的车出现在公司楼下时就已经有不少员工停下脚步,期待谁会上他的车。
竹梨侧着的脸庞愈显慌张,撒开拽着秦韩儿的手准备自己跑。
“竹梨上车。”
景淮之漫不经心地喊着直接堵死了她心里仅存的侥幸。
右脚脚尖点在地面上半天收不回来,她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他的车?
那她明天就要成为公司八卦的重点对象了,她不要。
“竹梨。”
深邃锋利的视线久久盯在她身上,装死也装不过去。
点头哈腰:“景总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细节上的事情要跟您探讨。”
在众目睽睽下,她不安到极致地上了他的车。
车上。
竹梨拽着安全带蜷缩在角落,眼眸里闪烁着全是对他的不满。
景淮之侧头看她,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
一路上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开口。
直到快到清风苑时,他才不紧不慢地提醒:“我爸妈来了。”
她忽的瞪大眼睛,露出茫然的表情。
这不是把她往火坑上推?
纤细的指尖解开安全带,再下一步准备去拉车门。
拉了半天没拉开。
只好直起身对司机说:“麻烦前面停一下,我要下车。”
司机在没得到景淮之的吩咐不敢回应。
眼看着车子行驶到地下停车场,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才收了人家钱答应跟他们儿子离婚这就出尔反尔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景淮之瞳孔微缩,嘴角不屑地勾起:“是要去给他们买礼物吗?”
“其实也不用这么破、费。”
破费两个字被他咬得特别重,像是暗示她什么。
“我...我答应他们要跟你离婚的,所以我不能跟你一起去见他们。”
竹梨脑壳涨大了一圈,额上出现几颗汗珠露出焦急的样子。
一秒、两秒、三秒。
车内都没动静,司机停好车后小心翼翼带上车门。
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景淮之指尖端起她的下巴眯眼看她。
那模样要多危险就有多危险。
竹梨被他这样一掐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想尝试说点什么去弥补。
“行,赔违约金就行。”
景淮之扫了她一眼,忽地笑了。
“还知道回来?”景高明和尚瑾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陪着景柚柚玩耍。
只是在看到他身后的人时,心里涌起烦躁感。
啪!
桌面上的茶具被砸到竹梨脚边。
“你来干什么?是嫌钱给少了?”
景高明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瞪着她,挑眉呵斥。
尚瑾急忙将景柚柚抱回房间,在和竹梨对视几秒钟后只是用含着担心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竹梨被他这样一吼说不害怕也是假的,成串的泪珠从瞳孔里流下来。
“对不起,景董事长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忘也不敢忘。”
景高明垂下眼眸,视线停留在玄关处那几个行李箱上。
想着她就要离开也不想再当着景淮之的面让她难堪,语气稍微柔和了点。
“出去以后别跟别人提起你认识他。”
“那要是别人已经知道了呢?”
景淮之步调缓慢,就这最近的沙发坐下。
景高明满是疑惑的眸子撇了他一眼。
“你这个逆子!”
“对不起,景董事长都是我的错,是我配不上景总。”
“如果有人将我们名字放在一起讨论,肯定是折辱了景总。”
“为了景总我愿意辞职。”
“我离开京市就是,您别为难他。”
竹梨低着头,抽抽噎噎地呜咽着。
说话还带着点鼻音,也不知道是真哭了还是装的。
景淮之饶有兴致地将眼神收回来,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她都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要是真把人赶走了,那以后公司那些股东怎么看我?”
“怎么看您?”
“说我们景家嫌贫爱富?”
他敞开着的西装外套自由散漫地垂在两侧。
景高明眸光微冷:“趁着现在没什么人知道你们的关系赶紧让她走!”
“晚了。”
景淮之勾了下唇,语气不太正经。
竹梨垂下的脸庞表情非常有趣。
他是早就知道景董事长和景夫人会来,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景高明一双凶狠的眼睛里透着冰冷的光,沉默不言。
就在气氛逐渐陷入僵局时,尚瑾从楼上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
她快步走到竹梨身边,搂过她的肩膀又抬眼去和景高明对视。
“我上次就不该帮你把梨子叫回去,你看给孩子委屈的。”
纤纤细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别怕,妈在。”
再次抬头看向景淮之的方向:“淮之,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梨子。”
“你要真喜欢她谁也不能阻拦!”后半句话显然是说给景高明听的。
景家已经在这件事上犯了一次错,同样的错误她不想再犯第二次。
景淮之直截了当地回答:“是。”
闻言,竹梨也抬眼,视线正好与他交汇。
他答得不假思索,看不出什么情绪。
砰!
大门被摔上,竹梨还未从失落的情绪里缓过来。
沙发上的男人缓慢掀起眼皮,语气欠欠:“还没演够?”